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悦礼村场子挤满人的时候,悦瑶一家的马车,停在了边临县乔家门口。养殖场和沃土的产量都提升了,眼下就差扩张酒坊了。
南宫越上前叫门。不曾想开门的会是个妇人,细看之下才认出,乃是乔家夫人!乔家下人呢?怎么让一家的女主人做起了下人的活计?
见着南宫越身后的悦瑶,乔夫人眼中也是一惊。不过片刻恢复平静,将他们请了进去。
乔家虽挤身大户,可乔家的院子,并不算大。入了二进院,乔夫人请他们在院外等候片刻,独自进了院门。
不一会儿,他们就听到院内的怒吼,乔南正指责自家夫人不明事理。不过就是领他们过来而已,怎就被说成这样?
悦瑶听不下去,迈步而入。指责声戛然而止。四目对视间,乔南的脸色,红了黑、黑了白、白了青,活脱脱成了一个调色盘。
一旁的乔夫人默默离开。
这时,悦瑶才注意到,从方才进门到现在,连个下人都没有看到。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乔南冷哼,浑厚的嗓音带着沧桑。少了年前见时的刚烈气息。就连面容都变了不少,两侧鬓白,不复年前的意气风发。
不待悦瑶解释,乔南忽然笑了起来,就如同她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寂静的乔家院子里,回荡着他似疯癫般的笑声。
“想我乔家经营酒坊上百年,竟被你一个妇人取而代之。可笑!可笑!”
悦瑶这才明白,为何乔家如今连下人都没有。
“我今日来,是想与乔掌柜谈生意的。”悦瑶直言。
乔南不满的哼了一声:“怎么?一个薛家还喂不饱你?还想吐我乔家?你做梦!死了这条心吧!我乔南就算死,也不会让你这妇人占了乔家酒坊的招牌!”
看着依旧是一根筋的乔南,悦瑶旦笑不语。像乔南这样认死里的,这股子拗劲即是他这个的缺点,也是她看中的优点。
这种人,一旦认同了你,便是生意场上能生死与共的伙伴。
“我不想要你乔家招牌。”悦瑶解释道:“乔掌柜若是能用你乔家酒坊与我合作酿酒,我们不仅能均分收益,还可以烙上乔家的招牌!”
见着乔南想都不想的要回绝,悦瑶急忙补充道:“希望乔掌柜冷静的做选择,我们两家本无仇怨,你又何必因我以女儿身入商行而固执发此!此次,若你回绝了,我便会选择与其他酒坊合作。我想,你不会真的愿意,将乔家这块百年老店的招牌带到地下去吧!”
乔家酒坊是他爷爷打出的招牌,父亲细心经营一生,他坐上主位,更是废寝忘食的想要将‘乔家老酒’四个字,发扬光大。
乔家瞬间没落,是他的心病,让他无颜以对地下的长辈们。
“乔家酒坊的没落,是市场经济的优胜劣汰!就算今天没有我悦家,明天就没有李家、王家?我承认,知家的没落是与悦家有脱不了的关系,可你乔掌柜看不出问题的要害吗?你就一点责任没有吗?”
悦瑶知道乔南听不懂什么是市场经济,可他是个在生意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不可能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只会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若真是这样的人,乔家也不会维持至今。
“我悦瑶以女儿身入商行又怎么样?你就这么不待见女人?乔夫人不过三十吧?你若走了,没落的乔家能给她什么?您高寿的母亲与十岁的大小姐又该如何?是随你一起去埋于黄土之下,还是担起你乔家的招牌,挤身于商行?”
乔南忽然背过身去,久久没有再言。悦氏说的,没错!
悦滋钰忽然开口道:“其实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北遥制旧,北遥的将来女子将与男子一样!”
乔南惊异的目光投向悦氏身旁的男娃,他记得,这娃好像还中了三案首。如何会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来!
悦瑶一脸慈蔼的揉着钰儿的头顶。“没错!还请乔掌柜仔细考量再做定夺!”
看着悦家一行人离开,乔南似失了主心骨一般,滑落在地。乔许氏连忙过来扶人,等乔南坐稳了,才转身捧了药汤出来。
“南哥且保重好身体。娘这些日子因你重病之事,焦虑不眠。你莫要再让娘放心不下。”
乔南看着手边的汤药,忽然问:“雪妹,若家中无我,你会如何?”不是因为悦氏提及,他才有此问。自打乔家酒坊生意一落千丈时,他心中就有这个疑问了。
将雪似无听闻,埋头于手中的事。好半晌,将雪才轻声道了句:“我会为这个家,抗起乔家酒坊的招牌。不是我不守妇道,而是逼不得已!这一辈子,我只想与南哥生同床,死同穴。可咱们还有个女儿,我是她的娘!我更是乔家的媳妇,还得替南哥尽孝。”
放下手中的活,将雪直视着自己深爱的男人。“等娘百年,女儿成家,我便随南哥而去。来世,我还做你的妻。”
乔南朦胧的眼里,将雪的样子正慢慢与悦瑶重叠。
再说出了乔家大院,悦瑶和南宫越牵着一双儿女,往县学而去。
虽然与凤家正处敌对之时,可这是钰儿自己做出的决定,她作为母亲,当然是无条件的支持钰儿。
昨晚,消失了几日的南宫越,忽然出现向她承诺,在边临县,钰儿不会有危险。为此,她好奇了整整一晚,奈何南宫越嘴紧,硬是没能套出半点风声。
正与钰儿在县学前告别时,一辆马车急行而来,悦滋钰接过包袱,催促他们该离开了。
“哟!我当是谁呢?看样子,是在都德县混不下去了,又回来了!”王世熏得意冷笑。
悦瑶挑眉,只当今日出门不吉,遇到了疯狗冲自己吠了几声。
身后跟着下车的王柄承,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从悦滋钰身旁行过时,看了眼悦滋钰怀里的小猫,笑得不怀好意。
嘴里讥讽的话正要出口,却被那只猫盯得后背发毛……
话没勇气说出口,急忙与父亲道别,匆忙进字县学。刚才他是看错了吗?那只猫眼中的敌意……明明只是一只猫,怎么会有如人一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