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结束之时,从承天门出正阳门至永定门沿街两侧的街道上已经挤满了人群,有看热闹的,也有前来送行的,商贾小贩奔走相告,士子文人抒怀唱和,杂耍百戏更是花样齐出。也不知是哪家豪客,包下京中的大小戏班,沿街一侧,每隔一段距离便搭起一座戏台子,冬冬锵锵的鼓乐声响遍了京城的大街。“你们快看,还有人搭了戏台子呢。”几辆马车在拥碌的人群中缓慢前行,宝玉薛蟠骑马而行,带着一众家仆护卫在前后左右,马车内,姑娘们早已被眼前的热闹景象吸引了目光,隔着车窗帘子向外打量,爱热闹的湘云最是眼尖,指着远处的戏台子向众人说道。湘云歪着脑袋听了一会儿,回身说道“此折应是《穆桂英大破洪州》。”“就你耳朵尖。”宝钗轻甩着秀帕从湘云面前拂过,笑着说道。再走不远,又见街边一侧另起一处高台,上面戏子伶人扮着正净大花脸,蟒装行头,一摇一摆,一顿一行。“云丫头,你再看这又是哪一折?”湘云细细看去,嘴里说道:“倒是未曾听过,只是看装扮必是一代忠臣良将。”探春才接话道:“此一折正是《汉关飞将》,讲的是汉将军李广的故事。”这时,外面传来宝玉和薛蟠与人交谈的声音。“紫英兄若兰兄,这里。”人群中冯紫英和卫若兰闻声驱马行至近前。“宝玉,文起,我与卫兄正说着呢,如此盛况,却不见你二人,未免无趣了些,正说着,你们就来了。”冯紫英满面荣光,为二人述说着今日的盛况。他二人来的较早,整个中轴大街都逛了个遍,马车内众女也都静静听个稀罕。“这沿街上,搭的都是戏台子,点的都是一水的讨胡戏目。”“可知是谁家这么有心,倒想见见呢。”宝玉问道。“不止一家,据说是京城里的各大行头搭的台,求个吉利,图个喜庆,我等虽是小民百姓,但也与有荣焉。”说着,冯紫英又指向前面不远的一座台子,说道:“前面那个,就是云记的台子,点的是一折《定北疆》。再往前,还有《金沙滩》《李陵碑》等等。”“对了,方才还见琏二哥和蓉哥儿往城外去了,说是也要搭一座,只可惜,城内已经没了空处,只能往城外找地儿。”卫若兰说道。宝玉说道:“怎么没听他说起过,既是咱们自家的台子......可定好了哪一折?”“戏目是瑛二哥亲自点的,说是就唱《武穆传》。”宝玉听罢,摇了摇头道:“不好不好,岳武穆忠则忠矣,只是未免悲壮了些。”薛蟠素来不爱读书,只听戏文里唱得都是岳飞的忠义之名,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就该唱岳武穆,忠义千古。”宝玉听罢,只是无奈摇了摇头,到底未再纠结此事。再问道:“可又什么好的去处?此处热闹是热闹,就是太吵了些。”冯紫英笑道:“今日这都中,哪还有一片安静地儿。”“不过倒是有一桩正经事儿,你可要去?”“你且说来听。”只听冯紫英说道:“朝廷誓师北征,檄文布告贴遍了大街小巷,我辈年轻子弟,好些个都要北上从戎,听说就连皇家宗氏的子弟,都准备往山西去投效肃忠王爷了,咱们这些旧交家的,韩琦陈也俊,还有原在禁军中任职的柳旭,都要往北方边地去了,约好了在城外等护送钦差的大军一道走呢,你们去是不去?”宝玉听罢,心中却起了兴趣,只是想到身后还有府里的姐妹们,又不好擅专。“二位且等我片刻。”冯卫二人自无不允,宝玉便往马车旁走去。此刻,马车内众人也在静听着车外几人的对话,黛玉透过车帘的空隙看到与宝玉说话的两人,其中冯紫英她曾在贾瑛府中见过一次,那卫若兰倒是头一次见,回身向湘云调笑说道:“云丫头,你怎不看看你未来的良人?”宝钗不识得二人,闻言好奇道:“是哪一个,让我也看看。”黛玉指道:“那个俊面小生就是了。”相反,三春对于冯卫两家公子倒是不陌生,儿时也曾见过几次的。