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蒙公子的眼睛实乃情非得已
王宽这边已经将赵简的事情理了个清楚,却还没见人来请他喝茶,有些猜不透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出了院子,四处走着,却没瞧见一个人影。
公子悠闲地踱着步往正厅去,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进了正厅,他隐约听到有呼吸声,但又听不确切。
他挑了一张正中央的桌子坐下,朗声道:“我就不出门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顿了顿,补了一句:“我等着。”
半天还是没人出声。
王宽叹口气接着说:“宋辽看似和睦,实则暗流汹涌。若是不小心将利用元仲辛捉拿大辽暗探的消息说出去,事情估计就黄了。我知道你们不会放心放我回去的,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脚步声有些重,不像习武之人,王宽有些诧异。
回头看去,便撞进一双弯弯的眉眼里。
昨天跳舞的姑娘。
姑娘今天打扮得温良了许多。
王宽心下暗忖:这姑娘难不成是赵简的人
小景走到王宽身边,笑眯眯地打招呼:“王公子。”
王宽:“小景姑娘?”
小景点头。
王宽:“你,不是这青楼里的人?”
小景有些不好意思,答道:“嗯,不是。我和赵姐姐一起的”
王宽挑挑眉,喝了口桌子上放的茶,没说话。
小景:“王公子,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呀?”,说着姑娘还抬头四周环顾了一圈,:“是薛映回来了么?”
王宽:“你刚才不在?薛映又是谁?”
小景:“不在呀,我去准备马车了。薛映也是跟我和赵姐姐一起的,他刚刚也出去了。我还以为他回来了,你在跟他说话呢”
王宽:“不曾。”,又接着问:“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小景摇摇头:“没了。你们回来的时候就都撤了呀。”
聪慧俊秀的王公子此刻对于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一丝丝羞愧和尴尬。
但他王宽向来颇擅混淆视听,反客为主,昨天翻墙忽悠姑娘不就是个例子嘛。
所以不怕不怕。
王宽顿了两秒,反问小景:“那我刚才要是跑了怎么办?”
小景一愣:“你不是说你等着我么?”
王宽被噎了一下:“若是我言而无信呢?”
小景眼睛睁大了一些,反问他:“你说话不算的吗?”
姑娘心里补了一句:我昨天晚上听得消息里都是说王公子品行端方,一言九鼎的呀。
王宽欲言又止,想了想:“算了,现在怎么办?”
小景被问的愣了一下,现在怎么办?什么怎么办?
王宽看着姑娘好像十分迷糊,只得伸手指了指小景从刚才进来就一直捧在手上的衣服:“是换了衣裳跟你走么?”
小景看看手里的衣服,恍然大悟,说:“对对对,换衣服跟我走。总不能让你穿着带血的衣裳上街。”
原来王公子问的是这个意思啊。吓死了,还以为他准备突围跑路呢。
王宽从姑娘手里接过衣裳的时候,又抬起眼皮看了姑娘一眼,姑娘好像在看着他的手发呆。
王宽也看看自己的手,好像没什么呀。
他也没有碰着她,有什么看的?
小景:王公子的手长得也这么好看啊,羡慕。
王宽:“那我去楼上换,你在这里等我?”
小景回神,点点头,说:“好的王公子。”
王宽看着小景弯弯的眼睛心想:这姑娘怎么这么爱笑
小景:大哥的衣服就这样送了出去,可月钱已经花完了,又不能再买,怎么办
宽衣的时候,王宽看着自个衣服上的血迹,心道:得让元仲辛给他洗干净。
伸手去拿小景带来的衣服,象牙白带暗花,上好的料子,价值不菲,皇城司有钱,姑娘眼光也不错。
换好衣裳,王宽不紧不慢地下楼来,就看到姑娘双手拖腮坐着,有些无聊的样子。
嗯,的确挺漂亮的,就是年龄小了些。
在皇城司这种地方讨生活,应当很是不易才对。
王宽轻咳一声。
小景听见立马抬头,看见一身白衣的王宽,眼睛亮了一下:“王公子,你换好了?”
王宽:“嗯”
小景:“那我们走吧?”
王宽:“嗯”
王宽跟着小景往外走,走的还是昨晚的抄手游廊。
昨天碰见小景的那处荷塘,王宽觉得没有晚上点了灯的时候赏心悦目。
小景拉开后门,探头出去看看,没什么人,回身对王宽说:“王公子,出来吧。”
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自个儿袖子里塞得黑布条,转身对王宽说:“不好意思,得先把眼蒙上。”
王宽看着空空如也的小路,声音难得的低了个八度,带着点儿无奈:“走回去?”
