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息心息灾,事了而去

李敬道自认算不上大慈大悲,相反他是有些利己的,与常人不同的是,他不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去损害别人的利益,主打一个随性自然。

异类修行万般不易,这虎精原本又心存善念,奈何因为外界因素干扰,造成了心境有所变化。

与其任由它误入歧途,倒不如拉它一把。

虎精静静听完李敬道的说教,此刻站立原地埋头不语,脑海一番思索之下,忽觉得茅塞顿开。

它能修炼到这个境界,自身智慧肯定不会太低,李敬道说的通俗易懂,稍一思量便能明白。

“原来是定数如此么?竟是这样?”

他虎目一转,直直盯向远处的那株黄精,但见灵韵缠绕之间,茎叶青翠如玉,覆盖了一大片区域。

两百年了,整整两百年了。

在没发现这株黄精之前,它其实已经有两百年的道行,当时的它哪儿有这么多想法,只知每日吸取天精地灵凝炼内丹,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可之后呢?

有了宝药,心思就多了起来,不仅修行不再如以前那般顺畅迅速,心性也隐隐受到了影响,这难道只是偶然?

“修仙本是与天争法,逆天而行,结果虽好,过程却万般艰辛,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你所谓之缘法,未必不是你的劫难。”

“贫道如此说,你可能明白?”

虎精愣了愣神,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要矮一头的瘦弱道人,听着他口中所述,一时不知所措。

想想这段时日因为此物,搅得自己不得安宁,今日更是险些丧命,要不是莲丫头及时出面求情,可能真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些又果真只是巧合?

或许,真的是天理不容,劫数当头。

“定数!劫难!我……我该怎么做?”

虎精顿了一顿。

“先……先生,还请先生教我。”

它竟是也跟着余淑莲称呼他为先生了。

李敬道神色庄重正视着它,缓缓说出两个字。

“息心。”

“息心?”

虎精不解。

“息心即是息灾。”

“息灭恶行,排除俗念,不要再执着于借助黄精化形,不管你怎么处理,总之切莫再让它现身人前,如此绝了他人的念想,方为避祸之道。”

所有的事端,全因这株宝药而起,可以说它就是祸根,别人得不到不会善罢甘休,它继续守着难免与人冲突,徒增杀孽,此乃两相其害之道。

故而欲想彻底解决此事,唯有从根源上下手。

李敬道一番话了,虎精此时双目低垂,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怔怔出神,口中只是喃喃低语。

“息心即是息灾,息心即是息灾……”

沉吟片刻,虎精双眸骤然一亮,似乎有所感悟,又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面向李敬道开口说道。

“我懂了,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李敬道料想它也应该懂了,当下点了点头。

“既然懂得了道理,自然也该懂得怎么去做,其他的贫道就不多言了,只希望你不要再伤及无辜,哪怕事出有因,但是妄造杀孽终不可取。”

余淑莲在一旁听着李敬道对虎姐姐的引导,又见虎姐姐完全放下了芥蒂,敞开心扉,虚心请教乃至接受先生的教诲,也是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太好了,我就说李先生不是坏人嘛,虽然开始是有些误会,可后来既赐下丹药,又指点避祸之道,可见真是位有道高人。”

“嗯!眼下虎姐姐脱险有望,我也总算是能安心回家了。”

虎精打量着她,不由心生愧疚。

“莲丫头,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余淑莲摇了摇头,张开双臂趴在它身上。

“不苦不苦,这是应该的。”

李敬道望着这温馨惬意的一幕,内心悠然。

天佑山的虎患不是一天两天了,周遭百姓惶惶不可终日,难以安宁,而今虎患得以平息,事情得到解决,他来这儿的目的才算是真正达到了。

……

天佑镇,余府。

传言葬身虎口半个月的三小姐,两天前忽然重回家门,这个消息不仅让余府上下炸了锅,更是传遍了大半个天佑镇,不少人震撼之余,借着道贺的由头纷纷上门一探究竟,以满足心中好奇。

当是时,余府门口,轿子三三两两停了不少。

“五柳巷卢员外递贴到访,恭贺余三小姐劫后余生,奉上南玉斋青丝绸五匹、白玉镯一对。”

“福隆茶肆刘掌柜递贴到访,恭贺余三小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奉上西湖龙井茶叶一斤。”

“济仁堂王公子到访……”

迎客厅里,足足到访了十余人,既有本地高邻,也有挚友乡绅,齐聚一处议论纷纷,热闹非凡。

“余三小姐虎口归来,这事儿可真够稀奇的。”

“是啊,一个小姑娘流落深山,半个月不见踪影,就是饿也得饿死了,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哎,我听说她是被一个云游道人给救回来的,连同着天佑山的虎患也给清了,乖乖,该说不说,这道士着实厉害呀!”

几人说着说着,话题便扯到了李敬道身上。

“说的是,话说前天他们回来的时候我还看到过,那道士真个仙风道骨,的确像个有本事的,我这次来,就是想请他过府帮忙看看风水呢!”

“哦?这倒巧了,我也是专程请他来的。”

“那个……却说余老兄怎么还不出来?”

一干人等各怀鬼胎,各有各的计较。

与此同时,天佑镇外的官道旁,李敬道已然准备启程上路。

余淑莲面有不舍,身边跟着陪同丫鬟,立于道路一侧眼巴巴的望着他。

“先生当真要走?多住几日吧!”

自天佑山中解了虎姐姐之危,了了她一桩心愿,再加上回来后的这两天,为其传道解惑,指点药理,一番相处下来,余淑莲早已将他当做前辈明师一般,发自内心的敬重。

此际忽然分别,怎能不让她心生感伤!

“慈悲慈悲,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何况府上的情况姑娘也看到了,贫道若是再留下去,只怕早晚不得清静了。”

“那……那我叫我爹闭门谢客?”

余淑莲尚有期许。

“大可不必,明知客人上门主家却闭门不见,未免于礼不合。”

“说起来,贫道倒是真有些没有想到,淑莲姑娘年纪虽轻,却已是精通岐黄之术的一地名医,悬壶济世,造福一方,可谓功德无量矣!”

李敬道捋了捋胡须,面色和蔼,说罢双手抱拳打了个稽首,口诵一句:“福生无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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