反倒是湘云闹了个大红脸,拉着黛玉在车内打闹道:“我自是不比你,每次见了都是瑛爱哥哥,瑛爱哥哥的,可惜你现在相看,人也不在这里。”众姐妹中,大家对贾瑛的称呼都是“瑛二哥”,唯独黛玉,每次见面都是“瑛二哥哥”的叫着,湘云这是才调笑黛玉腻歪呢,只不过“二哥哥”到了她这里自然就升级成“爱哥哥”了。几个姐妹打闹惯了,黛玉倒也不恼,只回道:“我明明叫的是二哥哥,到叫你改了词儿。”“我自是说不过你的。”每当同黛玉拌嘴嬉闹,湘云总是最先败阵的那个,这次也不例外。说笑过后,黛玉才问道:“你可曾见过他?说过话?”湘云道:“自是见过的,二姐姐三姐姐他们也见过。”“我是说两家定下之后。”“只见过一次,说了几句话。”湘云回道。宝钗也问道:“你可中意?”迎春也看了过来。宝黛迎三人都值闺阁待嫁中的儿女,问出的话题自是往这上面靠一些的,宝钗的事虽还没曾正式定下,不过眼看也八九不离十了。只余惜春懵懂,探春好奇。这下倒将湘云问苦恼了,歪着头想了半天才说道:“中不中意的,那也由不得我,不过能感觉到他对我还是好的。”三人一听,便知这丫头是动了心的,只怕还不止如此,又追问道:“可交换了珍私信物?”所谓珍私,倒未见得多珍多私,关键还在一个“信”字,为的是定一个“情”字。湘云吞吞吐吐不愿说,在众人几番纠缠之下才道:“我将我的玉麒麟送他了。”“他呢?”“送了一面扇子,还有一只镯子,和几本珍藏古籍,我反倒是更喜欢他送我的书多一些。”“好啊,我说怎不见了你的玉麒麟,原来是送人了,怎么不送给我。”宝玉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便见帘子被掀开,宝玉挤了进来。黛玉轻啐一声道:“送你有什么用,将来自有人送你别的,怎么进来了?”一旁的宝钗确实脸颊微红,低下了头。只是这话听在宝玉耳中,却是无甚风浪,自顾道:“我与冯紫英卫若兰他们商议要到城外去,琏二哥和蓉儿在城外搭了咱们自家的戏台子,瑛二哥还点了戏目,可要去看看。”众人自无不应,一行人遂向城外而去。另一边,贾瑛与柳云龙驱马并行,打算先往城外等候,贾雨村还有此行随军将士,还要按事先定好的穿过正阳门和永定门大街,接受百姓相送,才能正式启程。这一耽搁,大概还要多等不少时间,便先与柳云龙往城门方向走,一边派人去打问迎春几人的行踪。京中的百姓彻底疯狂了,戏台子已经搭到了距离永定门的三里之外,城门脚下,一群锦衣华服的“五陵”纨绔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被他们围拢在中央的,是同样年轻的纨绔,只不过这些人都是一声戎装,身后牵着的是哪怕在边军中都难的一件的良驹宝马,马鞍上还极度夸张的镶着各种配饰。更夸张的,其中几人的铁盔上还插着不知从什么鸟儿身上拔下来的尾翅做羽翎,风骚至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将军呢。在距离人群不远的出,是一座匆匆赶工搭起来的戏台子,尽管看着有些匆忙,可派头却并不比城内的差多少,为此琏二砸了好些银子进去,这处戏台子还是从一个好上手里盘过来的,好在银子也不是他的,不然以琏二爷的拮据,不得心疼死。和凤姐是分家了,可银子却半点没给他。贾蓉此刻正在与陈也俊柳旭几个相熟的世交子弟叙话。这时,人群中一名身着赤褐色甲胃,肩后缀着大红披风的青年,牵马朝着琏二走了过来。“幼,琏二,从前逛花楼,就数你最抠唆,这会儿倒是舍得花银子搭戏台子了。”琏二爷回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几日前才登过贾家门的杨侦。“怎么,你赖七爷都舍了花花世界投军去了,还不许我搭个台子了?”