小景:“啊?”
小姑娘此刻才注意到门口没车:“哎我的车呢?刚才就停这儿了呀”
难道是被偷了?不会吧,马车上有徽记,应当不会有人偷啊。
王宽:“你,把马拴住了吗?”
小景:“拴马?为什么要拴马?”
王宽:“马不会跑么?”
小景:“会跑吗?我跟它说了让他好好呆着不要动的呀,我家米糕说不让动就不动的呀。”
王宽挑眉:“米糕?”
小景:“哦,我的猫,可听话了。”
王宽叹气。
小景有些不好意思:“那要是跑了,我可得赶紧追,丢了可是要赔的。”
说着就小步往前跑起来,还不忘回头嘱咐王宽:“你自己跟上来啊,别走丢了”
王宽看着姑娘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力,只能抬脚跟上去。
拐到大路上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马车的影子。
姑娘在后边跑着追,已经快追上了。
只见伸手去拉马,马上就要拉住了,却手一滑,失之交臂。
顺带,惊了马。
如此一来,那马跑得更加欢快。
小景看着离自己远去的马车,喘着气有些不知所措。
累死我了,这可追不上了呀。
大街上人多,马被惊了,横冲直撞,可不仅仅是跑丢的问题了,一个不小心,是会伤人的。
王宽看不下去了,亲自去追。
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借着旁边摊位的桌子,纵身一跃跳到了车顶,等稳住了身形,就立刻跳到马背上抽住了缰绳,把马拉停了。
王宽松口气,跳下马来。
小景在后面看着,心道:王公子好厉害啊,不仅能翻墙,还能追马,羡慕。
王宽回头去看小景,小姑娘正巧跑到他跟前,气喘吁吁地说:“吓死我了,谢谢你,王公子。”
王宽看着小景,温和有礼的表情已经有些走样。
要不是你不小心,能这么麻烦?
王宽:“可以走了么?”
嗯,王公子语气不太好。
小景:“可以了,可以了。可以上车了。”
王宽点头,转身上车。
“哎,等等。”
王宽心道:又怎么了
小景:“差点儿忘了,得蒙眼睛。”
姑娘把一直攥在手里的黑布条整理好,走过来,从背后给王宽蒙上。
王宽就那么老实站着等姑娘给他蒙眼睛。
姑娘手上一使劲儿,王宽:“哎”,头都被勒得仰了过去。
姑娘后知后觉道:“是太紧了么?要不要松一点儿?”
王宽深吸一口气压下恼意:“不用。”口气有些冲。
我又不是故意的,干嘛凶我
小景很不好意思,刚刚才麻烦过人家公子帮自己追马,现在又勒得太紧把公子弄疼了真是过意不去呢^-^
王宽被罩上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他站的离马车还有几步距离,只能伸着手摸索着往车上走。
小景看着王宽摸索着的双手,有点儿想扶他。
可男女授受不亲啊,不合适吧。
姑娘抿抿嘴,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伸出手去,捧住了王宽的。
王宽愣了一下,心下瞬间便过了七八个念头:
手?她伸手扶我?于礼不合。
刚才要是让我上了车再给我蒙眼睛,不就不用这样了。
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么?
算了,事急从权吧。
终是没有按着平日的做派,将姑娘的手拂开。
小景碰上王宽手的那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的,跳的厉害。
怪不得大哥老耳提面命她男女授受不亲,要是心跳老这样不规律,身体肯定不好。
王宽踩上车椽,就松了小景的手,小景却还是虚扶着他,直到王宽完全钻进了马车里。
小景站着愣了一会儿,心跳才和缓下来。
小姑娘的嘴微微绷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车厢,才跳上车往目的地去。
跳上车的那一瞬间,姑娘的嘴角,没绷住翘了起来。
心情没来由的飞扬。
坐进车里的王宽不自觉松了口气,好像刚才有根神经是绷着的一样。
他不自觉地将刚才姑娘碰过的手蜷了起来,掌心有一点点黏腻,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王宽感觉着手心里残余的姑娘的体温,后知后觉地想:姑娘的手这么软的嘛?
