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林碧玉不会当着陆澈的面如此失礼。
可如今她已经忍不住了。
自从林海把她会嫁给郭坤的消息带回来以后,她没有一日不在闹脾气。
林海总在劝她,说陆澈的心里只有林月霜一个人,她是进不去的,与其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倒不如嫁给一个会对自己上心的男子。
这些话落在林碧玉耳朵里,只让她心里越来越不甘心。
从小到大,她都是林府最受宠的小姐,林月霜只配被她踩在脚下,可自从陆澈看上了林月霜,她便一跃飞上枝头,从麻雀成了凤凰。
这让林碧玉如何接受?
她那被青风踢过的身子还未痊愈,走路都有些踉跄,却半点都不碍着她冲过来对冷乐颜动手,“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心肠恶毒之人!抢走了侯爷,还蛊惑父亲偏袒你,你嫁入了世家,却想让我嫁给郭坤!你这安的什么心!”
“你这样的人就不该活着,你为何不跟着刘氏一并去死!”
林海被她的突然出现吓着,又被她的口出惊人和不安分的手脚给惊到了,连忙大叫下人,“快把大小姐给我按住!”
下人们即刻冲上来,七手八脚的按住了林碧玉。
而冷乐颜早已被陆澈护住。
林碧玉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碰着,还得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男人,护着她,并鄙夷的看着自己,林碧玉当即更加怒火难平了,“你们放开我!我可是林府的小姐,你们对我拉拉扯扯,不要命了?!”
“林小姐。”陆澈淡然开口,三个字,不轻不重,却让林碧玉当即一顿。
她以为陆澈愿意跟她说话了,眼中流露几分欣喜,却不料陆澈下一句便是,“看来本侯替你求来的郭公子这桩婚事,你不甚满意?那不如本侯向圣上禀告,帮你改改,嫁给路边乞丐,如何?”
林碧玉一顿。
林海心知陆澈是动气了,当即上前赔罪,“侯爷息怒,小女尚在病中,神志不清,听闻郭公子愿意娶她,高兴地不行,这才失了礼数,冲撞了侯爷与夫人,草民这就让她给二位赔罪。”
说着,他对林碧玉道:“跪下!”
林碧玉一顿,眼眶顿时湿热一片,“父亲,你如今为了这个贱人,你凶我?”
林海恨铁不成钢,啪的一巴掌扇在了林碧玉的脸上,鲜红的五指印即刻浮现,林碧玉嘴角都被打出了血,“放肆!这可是侯爷夫人,岂是你能羞辱诋毁的?为父平日里教给你的礼数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冷乐颜眯了眯眼,不曾想林海会下如此重手,他不是向来最疼林碧玉了吗?
林碧玉也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顿了一会儿,她哭了起来,“父亲,你是不是也被这贱人迷惑了?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曾说过会替我找到如意郎君的,你还说女儿若是不愿意嫁,你也不会强求,为何现在你非但不帮着女儿出气,反而还要如此对待我!”
“我不喜欢郭坤!我就要嫁给侯爷,我同您说了多少次了,我不嫁郭家!我不嫁给那个克妻的倒霉鬼!”
林海气得双手握紧。
自从那日得到陆澈提点,他茅塞顿开,回来把利弊得失都同林碧玉说得清清楚楚,他本以为,这个从小被自己带大的女儿,肯定会聪慧得体,接受这门亲事。
谁知林碧玉愚蠢至极,非但不接受,还不理解他的一番良苦用心,今日甚至还来陆澈跟前无理取闹。
陆澈可是定国侯,说话不是开玩笑的,回头真把她安排嫁给一个乞丐,整个林府都得跟着遭殃!
林海心中愤怒,打都不想亲自动手打了,直接吩咐下人,“大小姐不懂规矩,冲撞贵人,冒犯家父,拖下去,家法伺候!”
家法,自然是打板子,且是二十起打,以林碧玉这没好全的身子,别说能不能挨住,就算是挨住了,估计也得瘫上几个月。
能看到林碧玉挨打,冷乐颜心里自然是畅快的,可她更加纳闷,林海的态度如何会如此大转变?
林碧玉还在哭喊和咒骂,但下人们领了命,便不会耽搁,直接把她拖了下去。
不一会儿,她的哀嚎声响起。
林海经过此遭,也不敢多留陆澈和冷乐颜,“家中事情太多,唯恐侯爷和夫人见着心烦,草民这就派人送二位回去。”
陆澈请示的看向冷乐颜。
冷乐颜也不想多待,便点了点头。
陆澈这才让林海领路。
三人刚至门口,赵氏哭着跑过来,一下就跪在了林海跟前,“老爷!玉儿已经晕过去了,还望老爷念在她是您亲生女儿的份上,让下人们停手吧!”
林海听了,步子一顿,心生动摇。
可他察觉到陆澈的视线,那眼神仿佛是在高高审视着他。
他一咬牙,道:“家法便是家法,若是轻易能停,岂不是无视规矩?她既然犯错,这就是她该受着的!”
说着,他要送陆澈二人离开。
赵氏心疼女儿,哭得更狠了,“可是再这样打下去,玉儿会死的!老爷,你何须为了一个刘氏生下的贱蹄子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
“你给我闭嘴!”林海回神怒喝,“难怪玉儿糊涂成这个样子,都是你这个当娘的没教好!你心疼她?好啊,那剩下的板子,你替她受了吧,再加上你自个儿冲撞侯爷夫人的二十大板,自个儿领罚去!”
赵氏不敢置信,“老爷,你……”
林海道:“不走?来人!把她押下去领罚!”
说罢,他也不管赵氏如何叫喊,他自赔着笑,恭送陆澈和冷乐颜出府上了马车。
马车驶回侯府的路上,冷乐颜眉宇微皱,依旧在意林海的反常。
陆澈在旁看到她的神色,笑了笑,道出她心中所想,“夫人不必觉着诧异,林海之所以会如此反常,是因为我曾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冷乐颜一顿,看向陆澈,莫名觉得陆澈这脸上似乎还洋溢着些许求称赞的骄傲?
她沉了沉眼,道:“侯爷指了什么明路?”
陆澈将那日在马车上同林海说过的话,都跟冷乐颜说了一遍。
冷乐颜一怔,没想到区区一个林海的反常背后,居然牵连着陆澈想要利用林家去对付郭家,进而牵制太子的计谋。
“这是夺嫡之战中,侯爷为宸王殿下谋划的大事,就如此告诉妾身,无妨吗?”冷乐颜道。
“无妨。”陆澈轻笑,笑容很甜,“因为我很信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