都是京中的纨绔,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杨侦直呼他琏二,他也不必拘着世家的礼节。“琏二,我可警告你,不许叫我赖七。”杨侦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恶狠狠的说道。“我叫的是赖七爷。”琏二对对方的警告浑不在意。杨侦怒视了半响,眼珠子转了转,脸上的怒气消失不见,说道:“算了,爷就不跟你计较了,此行离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你跑出去参军,你老子知道吗?”杨侦是皇室宗亲,其父又是当朝王爷,自然不是想离京就能离的,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是私自跑出去的。“等他知道,我人都已经到雁门关了,他一个郡王,还敢跟我三哥抢人不成。”琏二听罢心中不禁觉得好笑,同时也有点佩服杨佑,京中的这些个纨绔,在他面前就没有不服气的,大凡不服的,都被揍的不敢出门儿了。尤其是皇室的那帮家伙儿,杨佑的话,怕是比他们老子的话都来的管用。杨侦看了看另一边的贾蓉,回头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琏二皱眉道:“难不成你还想见我们家老二不成?”杨侦撇了撇嘴道:“别拿他吓唬我,他是三哥的朋友,我自是服气的,话说你这家伙儿什么时候开始也这么记仇来着,不就是不小心冒犯了你妹妹吗,我都赔过礼道过歉了,她人怎样?”琏二闻言,脸上充满了警惕之色,正待开口,却听一旁的贾蓉远远喊道:“宝二叔,这边来。”琏二抬头看去,却是宝玉一行赶到了。一旁的杨侦也回头看去,只不过他注意到的是,宝玉身后的马车,明显是带着女卷来的。宝玉一行先是同陈也俊等人叙过话后,才向贾琏这边走来,道:“琏二哥,若非听冯紫英他们说起,我还不知道咱们家也搭了戏台子呢。”贾琏看向宝玉问道:“不是说要带二妹妹他们找你瑛二哥,同柳兄告别吗,怎么带着人出城了?”宝玉自不好说是因自己贪玩才来的,只含湖其辞的说道:“城外等着也一样,还清净些呢,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了。”“请的是哪家的班子?听他们说点的是武穆传,太不吉利了些,不如换成《木兰从军》如何?当然杨门女将才是最合适的,可惜出城的路上看到已经有人点了。”贾琏听罢,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说道:“这戏折子是你瑛二哥指定下的,哪里能随意改得。”杨侦打量了眼宝玉,看向琏二问道:“这就是贵府那位衔玉的?”杨侦也是看得新奇,别人点戏,图的是个应景吉利,这位倒好一张口全是巾帼之辈,还点木兰从军?不如唱一出西厢记长生殿罢了。贾琏当下与两人介绍一番,又向宝玉说道:“你带妹妹们在城里还能看个热闹景儿,这城外有什么好的。”城门外住着的多是一些多是一些失了土地的颠沛百姓,搭的简易的木棚,自然比不得城内热闹,通常贵家的女子谁会踏足这等地方。宝玉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一旁的杨侦忽然问道:“贵府的三千金可也在车上?”宝玉回道:“你说三妹妹吗,自然是在的。”“琏二叔,瑛二叔来了。”这时贾蓉跑了过来说道。话音刚落,便见依旧带着面甲的贾瑛和柳云龙一同驱马到了近前,贾瑛看着马车向宝玉问道:“怎么到城外来了?”