萧争也想过自已能给他什么,能为他做些什么,可却什么都想不到。因为蓝慕瑾什么都不缺。就在这会儿就在刚才,萧争终于逮到了自已能为蓝慕瑾做的事,哪怕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也显得稀有到弥足珍贵。他一定要让蓝慕瑾就算从宫里回来,也依然能有用不完的冰块。皇宫里的旨意一出,位于距离后宫距离不远的蔷薇院里便早早的已经有宫人在忙碌。将花枝尽可能修剪美观,以迎接众皇子与朝臣,还有那处于言论顶峰的附属国公主赞丽。赞丽已经未踏出客栈一步,整个人情绪都显得有些沉郁。阴沉的脸色犹如关外变天时那裹挟着低云的空顶,隐约裹挟着无形的凛冽,震慑的屋角那壮硕的随从大汉都胆颤心惊。并非是以巴土尔的蛮力还要胆怯至此,实在是眼前娇柔纤弱的公主有着让人胆寒的手段。“巴土尔。”婉转动听的声线将走神的大汉惊醒,立马下意识抖了下粗壮的手臂赶紧应了声。“公主。”靠坐在桌边沉默的纤细身影起了身,朝着处于角落的大汉徐徐走来。曼妙的身材婀娜多姿,盈盈一握的腰身在走动间展露着叫人难以忽略的妖娆。“本公主这张脸,难不成就真叫人看不上?”巴土尔哪敢真的抬头,赞丽公主此时并未遮挡面纱,他不敢直视。只能绞尽脑汁想出自已脑子里为数不多的夸赞。“公主窈窕,是我关外第一美人。”他说完低着的视线中就已经闯入了一双藕色鞋尖,上头是中原特有的繁复缤纷绣样,轻薄的纱裙下摆也随之飘摇到了眼前。温柔却透露着冰冷的声音传来。“那为何,五皇子宁愿顶上个难听的名声!也不愿与本公主扯上干系!”略显激扛的质问让巴土尔霎时出了一身冷汗,憋了半天才寻出个好法子转移话题,以拯救自已的小命。“公主自当是最出挑的,要不然也不能叫三皇子单单出了这计策。”果不其然提到了三皇子,赞丽的脸上的冰冷虽然并未消减,却也转身离开了巴土尔眼前。哼笑一声听不出情绪。“泱朝皇帝派人围了客栈,三皇子殿下,不也没敢在天子眼前胆敢靠近我半步。”就那么平白荒度了几日,还不是要等老皇帝自已入了心考虑完全!才终于下了旨意召入宫!赞丽就不信,偌大一方关外国土,都不能叫泱朝皇帝舍下个蓝慕瑾!只不过还需三皇子在此事上顺而推上一把。对于侍卫军将客栈看守起来,也完全不在三皇子的意料之中,韬光养晦了那么多年。他自然不会在父皇眼皮子底下与赞丽有半分牵扯。关于蓝慕瑾的谣言还迅速在皇城里传遍了大街小巷,也早已经顺着风声飘远无从拦堵,堪堪在府中等待了多日。终于在今日晨间等到了圣旨。设宴宫中避暑,以冰镇琼浆款待附属国公主。三皇子久久沉郁的眉目终于趋于松缓,消融在温煦谦和的淡淡笑意里,伴随着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仿似之前那心结难解的情绪从未出现过。第359章 哪来的滚哪去浅淡的笑声如同拂过河床的溪流,轻缓到没在空荡荡的殿内激起明显涟漪。三皇子将手中已经半晌都没翻过一页的书搁置到桌上,冰凉的手指撑在扶手上起了身。苍白的肤色让他显得更加弱不禁风,可着力时蓦然就攥出了骨节分明,又在月白长衫广袖垂下时将一切都遮挡。没有丁点遗留的痕迹和破绽。“兰情。”和缓的声线响起,让伫立在门旁候命的暗卫立时从恍神中抬了头,在对上皇子温和的眼神的即刻瞬时浮起该有的规矩。“殿下有吩咐?”或许是捕捉到兰情因为走神而一闪即逝的紧张神情,三皇子没什么所谓的笑了笑,就像没发现般继续询问。“菊落恢复的如何了?”片刻的怔然之后兰情垂下视线恭敬的回应,将闪烁的眸光掩藏在了眉睫之下。“殿下,菊落已大致恢复。”对于受了一身伤昏迷归来的菊落,在短短时日之内就已经内伤外伤都恢复如初,兰情也没有显出任何的意外。殿下连奄奄一息的竹锋都能从鬼门关拉回,菊落能大好已经在意料之内。只不过……兰情压抑下思绪,菊落醒来后看向自已的那双本来沉静的眼神,透露出的血色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挥散不去。