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伊韵调整好心情回到天台时，几个人正在讨论扶灯的事情。
几个椅子围成圈摆在天台中心，大家坐在椅子上你一言我一语地搭着话，见周伊韵过来，杜杭招呼了一下，“小韵，来坐这边。”
周伊韵把笑容带好，坐到了他们中间。
穆弘正回答着于听的上一个问题，关于“不回扶灯的话，不用担心家里的事情吗。”
他苦笑一下，“我是末日14年被冷冻的那批异能者，哪里还有家人。”
于听一愣。
确实，正如他所说，曾经的家人都消失在时间中了。
异能者被冷冻被迫休眠，不定时地醒来，在末日这个大环境中，只凭醒来的那个短暂时间，没办法去找到家人，而现在已经过去了50多年，即使他们还活着，也垂垂老矣。
或者，就像那个在元县基地被项圈爆炸致死的异能者一样，在他变成异能者的时候，家人就被其他人当做威胁杀死了。
杜杭悠哉悠哉地靠在椅子背上，脚踢了踢地面让椅子翘起来，“我跟穆弘情况差不多，不过我还有个女朋友。”
“女朋友？”穆弘最先反问了一下，“你有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杜杭嘿嘿一笑，“那不是一开始不确定你们人品怎么样吗，怕你们做什么不好的事，她可好看了。”
穆弘无语了一下，又觉得他确实应该对外人保持这样的戒心。
天台的风带着寒意，众人裹了裹自己的衣服，待这阵大风过去后才重新开始讨论。
于听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她是扶灯的居民吗？还是说，也是个异能者？”
杜杭在提起这个女朋友的时候，一向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表情竟罕见地温柔了起来，他看着南边的天空，目光中满是眷恋，声音沉稳，“是扶灯的居民，往返在中心和边界之间做着慈善的事情，帮助了很多人。是个，很温柔的人。”
江文楷也加入了这个话题，“那么好的人竟然也能愿意和你在一起？”
杜杭撇撇嘴，“我也算是一表人才好吗，她雇佣我做过事，一定是觉得我很不错，所以才会在事情结束后向我告白。”
莫溪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这人听起来有些耳熟，问了句，“她是姓杨吗？”
杜杭的目光蓦地转向他，“你认识她吗？”
莫溪知道自己说对了人，脑袋低垂着，“嗯，曾经见过，但她不是……”
杜杭静了下，很平淡地点头，“对，她死了。”
穆弘本来还想打趣些什么，但在他这句话说出口后，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没有人问他，但他自己回忆着曾经的场面，将它描述了下来。
“去年夏天，扶灯遭到过丧尸袭击，在异能者的抵抗下，那些丧尸没有闯进铁门，但她那么一个普通人，跑到了铁门附近为异能者做救援。她总是那样不顾自己的情况做一些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杜杭的声音依旧平静，与平日里的跳脱开朗完全不同。
他勉强扯开一个笑，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但再次讲述时，心脏还是会疼起来，“被感染病毒后，她求我杀掉她。我按她的要求做了。”
臧驰看了眼于听，发现她沉浸在这个故事里后，轻轻捏了捏她的后脑勺安抚她。
于听扭头看他，轻轻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问题。
臧驰接收到笑容，手下用力大了些。
他将杜杭的经历代入了于听。
他觉得，于听也是做得出不顾自己实际情况去帮助他人事情的人。
不管是在扶灯边界为了救人而把自己的手指膝盖搞破，还是在元县基地不好好躲起来偏要正面对面那个风系异能者，结果被搞的伤痕累累。
她这样的性格配上无限复活的技能……
不对，他之前不就做过这个分析吗。
他不该去苛责她的善良。
她见识了一些黑暗却仍持善良，是很强大的人，无限复活也是在她这样强大基础上才能发挥作用的能力。
对，他之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她可以尽情发光，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自己会保护好她的。
他不会像杜杭一样让这个人离开自己，最后只留下无尽的悔恨。
江文楷打破了众人之间寂静的氛围，说：“如果丧尸还可以变成人……”
说了一半，猛然顿住。
但是几个人的视线已经看向他了。
于听有些懵，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她重复了一遍，“如果丧尸还可以变成人？”
周伊韵也是一样的状态，她捋了捋思路，“您在做这个研究吗？”
江文楷有些慌，又赶快把自己慌张的表情藏起来，“没有，只是一个设想。”
作为普通人的莫溪最关注这个事情，凑过去问，“这个设想有实现的可能性吗？”
江文楷想快些跳过这个话题，随便打了个哈哈，“随口一说而已，你们没有想过如果Brumal病毒可以攻克，那它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流感病毒一样的存在了，应该都有过这个想法的吧。”
杜杭从刚刚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点头同意，“当然想过，还想过末日可以尽快结束。”
于听坐在那里听着，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觉得，即使丧尸和变异兽消失，末日或许依旧结束不了。
末日最可怕的本就不是丧尸，而是异能者和普通人类间的差异。
其实说起来，这个末日也只是针对人类来说是末日而已，是人类的末日，而不是地球的末日，也不是其他生物的末日。
Brumal病毒不会感染人类之外的动物，自然间动物之间从来也都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有人类在安稳了千年之后，猛然坠入这样的残酷中，无法适应。
如果人类和异能者之间的差异一直存在，那么总是要有一方被打压下去的，地球上只能有一个霸主存在，而在决定出这个霸主之前，一定是会经历长时间的竞争的。
即使丧尸消失，人类和异能者之间也会竞争，会继续有战争，末日仍会存在。
就像关星洲曾说的，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