宝玉此时头都大了,贾琏才刚问罢,这边又来一个,当然贾瑛也没再说什么,先是向杨侦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才向琏二说道:“琏二哥,事情可办妥了?”贾琏指了指一侧的戏台子,此时附近已经围拢了大批的百姓,台上已经响起了伊伊呀呀的戏腔声。“如此就好,我先带柳兄去向二妹妹告个行。”柳云龙回京两日,但却尚未与迎春见过,毕竟不比贾瑛,守在府里想什么时候见也方便,且林如海是贾家姑爷,又膝下无子,换做别人家,不到大婚那日,哪能像贾瑛与黛玉这般相见随意。只是此处人多眼杂,未免不便,当下贾瑛二人又护着马车多行了一段距离,直至人迹罕至处,方才停下。原地那些准备远行从戎的人群中,有人看着远去的贾瑛说道:“看那带面甲的家伙,比咱们还要抢风头,还别说,看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一旁杨侦听后,隔着老远笑骂道:“瞎了你的狗眼,那是当朝靖宁伯贾瑛,科举及第,武功获爵,你也敢大言不惭。”“哪个敢骂老......哎幼,七哥,是我眼瞎。”杨侦却没有过多理会,而是看向贾瑛离去的方向。盛名之下无虚士,他从前总也觉得贾瑛也不过是一个得了老天卷顾的幸运儿罢了,大家都是年轻一辈,又能强到哪儿去。只是方才贾瑛纵马近前,杨侦感受道一众说不出的压迫,那冰冷的面甲之下,就像是藏着一个直欲噬人的勐兽一般。<.“这才是真正见惯了战阵杀伐的。”压下心绪的波动,杨侦心中暗道一声。与贾琏告罪一声,便策马跟了上去。城郊,一处无人的空旷之地,贾瑛靠着车厢坐在车辕上,与车厢内的众人讲述着今日盛典的概况,给柳云龙和迎春二人流出一些独处的时间。人与人之间情感的诞生,在于交流和相处,只是眼下礼教束缚达到巅峰的年代,想要做到这点未免为难了些。他也只能借着由头,为二人创造一二机会,曾加对彼此的了解,如果发现不合适,或许反悔也还来的急。“瑛二哥,这里又不是战场,你还戴着面甲做什么,怪吓人的。”湘云看着贾瑛说道。黛玉探春几人也看了过来,她们也奇怪,又不是去打仗,怎么连面甲都戴上了。“不仅吓人,还别扭,像是在跟一个铁疙瘩说话一般,还不摘了。”黛玉也附和着说道。问题是这能摘吗?别人怎么看,贾瑛或许还能一笑了之,不甚在意,可她们几个都是身边最熟悉最亲近的,这要是摘下来,一世英名可真就毁了,以后还怎么在几个姑娘面前做兄长。更关键的是,黛玉若问起,他该怎么答。此刻,贾瑛外表镇定,内心却慌得一批。正为难间,只听有马蹄声靠近,贾瑛跳下马车,向来人望去。“你跟来做什么?”贾瑛默默将车帘遮上,虽然不大待见杨侦,但不得不说此时他的出现,却是替自己解了围。杨侦先是看了一眼马车,方才将早已想好的由头说了出来道:“我意欲前往山西,投我三哥帐下,烈马驰疆,杀胡虏,讨不臣,为我国朝效命。知你与三哥交好,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的,一并给你捎了去。”贾瑛轻笑一声道:“战场并非儿戏,胡虏也非京中那些青皮无赖可比,你可要想好了再做决定,别到时候,为国效命不成,还给你三哥添麻烦。”杨侦挺了挺胸脯,朗声道:“‘予惟天下汉家苗裔,岂无男儿乎!’这可是你说的话,如今我大乾健儿俱以北上从戎为莫大荣光,我身为杨氏子孙,岂能甘于人后,连那些黔首百姓都不如,那还是男人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若是战死,那也是我的命,总比一辈子浑浑噩噩的好。你我年岁相彷,你能做到,我三哥也能做到,凭什么我就不成?别小看人。”“说话就说话,那么大声儿做什么,这里又没别人,还怕我听不到不成。