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怂货,跟庄有德有什么好谈的,我舅舅一来他这知县能不能继续当还是回事,有什么好怕的?”
汹涌喊着誓死保卫矿场的人群中,悍妇周东西一把揪起将她偷偷拽到边上说要和县令谈一谈的丈夫耳朵,没好气的骂道:“瞧把你这怂货吓的,不中用的东西!我舅舅是府里通判,你三爷爷是省里的巡抚,借他庄有德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咱们下手!”
“是,是,夫人教训的是,不过事闹大了怕是,怕是,”
叶南北注意到县里的差役来了不少人,加之庄有德毕竟是三清宗的修士,万一这位练气五层的县令大人脑子一热,他们这些凡人之躯哪里顶得住。
“不过什么?你这不中用的东西,关键时候拖老娘后腿是吧!”
彪悍异常的周东西左右看了下,压低声音,“笨蛋,不把这些人煽动起来,不把事闹大,他庄有德能把你放在眼里?能有你的好?”
“夫人的意思是?”
叶南北有些不解的看着胸肌比自己还大肌的娘子。
“蠢货!”
见丈夫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周东西气的甩手就给了丈夫一个大耳光,“你不把能耐显出来,庄有德和那个姓赵的能留下你继续干这管事?”
“唔...”
捂着半边脸的叶南北一点也不疼的恍然大悟,满面堆笑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全,相公我真是笨啊。”
“笨就给我在边上看着,别被庄有德吓住,一切等我吩咐!”
周东西不屑的看了眼正向大门处聚集的县里衙役,她才不信庄有德这个县令敢动手。
在场的哪家没个沾家带故的三清宗亲戚,他庄有德除非想把本省官员得罪光,要不然就得放下身架同他们谈。
“明白,明白!”
叶南北一脸讪笑,“关键时候还得是娘子啊!晚上回去相公我多喝几碗十全大补汤,包叫娘子满意。”
“屁,喝死都没用,哪回不是进门吐口痰就走,白糟蹋老娘这身段。”
看了眼不中用的丈夫,周东西屁股一扭见有十几个人可能是被差役吓到想要出去,忙火冒三丈奔了过去,可刚要骂那帮人胆小如鼠时,大门口的差役突然打出一面紫色旗帜,上面写了几行大字。
“那旗上写的什么?”
不识字的周东西回头看向念过书的丈夫。
叶南北忙垫脚朝门外看去:“上面写的是什么县衙警告,说咱们聚集在这里的行为有对抗衙门之嫌,要咱们...要咱们马上撤离,否则差役就进来抓咱们?”
“他敢!”
周东西哼了一声,“庄有德这是故弄玄虚唬咱们呢,可不能叫他唬住。”
“不错,这是姓庄的在虚张声势,真要抓咱们何必弄这一套!”
叶南北相信妻子的判断,却有几十人见到衙门紫旗后吓的立即跑出去,有去领什么遣散费的,有报名重新竞争上岗的。
这让现场闹事的人群有些动摇,叫喊口号的声音也弱了下来。
周东西暗骂一声,再次跳上马车对人群喊道:“想走的就走,老娘不拦着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咱们争取来的好处可没你们份!到时你们来求我家相公都没用!”
“对,好处是自个争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叶南北坚决支持妻子,想了想又高声叫道:“今日你等若冷眼旁观,心生动摇只顾自己,他日祸临己身,则无人再为你们摇旗呐喊!”
夫妇俩的豪言壮语确实起到效果,原本被衙门旗帜吓到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就连跑出去的那帮人中也有好几个心生后悔,担心衙门真要妥协的话那他们这帮动摇的人可就亏大了。
同听都没听过的遣散费相比,每年坐着啥都不干就拿二三十两银子别提多快活了。
“师兄?”
见紫旗没能奏效,庄有德不禁看向边上胸有成竹的赵天林。
“黄旗警告!”
赵天林手一挥,立时就有差役将早就准备好的黄旗打了出去,上面言语比先前紫旗更具威慑,写的是——“县衙警告,你等正在违反律令,不论何等情由都将拘捕堂审!”
站在马车上的周东西见差役又打出一面黄旗,忙问在下面的丈夫上面写的什么。
叶南北忙将黄旗内容说了。
“拘捕堂审?”
周东西示意丈夫凑到跟前低语几句,后者不迭点头叫来属下杨国泰和马三,很快,人群就骚动了起来,继而大呼小叫的喝骂差役,还有人将木头和砖块往差役身上砸。
差役们避之不及,纷纷往后躲去,令得大门后闹事人群欢呼起来。
结果退下去的差役忽然打出一面红旗,上书“停止冲击,否则立即使用武力!”几个大字。
“换汤不换药,倒要看看他庄有德还有什么伎俩可使!”
认定建安县令庄有德不敢胡来的周东西授意丈夫安排属下带人往外冲去,其判定衙门差役被冲散后,迫于形势的庄有德肯定会派人同自己丈夫谈。
到时主动权就完全被他们掌握,再有其舅舅出面,庄有德说不定还得赔一笔钱给他们。
“冲!”
护矿队长马三带着队员一马当先,上千号人一下涌出矿场朝着建安县的差役冲去。
差役们哪见过这阵仗,吓的撒腿就跑。
这让冲出来的人群更加兴奋,大呼小叫的撵着差役不放。
有腿脚慢的差役被追上后立时被拳打脚踢,现场完全一边倒。
见练气五层的县令庄有德这会都没出手,叶南北夫妇更加坚定庄有德就是只纸老虎,得意洋洋的乘着马车也冲了出来。
为了让丈夫的形象变得更加高大,从而为接下来的谈判争取更多筹码,周东西甚至还让自己丈夫站在马车顶,好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丈夫的威武形象。
结果,马车刚驶出大门还没半里地就来了个“急刹车”,车顶的叶南北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直接飞到车前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车上的周东西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屁股下去把个车厢都给顶飞了出去。
附近正在追着衙役跑的矿场众人跟见鬼似的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前方是一排又一排手拿短棍,剃着平头的年轻人。
人群正前方是一面什么字也没有的黑旗。
黑旗下,赵天林拍了拍蓄势待发的卢太玉:“校尉,拿出精神来,务必要让这帮刁民感受到卡卡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