平时他娘或者丫鬟碰到他的手,到是没注意过。
蒙上眼睛之后,其余四感果然敏感起来。
王宽压下心中的那一点点异样,仔细听着车外的动静。
直到王宽觉得车行到观音院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手没被绑。
他叹口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王宽将蒙在眼睛上的布解下来,微微挑开车帘看了一眼,果然是观音院。
往大内去?
马车不疾不徐的往前走着,十分平稳。
突然传来姑娘的声音:“王公子”
王宽吓了一跳,赶忙又把蒙眼睛的布系上。
小景:“前面的路可能有些不好走,拐弯也多,你小心一些,别碰到了。”
王宽松了口气:“知道了。多谢。”
王宽很机敏的没有再把蒙着眼睛的布取下来。
因为姑娘还是不放心地撩开帘子看了一眼他,瞧见他是半卧着倚在车壁上,才又放心赶车。
又行了一段儿路,姑娘又说话了。
“王公子,你再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王宽听了,取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掀开窗帘又瞅了一眼,果然是大内。
王宽从从容容的将蒙眼睛的布再次系好,手上用了力,布条勒得很紧。
大约,完全还原了
不多时,马车停了。
帘子掀开,他听到姑娘温温柔柔的声音:“王公子,我们到了。你小心一点儿,我扶你下车”
王宽:“嗯。”
他此刻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姑娘之前跟他说话时笑眯眯地模样。
好像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这次再扶姑娘手,王宽已经驾轻就熟,完全没有露出什么异样。
但是姑娘卻还是不淡定,看着王公子放在自己手心上的手,心脏还是砰砰地跳。
以后出门要不带个手套什么的以防万一
看着王宽安安稳稳站到地上,小景松了手。
小景看着王宽眼睛上勒得过紧的布条,有些不好意思。
好像,过分了……
她轻声说:“王公子,我帮你松一松。”
王宽还没明白小景的意思,小景的手臂就已经绕过他的脖子帮他把布条松了松。
王宽感受到姑娘的鼻息打在他的脖颈上。
他僵着,一动不敢动
小景:“这样可以吗?”
王宽回神,掩着唇咳了两声:“可以。嗯,挺好的。”
小景:“王公子,那得我拉着你。我隔着衣服拉你的手腕可以吗?”
王宽:“嗯,可以。”
小景:“你跟我走就好。碰到不好走的地方,我会提醒你的。”
王宽听着姑娘同昨天夜里一样软糯的声音,再生不出什么脾气:“有劳了。”
小景伸手牵着王宽的腕子,说:“我们走吧。”
王宽:“嗯。”
王宽听着小景的提醒一路走得顺顺当当,没什么磕绊。
小景拉着王宽的手腕,感觉到他的体温透过来,手心有点儿发热。
小景:“王公子,我们要上台阶了。”
王宽:“嗯,有劳。”
两个人走了这一路,越发默契起来,几十层的台阶走的也很顺利。
小景:“要进大门了,有门槛。”
小景:“小心台阶”
小景:“要拐弯了”
小景:“小心”
小景:“最后一个台阶”
跨上台阶,王宽感觉到小景停了下来。
房间里,韦衙内和薛映已经到了多时。
韦衙内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王宽和小景看
薛映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韦衙内。
小景看着王宽站稳了,才绕道他背后,轻轻地将蒙在他眼睛上的那方黑色帕子取下来
王宽心道:这回倒是知道要绕到背后了,之前怎么就不知道
王宽想起姑娘刚才手臂虚环在他肩上时的感觉,还是很不自在。
被蒙了一路,突然见光,王宽有些不习惯,适应了两下才彻底能睁开眼睛观察周围。
小景瞧着王宽睁开了眼睛,不再需要她帮忙,便回头去看门口站着的,已经被韦衙内将额头砸出了血的薛映。
小姑娘看着薛映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怎么会留这么多血?”
薛映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衙内。
小景看着薛映这副样子好像是不大愿意说的样子,没再追问。
反正任务也完成了,赶紧先领着薛映回去包扎伤口,:“人已经到了,我们可以走了。”
薛映听罢,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小景弄不清楚状况,跟着薛映往外走,却想起来还没跟王宽打招呼,所以,一步三回头的看他。
王宽瞧见小景回头看他,十分矜持地对着小姑娘颔首示意。
小景看到他跟自己告别,立刻眉眼弯弯地表示:我看到了,王公子再见。
带上门,余光瞧见还握在手里的那条蒙过王宽眼睛的黑色帕子。
她把帕子顺手叠好,塞进了腰带里。
王宽目送小景离开后回头跟韦衙内打招呼:“又见面了。”
韦衙内眯着眼睛,有些不开心地问王宽:“你怎么来的?”