我可没小看你,只是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罢了。”贾瑛平静的说道,同时目光在马车和杨侦之间徘回一二,心里猜测着杨侦的来意。“信就不用你带了,我与你三哥之间,自有联络的手段,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就请吧。”杨侦闻言面色一急:“别啊。”“还有事,有事。”“有事快说,有屁就放。”贾瑛看上去颇有些不耐烦道。杨侦搓了搓手,看向马车道:“呃,听说贵府三千金也在马车上......”车内探春闻声目光透过窗灵缝隙看向外面。“在下是特意前来赔罪的。”贾瑛问道:“上次不是都赔过礼了吗?这又是哪一出啊。”杨侦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如沐春风,心里却将贾瑛从头到尾骂了个遍,这家伙是上天专门派来给他捣乱的吗,堂堂一个探花郎,揭人不揭短,看破不说破的道理都不懂吗。“呃,原是如此,一者,上次赔礼多少是因皇兄的嘱咐,未必出自在下本心,回去之后,左右思量,才愈发觉得当日失礼,冒犯姑娘,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心中羞愧之意百般难消。二者,父兄皆曾教我,男儿当世,要敢作敢当,做错了事就要敢认,事关姑娘名节,赔礼尚显轻率,理当赔罪才是。再则,当日登门,未曾与姑娘当面,今次冒昧前来,必要请姑娘受我一礼,否则于心南安啊。”贾瑛看着一副认真认错的杨侦,怎么都觉得这家伙像是另有意图。只见杨侦从怀中取出一面玉佩,说道:“此玉乃在下出生时,先帝所赐之物,一直随身佩戴,今日便当此物与姑娘赔罪之礼。”这回,贾瑛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看向了马车。车内,探春良久不见贾瑛出声,心知这是要自己做决断,当下也隔着帘子开口说道:“小王爷严重了,是小女子该向小王爷赔罪一声才是,当日惊错慌乱之下,伤了小王爷玉体,实是冒犯。承蒙小王爷宽宏有度,不与小女子计较,既然你我冰释误会,过往种种自不必再提。至于这玉佩,一来小女子愧不能受,二来乃是先帝所赐之物,不可轻易假人,请小王爷收回去吧。”听到探春的回话,杨侦心中一喜,可最终还是未能如愿见到其本人面目,不免有一丝遗憾。上次被探春刺伤,又被杨佋逼着赔礼,杨侦心中是有不小的怨气的,只是事后不免回忆起当日场景,杨侦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那惊鸿一瞥的一道亮丽景致,愈思愈重,反倒对探春临危不乱,还借机反噬,心中愈发佩服。他是见惯了小女儿姿态的,反倒探春的出现,给了他一种不一样的视野,原来世上还有这等女子。也不知为何,心中鬼使神差的总想再见对方一面,是以今次见来了机会,才腆着脸跟了上来。至于刚才的一番话,也说不上是假,他心中却无什么恨意,只不过这番话是在来时的路上,才想出来当作由头的,不然冒然跟上来,还想见人家闺阁女子,少不了又得被贾瑛揍一顿。他虽然抗揍,但也要面儿啊。眼看心中的所想未能如愿,再看看一旁的贾瑛,尽管心有不甘,杨侦也只好认下,再寻良机吧。“三哥倒是与贾瑛相熟,回头看看能不能走走他的路子。”这边,柳云龙和迎春也返了回来,迎春的双眼微红,像是哭过的。多少痴男怨女,离别最多愁绪。等迎春上车后,贾瑛才向柳云龙说道:“雨村怕是要出京了,咱们也过去吧,我与他相识共事一场,理当送一送的,晚了就赶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