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刀。
锦衣卫有专门的画师。
根据一些蛛丝马迹,能画出凶手的特征以及性格。
而从这些特征与性格上判断。
凶手很贴近辽人的样子!
辽人的风格,在大庆实在太明显了,就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
“诸多证据表明,这起案子,当是陈永成弹劾辽王的奏疏,触怒了辽人。”
“辽人护主,忠于辽王,从而引发这起灭门惨案。”
这个推理。
相当的成立。
而且一切线索,都在往这上面推。
秦标脸色有些难看。
未免做的有些过于明显了吧。
天子脚下如此大案,还在这个关键的时刻。
能会如此简单?
“官员奏疏,皆存放在中枢。”
“辽人有何能力,能得知奏疏上写的弹劾内容?”
太子很快就说出了疑点。
官员奏疏,大多都是朝廷机密。
就连管理奏疏的太监们。
庆皇也刻意挑选不识字的。
为的就是不泄密。
可若这线索成立,那就说明中枢泄密了!
这后果。
更重!
皇宫内,都得有很大一批人,直接被父皇处死。
而且。
若真的是辽人渗透到皇宫内,那问题就更严重了。
那可能表明。
老六真的对储君之位,有所想法。
表面上无动于衷,可在暗中做着某些事情。
若真到那时。
他与父皇,无论如何都不得不防备一手了。
“中枢奏疏,绝无半丝泄露的可能。”
庆皇回答的很严肃。
他整肃了朝廷上下,杀死了那么多的官员。
如今谁还敢将手插到皇宫里来?
不要说这座皇宫。
就连整座京都,甚至京都的周边。
都在庆皇的严密控制之下。
皇宫更是控制的重点。
对于帝皇权力已经抵达到巅峰的庆皇来说。
所控制的皇宫,绝对不可能出现这么严重的事儿。
要是出现了。
北胡也就不用打了。
自己抹脖子自杀算了。
毛鸿跪在地上叩首。
“不是中枢泄密,查到陈永成写奏疏的前一日,曾在酒楼中喝醉,大放厥词,说辽王殿下的不是。”
“虽后被同伴拉走,但当时听到的人不少。”
“甚至当时恰巧有一位辽地官员路过,上来就给了陈永成一拳,进行警告。”
“如今锦衣卫已缉拿那名辽地官员,可未发现有作案时间。”
庆皇听此,微微点头。
锦衣卫办案,如今已有酷烈之风。
可那是对案情明确之后,才会干的事儿。
辽地官员没有作案时间,案情也存在着一些疑点。
那也不适合擅自用刑。
最为关键的。
是锦衣卫如今刚建立不久,是否用大刑,都在庆皇的掌控之下。
庆皇允许的要案。
自当用重刑。
庆皇没有默许的,那么锦衣卫就不敢擅用刑法。
因为在庆皇的眼中,无论是惩罚人,还是奖赏人。
这都是属于皇帝的权柄。
不可轻易下放给其他人,以免造成不好的风气。
“但不排除那人伙同其他辽人,进行凶杀。”
毛鸿后面又补充了一句。
“不可能!”
“绝不可能!”
“孤用辽人最多,对于他们性情最为了解,若想杀人,绝对当天就办了,绝对忍不到第二天!”
“那辽地官员若想杀他,当街就得死。”
秦标擅长用人。
对于辽人,自然摸得透透的。
性情都太直了。
能力毫无疑问都是足够的,就是做什么事儿都很直接,愣头青一样,有时候做完一件好事儿,还会挨无数人的骂。
好在只要不要当面骂。
辽人官员往往都不会在乎。
他们的骨子里,有着老六那般的傲意。
老六的傲,虽然平日不显,可那是骨子里就有的东西。
看向大庆大庆官员的那种眼神。
很孤傲。
也就在面对父皇跟他时,眼里的光是做不得假的。
兴许老六。
都觉得大庆的皇家很奇葩。
本该孤独的血脉,偏偏却因为这亲情,凝聚成了一股绳。
很离谱。
因为对于任何世家大族来说。
亲情都是最大的弱点。
很容易被他人利用。
也就唯独庆皇觉得,只要足够强大,根本不怕有人借此利用。
谁敢利用。
就先灭了他的九族。
事实上。
不是每家都跟皇家一样,有许多官员,是根本不在意自己亲族的。
甚至年少时遭遇了亲族的排挤,长大了就恨不得多犯一些错误。
最后拉着九族人全部被砍头。
这种事儿,去年已经发生了。
才导致如今大庆的世家大族,对旁系子弟也更加温和了。
否则真的让旁系子弟含恨,最终刻意做下灭九族的事儿,引来皇帝陛下的那柄刀。
那可就不是他们所能扛得住了。
“疑点太多。”
庆皇按下了那封密奏。
这是锦衣卫上来关于此案的一些细节。
庆皇也觉得,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今年开春,便有茶叶北去,目的应当就是通往北胡。”
“这就说明,朕去年杀了那么多人,北胡人在京都内仍然有钉子。”
庆皇目光闪动。
大胡皇朝终究统治了近百年。
也少不了会有一些遗老遗少。
兴许样貌姓名习惯,都与大庆人一般无二了。
可他们的祖上,却是一名胡人。
上百年的占领,血脉早就有了一定的融合,胡人像庆人,庆人像胡人的例子也不少出。
“锦衣卫,也终究有所错漏之处。”
庆皇甚至有点想再抽调些兵马,加强下锦衣卫。
但想来。
如此被动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定是北胡人,想要用此机会,挑拨朝廷与辽王之间的关系。”
哪怕没有证据。
庆皇爷如此断言者。
虽没有明确的证据。
但是他亲自将胡人驱逐出了中原,能够感知到胡人的那股味!
那是觉得打不过了。
然后想要耍些小聪明。
可他们的计谋,往往又上不了台面,动用的手段就显得很糙,看上去到处都是漏洞。
可漏洞越多。
难着手的地方,就越多。
“这是想通过这种办法,让朕与太子,与辽王之间发生猜忌,最终遏制辽王吗?”
“对于北胡人来说,辽王的威胁才是最大的。”
想到这些。
庆皇反而有些释然了。
通了。
许多脉络都通了。
虽然证据不足。
可身为大权独揽的帝皇,何须充足的证据?
一个念头。
便可流血百万,伏尸千里。
只是。
庆皇从未轻易动用这个权柄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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