王宽:“被人蒙了双眼,从欢门坐了一段车,下车又步行了一段。”
衙内听了深感不忿:“还有天理吗?啊?还有天理吗?”
王宽:“何处无天理?”
衙内瞅着王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这个王宽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什么王氏门阀麒麟子,不是个好东西。
衙内:“我昨天就觉得你们俩不对劲了。你就是小娘子牵进来的,我就是刚才那个死鱼脸抓进来的。那个小娘子还牵你的手,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眉目含情。你有婚约都比我招小娘子的喜欢。”
王宽听罢,觉得自己比着韦应权运气好像的确不错。
他不着痕迹的压了压嘴角的笑意,心想:姑娘又不知道我和赵简有婚约。
衙内:“你看我这脖子”,指着刚才作死往薛映刀上蹭,结果不小心拉了一道的伤口,“那个死鱼脸拿刀划的”
王宽看着衙内手舞足蹈地比划,心道:韦卓然那样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儿子的。
心中所想,丝毫没有影响他一本正经的怼衙内:“只破了皮。”
王宽大概除了今天早上被拉他手的姑娘问的讷讷无言外,还没有接不上话的时候。
衙内:“什么叫只破了皮啊!(へ╬),你我也算共过患难,见我如此凄惨,你却无动于衷?”
王宽还是那张一本正经的真诚脸,语重心长道:“衙内忘了我们两家是世仇”
王宽瞧见屋子地板上零零散散扔着不少书籍,便俯下身去收拾。
衙内被王宽噎的一滞,缓一缓才道:“哎,当爹地看不对眼,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王宽听了心道:韦应权不会是韦卓然捡回来的吧
地上散落的书多是孤本,这里难不成是崇文院?
衙内看着王宽收拾东西不理他,十分着急,:“别管那些破书了,趁着现在没人,咱们赶快想办法离开吧。”
王宽听着,觉得就韦应权这个脑子,解释起来真是太麻烦了,干脆闭着嘴,一言不发,只认认真真的将书册规整好,放回书架上,却正巧看见一个中年文士从书架后面走出来。
王宽依旧是颔首示意。
心中暗道:这位应当就是今天请他来喝茶的人了。
面生,不曾见过。
也对,皇城司的人不应该见过。
来人名叫陆观年。
陆观年走到正厅,同正在观察窗外环境的韦衙内回过头来碰个正着,韦衙内吓一大跳:“我天,吓死我了。
衙内指着陆观年问:“王宽,这人哪来的?”
王宽:“那边书架后面。”
衙内眼睛都睁大了一圈,显然是还没有适应王宽的风格,问:“你看见的?”
王宽:“嗯”
衙内:“那你也没个反应?”
王宽想了想:“颔首致意,算不算?”
衙内伸手要摸王宽的额头,被王宽挡住了。
“王宽呐,咱们被蒙着眼睛绑来这儿,好不容易出现个活人,还是莫名其妙出现的,你就跟他点个头?”
王宽:“我没被绑,我是姑娘牵手领进来的”
所以说,王宽虽然看着温和有礼,但脾气其实并不是很好。
韦衙内看着王宽那个一脸无辜其实嚣张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王宽低头抿了嘴笑。
陆观年瞧着这他俩旁若无人的歪楼,出声打断:“我瞧着二位似乎并不忧心。”
韦衙内:“我看着不忧心嘛?”
王宽指了指韦衙内:“他爹是殿前都指挥使,我爹是参知政事,想必应当没有性命之忧”
韦衙内听了王宽的话,恍然大悟:哎对,我是高官子弟啊。
想着就将脚踩在了陆观年的案几上,抖着腿嘚瑟:“听见了?知道我爹是谁了?”
陆观年看了看韦衙内的脚,然后伸手将那只碍眼的脚推了下去。
韦衙内一个没站稳,差点儿跌倒。
陆观年瞧见了,心气平顺一些方才点头:“自然晓得你爹是谁。殿前太尉韦卓然,肱骨重臣。”
韦衙内:“那你还敢抓我,不怕我让我爹弄死你?”
