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于听深呼吸，吐出一口初秋的空气，挣开他的手，说：“回去吧。”
“缓过来了？”
“嗯。”她轻轻应道，和臧驰一起走在寂寥的街道。
天空中的星星闪着光，若隐若现。
“只是出个门而已，不必处处跟着我。”于听说：“毕竟我不会真的死亡，但你会。”
臧驰笑了，“担心我？”
“臧驰。”
“嗯？”
“抽空给我讲讲吧，末世的最初。还有你走过的路。”
“……好。”
第二天上午，两人去办理离开基地的手续，走完程序后被告知信息要送到中心审核，让他们再等一天。
于听无奈原路折返，吐槽办理事件太浪费时间，希望余娴上位后能好好整顿各种事项，包括边界。
在外面吃过了午饭，又四处转了转，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脚步刚踏进宾馆大门，就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于听脚步顿了下，扭头看向臧驰，却发现臧驰有些奇怪。
他面上闪过几分阴沉，眼睛微微眯起，很有耐心地温柔同她说：“是丧尸。”
温柔的语气反而让人觉得更可怕。
余闻被这个词刺激到了，苏醒过来大声吵闹，“丧尸！是丧尸啊！于听！我还没有在基地里见过丧尸！我想要杀丧尸！”
“于听！把身体给我用用！我想杀丧尸！”
于听不想理她，“你个变态，闭嘴。”
变态余闻：“我想杀丧尸！”
于听直接一拳把她打昏。
她刚刚说什么？把身体给她用用？她难道还能掌控这具身体吗？
生存程序是给她留下了一个多大的隐患啊。
令人头疼。
于听看了看通向二楼的楼梯，“是跟我们一同入店的那几个人？”
臧驰没有回话，只是往上走。
于听也跟上去。
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了眼前台……莫溪不在那里。
她敛了视线，把目光重新放回楼梯上。
感觉，有点不妙啊。
不过大门没开，应该还没有丧尸出这个宾馆，事态不至于很严重。
还没出楼梯间，就有一个丧尸朝他们走来。
行动不算很快，是正常人类平时走路的速度。
臧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儿圆润的石头，用看上去很小的力度掷了出去。
于听：？？石头？？没注意过他口袋里有石头啊，难道一直都带着吗？
石头在被丢出去的一刹那，速度猛然加快，自动修正了方向朝丧尸冲去，然后它的脑袋炸开，不明液体喷洒到墙面上。
丧尸没有情绪，倒在了他们面前。
于听懵了下，问道：“这是你的武器？”
“用起来顺手而已。”臧驰把石头收回。
那块石头飘在半空，自觉地把外层化成粉末，连带着刚刚的不明液体一起落在地上，然后干干净净地回到臧驰手中。
于听眼角抽了抽。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异能啊，完全，完全，完全想象不到。
她注意到刚刚那个丧尸并不是昨天几位顾客之一。是被感染了？还是说，他才是传染源？
不是24小时才完全丧尸化的吗？他不是被感染的？
两人这样一路走着杀了六只丧尸，于听心情有些低落，步伐也慢了些。
走到尽头时，听到前面的打扫间传来声音。
于听心中一凛，大脑没来及思考，跑在了臧驰前面，先看到打扫间里的情况。
莫溪被压在地面，手里拿着根拖把，挣扎着挡在自己与丧尸之间。
于听视线上移。
是莫甜甜。
那个少了半张脸的丧尸，是莫甜甜。
于听脑袋整个懵住，停滞在原地。
“莫甜甜”眼角开裂，嘴巴张开露出津液，顺着拖把的棍子滴到地面。右半张脸颊模糊得让人看不清，缺失了一大块——
“那是我哥哥！莫溪。”
“来给你们送晚饭。”
“我吃好了才过来的。”
“中心的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好看啊？”
“我好想和哥哥一起去中心啊。”
……
于听压抑着眼中的情绪，走上前，拿起手边的一床被子困住莫甜甜，把她推开，伸手将地上的莫溪拽起来，快速退到臧驰身后。
那块石头再次被抛掷出去，精准打穿被子。
莫甜甜安静下来，不再动了。
莫溪脸上布满泪痕，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低头看了看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
修长、白皙、美丽，那么有力量。
像是一道光一般，突然出现，把他从地上扯起来，救了他。
莫甜甜是这个宾馆里最后一只有行动力的丧尸，也被臧驰消灭了。
于听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看了眼莫溪，问他：“有被伤到吗？”
莫溪怔怔地摇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下去。
于听：“没有伤到就好。不要靠近她，虽然已经丧失了行动力，但触碰到的话仍然可能会被病毒感染。我去联络清理队。”
莫溪想立刻就跟上她，却被臧驰拦住了，只能看着于听走远。
臧驰摩挲着那个干净的小圆石头，“为什么要跟着她？因为她救了你？”
莫溪表情一僵。
臧驰知道自己说对了，笑了下，把石头放回口袋，“她是个同理心很强的人，不管是谁陷入危险，她大概都会救。你没什么特殊的。”
“我知道。”莫溪垂下眸子。
从在前台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于听和这个末世格格不入，她眼底的光芒显得像是个……太阳？
太阳普照世人的时候，并不会在意他们是好是坏。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特殊的。
可被救了一命，心底多多少少有些想靠近她。
“我去通知客人们当前情况。”他在臧驰凌冽的目光下觉得自己简直无处遁形，想躲开。
臧驰掀开那团罩着莫甜甜的被子，声音很缓：“她除了这半张脸，没有其他伤口，像是没有反抗的样子，倒是你……”
他扫了莫溪一眼，笑道：“衣服都在挣扎中破裂了。为什么不是你被感染？”
莫溪感觉自己被这话语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想逃离，但双脚抬不起来，心下明白大概是这位异能者用什么方式把他困在了这里。
他心底满是绝望，说出口的话慌张到哑，“我……”
在臧驰的目光下，他无法撒谎。
“是我，把她……”
“……推了过去”
脸上的泪痕被新的泪水冲开，他几乎站立不住，想冲到窗边跳下去。
他在楼梯间遇到那只丧尸，被围困着只能往二楼去，没有拿钥匙，打不开其他的门。
他需要有什么来让丧尸停下来，只有吃到东西，它才能停下来。
他把它往打扫间引，在莫甜甜满是信任的目光中，把她推给了丧尸。
……
意料之中。
臧驰想。
他只是随口一问，却引出了这样的话。
意料之中。
臧驰嘲讽地勾起唇角，离开了这个狭小的打扫间，警告莫溪，“你这种垃圾，离于听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