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很早就来到这里,大概是儿子刘据给卫伉讲解的时候,身旁站着一名拿着竹简的夫子,夫子姓李,本来人家是要去给刘据四人上课。
结果可想而知,就被刘彻拦了下来,至于身后的一帮夫子,或是路过或是知道刘彻前来的消息,都静静站在外面。
“知人善用,因人而任,卿教的不错,朕心甚慰!”
刘彻站直身子,转头对着身旁的李夫子一笑,刘据的表现的确让他满意。
本来还以为自家儿子早慧,进学堂耐不住性子,他还为此担心一会。
不过想想也对,这小子虽然顽皮,但在有些事上,总能让自己满意。
“陛下,大皇子聪慧,臣不敢邀功。”
身后的夫子躬身一礼,对于刘据自小的表现,他们这些皇宫中的夫子还是听说过。
“聪慧归聪慧,可这臭小子的比较之法,我还是头一次见。”
刘彻又低着头看了一眼,哪有人提造反给别人比较事,这东西可是要诛九族,瞧瞧把卫伉吓得。
“陛下,皇子殿下虽是此言,却是精练之语。”
老夫子微微一笑,他又何况不是呢?拿这句话比较,天底下也只有大皇子一人了,再看看皇帝的表情以及那一句我,可想而知皇帝此时的心情。
“行了,诸卿便退下吧!”
刘彻转头对着众人挥手,下面的数名夫子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只剩下刘彻和身边的一名李夫子,还有不远处的宦官。
“我明白了,谢谢殿下。”
就在刘彻吩咐完众人之后,房间突然传来惊喜的叫声,刘彻轻轻皱眉,这是张骞儿子的声音。
“你明白了,那你说说?”
刘据微微一笑,张乡这个人学东西是真快,虽然来的时候比卫伉两人慢一拍,可人家爱琢磨,后世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说的就是他。
“是殿下,若是说的不对,殿下不要见笑。”
张乡挠挠头腼腆一笑,他发现这位皇子真的是好,自己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跟自己过来打招呼,还分给自己好吃的,现在又教自己学习。
“说吧,也让这俩家伙听听你的看法!”
刘据点点头,又恶狠狠的指着卫伉两人,俩人只能尴尬一笑。
“那我说了!”
张乡行了一个执师之礼,他父亲说过,在皇宫一定要懂礼貌。
“殿下,召公之言,我首在理解德,德盛之人不轻易侮慢别人,比如…比如侮慢官员,不尽其心,侮慢百姓,不尽其力,人要不被歌舞所迷,百事便会通,不做无益来妨碍有益之事,事可成,不重视奇珍物品,民可足,至于道,不敢欺瞒殿下,还是有些不明白。”
张乡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刘据已经说的很清楚,理解起来也不是特别困难,但是最后一个道,他就说不出来了。
“你不是不明白,是想接受太难了。”
刘据微微一笑,这几句话理解和做到其实不难,因为日常生活中大多数都能遇到,想克服也很简单。
但是志以道宁,言以道接,这句话理解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就难了。
说白了就是自身的意志,要靠道来安定,别人的言论,也要靠道来接受,可道到底是什么?
这不是什么人都能想通,然而想通还没用,你要做到。
“是,殿下所言不错,试问怎么才能不接受别人的言论呢?”
张乡点点头,别人的言论,好言论自然而然可以接受,那要是坏的呢?视若无睹?
“嗯…志以道宁,这个我也给你讲不了,你要自己想,至于言以道接,别人的言论你为什么要在意呢?如果非要在意,你便用事实去回应,做出他否定你的事,你用事实要证明,他所说的都是错的?”
刘据想了想,坚定自身的意志,这个谁也帮不了,至于后面一句,的确有点难度,是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在意他人想法。
“噢,我明白了,就像…就像长平侯。”
张乡听见刘据的话,眼睛猛的一亮,不想接受别人的言论,那就反击回去。
“阿父?”
卫伉听见这话,表情比前面还要懵,这么难懂的话,他父亲是怎么做到的。
“对,就像舅舅。”
刘据露出一丝笑意,张乡说的不错,他舅舅卫青或许还真是一个例子。
“为什么啊?”
卫伉更加懵,他父亲虽然很厉害,可也只是很厉害,跟这个又有什么关系。
“你给他说!”
刘据指着卫伉俩人,转头对着张乡言语,他真的怕口干。
“伉兄,得罪了。”
张乡听着刘据的话语,他有点懊恼提到长平侯,因为下面的话,是能得罪人的,而且还是当着卫伉的面。
“无妨,请张兄解惑?”
卫伉拱手一礼,没说话先告罪,他清楚下面的话可能有什么不堪入耳之语,不过想要知道这些知识,就需要人来说。
“伉兄,世人皆知长平侯出身极其平凡,甚是言说,长平侯乃是因为皇后才被今上宠爱,然这些言论,长平侯从未有所怨恨,他不收门客,礼贤下士,位极人臣而不立私威。
时遇龙城之战,打出我大汉天威,河南一战,尽复失地,解我大汉长安百年之危,就同殿下言说,别人言论,若是接受不了,那便反击回去,用事实证明,其言论都是错的。”
卫伉和公孙敬声闻言愣神,尤其是卫伉,没有在意张乡所说出身,父亲卫青出身本来就低,他时常都能听到父亲说他本一介骑奴。
现在的卫伉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他父亲这么厉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突然他又觉得鼻子有点酸。
“多谢张兄,伉受教了。”
卫伉行了一礼,父辈的荣耀在这一刻,他才知道来之不易。
“不敢!”
张乡连忙一礼,只要卫伉不要怪罪就好,其实对于卫青为人,他还是听自家父亲说过。
“行了,明白就好,表兄啊,你可不能堕了长平侯的名声,古人说的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刘据拍拍卫伉的肩膀,这家伙不是无药可医,还知道他舅舅的不容易。
也是,摊上这么一位君主,想容易都难,就好比他自己,天下岂有四十年太子乎?
“行了都坐下,快要上课了。”
刘据摇摇头,挥手让这几人落座,等卫伉三人回到座位上时,突然一道惊呼声。
“好像已经上课了,都这么久了?”
公孙敬声看到落尽的香,又掐算了一下时间,这半个时辰早过了。
“据儿说的不错,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可堕了父辈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