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沅城下,洞土面沉似水,汉寿的战报源源不断传来。
攻城不利,抢粮不利,没有一个好消息。洞土正在烦闷,有人来报,西南部族三千精兵,即将赶到临沅。
洞土心中一惊,西南部族派兵到临沅,是来帮他,还是来帮金旋?
探报又到,西南部族扎住营寨,按兵不动。
洞土冷笑一声:“土朗呀土朗,你蠢笨如猪,还想两边下注?”
临沅城头,向家使者将前往西南蛮的经历,禀报徐庶。徐庶点了点头:“向旭先生辛苦了,回府休息去吧。西南蛮的事,无须挂怀。”
向旭下城回府,一路上,看到田氏私兵,与临沅守军站在一起,严密防守。
他心中一惊,田氏私兵在列,向氏私兵何在?
向旭急匆匆赶回向府,进门后直接去找大公子向峰。
向峰正在屋中闷坐,派去汉寿的人还未赶回,这兵到底借不借?
门轻轻一响,向旭走了进来,向峰起身施礼:“叔父,你回来了,此去西南蛮情况如何?”
向旭冷笑一声:“西南蛮的精兵已到临沅城下,田氏私兵列阵临敌,我向氏私兵何在?”
“没有爹爹的令,岂能轻易调兵?”向峰皱眉回答。
向旭不再多说,转身出门,招呼自己的亲兵,将家奴院丁一应人等招呼起来,赶往临沅南门。
有人飞报徐庶,徐庶轻轻点头:“向旭其人,要多多留意。至于向峰等人,皆是目光短浅之辈,不必多管。”
城外又是一阵喧哗,东南蛮精兵也赶到城下。田厉带领苗林,前来拜见徐庶。
苗林深施一礼:“长史大人,边远小民苗林,奉太守大人之命,领兵前来助战,任由大人调遣。”
徐庶上前将苗林扶起:“苗林将军,此战之后,你便是我们的朋友,这一战,你为先锋,你看如何?”
以一千人硬撼洞土五千之众,苗林心中叫苦,却毫不犹豫答应下来:“苗林遵命,这就去领兵杀敌。”
徐庶哈哈大笑:“一个时辰后,我们与西北蛮决一死战,你下去准备吧。”
苗林见徐庶挥洒自如,心中暗赞,太守大人的风采还未领教,这位徐庶徐元直先生,气魄之大,竟有吞天之势。
苗林还未下城,有人风尘仆仆、疾奔到城上。
来人施礼上报:“元直先生,大人派我送信。汉寿城下一战,斩洞霄、擒荒庭,我军大胜。黄忠将军、魏延将军领兵助战,即刻赶到。”
城头上众人,个个惊喜交加,汉寿城下,有过万蛮兵,竟然被太守杀得惨败?
苗林双腿轻颤,说不出是兴奋,还是紧张。他暗暗庆幸,自己带兵是来助战,而不是抢粮。
徐庶与严肃对视一眼,严肃轻轻点头。
徐庶当即在城头上派兵:“传我将令,肃公带领二百精兵,从西向东,凿穿敌阵。”严肃高声领命。
“裴元绍将军,从东向西,凿穿敌阵。韩成将军,从南向北,凿穿敌阵。”有传令兵当即出城,将军令传到裴元绍、韩成大营。
“北面留给黄忠将军和魏延将军,一个时辰后,待先锋冲阵后,一同杀出。”
苗林高声领命,刚才还是苦差事的先锋,如今变成了首功一件,他恨不得立刻回营,领兵杀入敌阵。
“田氏私兵,田厉先生带两千人出城,兵压西南蛮,令其动弹不得。田媛率领一千人随我守城。”
军令传完,徐庶目光扫过城上众人:“此役是公子在武陵立基之战,不容有失,各位将军,还请奋勇向前,小心处之。”
众将领命,便要散去,有人高呼:“向家精兵就在城下,请长史大人派遣。”
众人往城下一看,只见向旭领着一队杂兵,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刃,在城墙边列阵。向旭光头没戴帽子,手持大刀,昂首而立。
徐庶哑然失笑:“向家精兵既然来了,那便在此战获胜后,清扫战场。”向旭奋然领命,仿佛他才是大军先锋。
西北蛮族大营内,洞土冷笑连连。
武陵郡内,竟有人敢和他的无敌雄兵,在平地交锋对战,简直是找死。
洞土当即领兵,背靠营寨列阵,他手持大棒,冷冷地看着临沅城上守军,奔走不停。
鼓声猛地响起,敲鼓之人,竟是金灿。她一身青衣,在额头和脸蛋上,抹了三道殷红的鲜血。
金灿曾追随金旋,在汉寿为难民熬粥赈济,此事在武陵军民中,流传极广。
今日她亲自上城击鼓,临沅众将心中肃然。金灿白皙面孔上涂抹鲜血,触目惊心,绽放出的凌冽战意,让城下军兵热血沸腾。
金灿旁边,站着田家二小姐田媛,她披挂整齐,手持短枪,昂首而立。
鼓声渐急,苗林手持大枪,一声怒吼,向前冲杀。临沅城下一场决战,以西北蛮和东南蛮之间的厮杀,拉开帷幕。
临沅城头之上,忽然挑起两颗头颅,数十人齐声高喊:“太守在汉寿大获全胜,斩洞霄、擒荒庭,这便是他们的首级。”
这番话立刻引起轩然大波,临沅军民齐声欢呼,西北蛮兵个个惊慌。
一片骚乱中,洞土大喝一声:“汉寿城下,有我族过万精兵,三日之内,岂能被战败?这是金旋小儿疑兵之计。”
两颗首级悬挂在高杆之上,洞土的话显得软弱无力。
城头上,田媛心中暗笑,徐庶真能糊弄人。好歹弄两个人头挂上去,你找两个猪头,众目睽睽之下,难道当众人是傻子不成?
临沅军民,近在迟尺,却对眼前的两个猪头深信不疑。
长史大人说太守斩洞霄、擒荒庭,那便是擒了斩了。至于挂猪头,那是长史仁德,不愿以死人脑袋,惊扰民心。
田媛先是觉得好笑,瞬间变成了感慨。
她回想金旋入武陵以来的所作所为,心中叹息不已。他们平匪患,开荒地,收流民,战蛮族,受到万民拥戴信任,理所当然。
苗林久经沙场,一看西北蛮军心不稳,吼叫起来,犹如猛虎下山,直扑战阵中的洞土。
徐庶手中令旗一摆,三路人马,齐齐杀出。严肃手持五勾倒须枪,一马当先,在蛮人中横冲直撞,无人能挡。
二百人紧随严肃,向前猛冲,瞬间便冲入战场核心。
裴元绍挥枪,韩成舞刀,两将纵马而出,全力争先。洞土发出一声怒吼,西北蛮露出凶相,死战不退,厮杀不停。
就在此时,两匹快马,从汉寿方向飞驰而来。
黄忠大笑一声:“文长,这一战,莫要再落到老夫身后。”
魏延轻轻点头,纵马抡刀,抢先一步杀向敌阵。
黄忠落在后面,却不慌不忙。
他在马上弯弓如满月,三支利箭,流星般直奔敌阵。三蓬血雨,喷涌而出,惨叫声当即响彻战场。
西北蛮军阵,开始出现混乱。
临沅城上的猪头迎风摆动,似是在为西北蛮五千精兵,唱起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