王宽悄悄瞥了一眼韦衙内,实在是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
陆观年:“你爹又不知道是我抓的你。”
衙内:“我知道啊。”
陆观年:“杀了你,一了百了。更何况,你真的知道我是谁?”
衙内语塞,回头看王宽:“他是谁?”
王宽:“我怎么知道”
韦衙内:“你不是文武双全进士及第吗?不知道他是谁?”
王宽:“我又没领户部司的职,不知道不是正常。”
陆观年扶额:“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了就可从这里出去了。”
衙内:“什么问题?”
陆观年:“告诉我这是何处”
衙内气结:“小爷我一路被蒙着眼绑进来的好嘛?!”
王宽轻咳了一声:“应当是大内吧”
衙内立刻看王宽:“我就知道那小娘子没有舍得蒙你的眼睛,都是做戏给我看的。”
陆观年好整以暇地看着王宽。
王宽:“就算蒙着眼睛,也能知道。”
陆观年:“哦?愿闻其详。”
王宽:“我和小景姑娘从南斜街出发,一路向西走,入旧曹门时可以听到守将盘查的声音,后来拐进榆林巷,树荫很浓,车内明显凉快一些。再后来我听见钟声,觉得应当了过观音院了,横穿两条甜水巷时很热闹,应当是过了瓦子。如此推算,车此时已经直抵御街,然后北行。从时长算,足够走到宣德门了,所以,只能是大内了。”
陆观年:“那你可知,此殿,又是何处啊?”
王宽:“崇文院。”
衙内惊:“这都能知道?”
王宽指了指书架:“我刚才放回去的那些书中有张遂初稿,大衍历,孙思邈亲书,会三教论。多是孤本,所以这处应当是崇文院没错了。”
陆观年点头:“老夫今日算是开了眼了。”
王宽:“过奖。”
陆观年:“话说到这里,我也就不再卖关子了。我姓陆,名观年。暂领职东京书院,为皇城司选人。早晨小景回来已经同我说过了二位的身份”,话虽然是对着他二人说的,可陆观年此刻眼睛却是看着王宽的,“不知二位可愿加入啊?”
听到皇城司三个字的时候,王宽心道,果不其然。
可皇城司为何要主动将韦卓然的独子卷进来。
王宽此时说不准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什么阴谋,便问韦衙内:“衙内意下如何?”
韦应权此时听见王宽征求他的意见,觉得自己一定不能丢这个脸,故做思考状。
他想了想,问陆观年:“我要是不愿加入,你是不是要杀人灭口?”
陆观年看了一眼垂眸不知想什么的王宽,喝了口茶,才答韦衙内:“当然不会。我总不至于为了这样的小事杀了韦大人的独子。若是你不想加入,那就在这里待着,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了,再送你回府。”
韦衙内:“所以抓大辽密探是小事?”
陆观年:“还比不上韦大人独子的性命重要。”
王宽心下暗忖:父亲那里没消息过来,也不知道清楚不清楚他的情况,樊宰执刚刚被罢免,会不会有人想把父亲拖下水。
韦衙内:“啊?那我岂不是很久都不能出去?”
陆观年:“这我就不好说了,要看赵简和元仲辛办事得不得力了。”
王宽此时飞快的将这件事又捋了一遍。
辽人想要元伯鳍,除了皇城司,禁军衙门,枢密院,中书省也应当知晓。
可却要扣着韦衙内不让走,奇怪
皇城司居然有自己的书院,同科举分开,秘闻。
不过自己被牵扯进来,多半还是巧合。
昨日若是不跟着元仲辛,便不会牵扯进来。
王宽:“那书院平日里都学些什么?可会供职?可有差事?”
陆观年哈哈一笑:“三教九流无一不教,文治武功无一不授。如今书院一共十二斋共一百来人,每斋至多十二人,其中各斋斋长在皇城司供职,如今共八斋授斋长供职。至于差事嘛,自然是有的。但也不是时时都有。差事派下去了,便由斋长安排调遣。”
王宽:“那,赵简,小景姑娘,和薛映都是书院之人?”
陆观年:“不错。”
韦衙内:“小娘子也是书院的?早说嘛。早说我早就答应了。”
陆观年一笑置之,问王宽:“王公子意下如何”
王宽:“我如今领翰林院学士,可有不妥?”
陆观年:“我来之前已禀明陛下,陛下宽宏,允你自行决定。毕竟多历练历练没有什么坏处。”
王宽:“既然如此,学生自然没有不愿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