“殿下,菊落虽然已经行动无碍,但看起来神色有些恍惚并不太适合出府。”听着兰情忍不住脱口的担忧,三皇子只是柔和的牵着唇角,并未怪罪对方话里的逾越。“那是自然,既然是受伤了,便叫他好好将养几日。”“宫内今日设宴,竹锋出了城,梅绛留下府内看守,你便随本殿进宫吧。”兰情恭顺的颔首应下,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在菊落受伤回府之后没有两日,三皇子便寻了事情有意将竹锋派出了城,直至菊落的伤势已经大致痊愈也还未归。沉默中兰情无声算了算竹锋出府的时日,约摸待菊落眼角的微红完全褪到看不清晰,不多不少。竹锋便刚好能回府了。自始至终兰情也没将自已的心事与竹锋坦白过半句。只眼睁睁的看着他怀揣着感激涕零的情感,寸步不离的守在主子身边。那本来是他们四个中最粗心大意的一个人,日复一日,举手投足都用心至深。无论是沏茶还是挡光,炎热挥扇,日落披衫。时时刻刻不厌其烦的不断重复着,让竹锋逐渐变成了个无比细致的人。而叫兰情心中难过的并不是竹锋笨手笨脚的学着去照顾殿下。而是他越来越频繁的能瞧见,每每空闲时,竹锋真的像一根青竹般安静的守候于主子身后。每次抬眸看向殿下时,那纯澈的眼神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光亮。就像处于眼前的是被他捧在手心的一道光,能照亮他身为一个暗卫所有的灰暗。可是,竹锋。你早就已经被彻骨的灰暗淹没了。将内心里翻江倒海的苦意狠狠压下,兰情也如一株兰枝那样,在自已本应遵循的使命中无声扎着根。端正规矩的等待随主子入宫赴宴。皇宫有着明文上的规矩,早朝议政皇子只能独身入前殿。但若是闲时宴席,身侧是可以跟随暗卫护佑安危的,所以今夜赴宴的人众多,有君有臣,有外邦皇室。甚至可能会有后宫嫔妃。除此之外,在所有人看不见察觉不到的暗处,也隐匿着数道神秘的忠诚影子。在晚宴的旨意落下时天还没亮,得到消息最焦急的莫过于四皇子,这几日别府安安静静,四皇子府氛围紧绷。平日里最浑不在意的四皇子整个人绷的像拉满的弓弦,只等若是吹过了哪怕一丁点风声。就跟弹射而出的箭矢似的即刻拍桌而起。一听宫里要设宴,心里简直更加糟乱,咯噔咯噔的。外头的流言散了这么久,汹涌到百姓都快怼脸谈论了,蓝慕瑾娶妃这事难不成还是得抬上来!绝对不行!整个焦躁到静不下来的四皇子起身在正厅里来回踱步。豪放夹带着烦闷的步伐来来去去踩个不停。加上魁梧壮硕的身形和自身有武艺在身,每一步都哐哐哐哐在实心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动静。让守在角落默默看着的子卫脚下都察觉到了震动感,他也不敢言语,主子现在正烦躁的不行。四殿下平日脾气又不好,他可不敢这会儿没眼色的往前找不痛快。所以只能就那么无言无声的眼睁睁的看着人影来回晃动,视线也随着主子踱步的身影左右移动,最后竟然都感觉自已快被晃晕了。“殿下……”他想说,殿下要不你先歇会儿,结果话还没说完四皇子就在桌边停住了脚步。就在子卫满心莫名想询问时,他挥膀子一巴掌就凿在了桌面上。常年习武策马扬尘的手掌异常宽厚,连同随着气愤情绪一同泻出几分内力,手心指腹的厚茧与平滑桌面接触发出震动耳膜的“砰”一声巨大动静。那力道重的差点又把这才刚新换的桌子再次拍报废“哪来的滚哪去!休想在本殿眼皮子底下靠近蓝慕瑾!!”四皇子的怒吼像是从胸腹中迸发,震耳欲聋充斥在整个正厅,整个人凭空就生出了几分冰冷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被别人横刀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