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猰貐

邱篆愁出了画舫,原本带着笑意与喜色的脸孔逐渐平静变得阴骜了起来。

“这宁权果真为道家真人,竟然能看穿那不是一鬼物,我却丝毫没有看破任何蛛丝马迹!”

邱篆愁在心中想着,越来越觉得宁权此人深不可测的起来,不由在心中将其列为一等一的危险人物。

不过……

此人越是强大,邱篆愁觉得自己的计划才是更有保障的。

“就让猰貐(yayu)去和这人斗吧!”

无论是谁死了,都对邱篆愁百利而无一害。

“篆愁君,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原先那阁楼之中,猰貐颇为不满的看着回来的邱篆愁,“区区一个女鬼,莫不成还需要篆愁君耽搁这么长时间?”

邱篆愁咧嘴一笑:“那女鬼倒是唱戏的行家,在下不过是听了会儿戏曲才吞了他,正如猰貐喜欢食人肉,在下也喜欢听曲儿,君莫要着急啊。”

其实邱篆愁也不知道猰貐为什么喜欢吃人肉。

吃人肉的妖怪不少,但问题是...猰貐以前可是个人啊!

“那些凡人的小曲儿有什么听的。”

猰貐随意瞥了瞥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的开口道:“嗷,我想起来了,二十多年前我来过这个地方,好像还在某个地方看到了个挺好吃的人畜!”

猰貐兴致来了之后,双眸都有些异常了起来,脑袋上的犄角都隐隐有些按奈不住要长出来:“篆愁君要不要和我一起,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邱篆愁对吃人什么的并不感兴趣,但现在他想要谋划让猰貐与宁权相斗,便应允道:“恭敬不如从命,篆愁便与猰貐君同去吧。”

“好!”

猰貐兴致勃勃:“不过我倒是忘了在哪儿,我布下的记号似乎也不知道被谁给去了...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找到,篆愁君如果不嫌麻烦,就陪我一起找找吧。”

......

见邱篆愁退去,宁权才在心中松了口气,将这《真宗雅乐图》取出,放在桌子上,朝着陆城隍问道:“陆城隍,此乃何物?”

在宁权看来,陆城隍是城隍,死了都一百多年,应该见多识广吧?

只可惜,陆城隍并不如宁权想得那么博闻强识。

陆城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意犹未尽道:“真是人间绝色啊。”

“?”

宁权望向陆城隍,而陆城隍这才反应过来宁权想要做什么,便尴尬的张口道:“宁先生请勿见怪,陆某生前对丹青也颇有研究……咳咳,陆某也不认识。”

不认识你看这么仔细干什么?!

宁权有些无奈,他初次见到陆城隍时还以为生前是位正儿八经的大儒名士,却没想到又是青楼常客又是赏画大家。

怎么有种不太正经的感觉?

“陆城隍,倒是不如给我讲讲你生前的事情吧。”宁权看了一眼地上还在昏迷的诸多公子客人,打趣道。

“额……”

陆城隍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也不好驳了宁权的意,便娓娓道来。

内容也不长,倒是让宁权肃然起敬。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阿陆的考试成绩并不理想,但是毕竟也给他考上了当时大晏王朝的国子监。

这么混了几十年,靠着出色的背景和财力,陆城隍成为祯城的后补知县。

前朝时祯城可不是府城,而且战线很近,临近淮国。

后来淮国入侵祯城,陆城隍为了让祯城免受战火献城投降,投降之后又要忠于王室,遂提剑自刎。

祯城人民感激陆城隍之功德,因此给陆城隍立碑开祠,成为祯城阴司正神。

后来就是大魏太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得了神仙的帮助,直接灭掉了晏国和淮国,开创了大魏王朝。

不过据陆城隍所说,前晏时,云阁修士并没有直接插手王朝与阴司之时,只是魏国建立后才开始插手。

魏太祖白手起家,祖上其实没什么大人物,自己本身也只是个普通的武夫。

虽然前朝晏国皇帝不太行,但淮国当初可真的是蒸蒸日上,魏太祖能够灭掉淮国,背后未必没有云阁的影子。

云阁是前晏或者前淮的本土修仙势力么?

八十二年前为何要来这里帮助一个武夫建立王朝,而现在为何又突然撤离?

宁权满脑子都是疑惑,只能说一句该死的谜语人,不过此地不宜久留。

宁权旋即看了一眼地上的公子们,摇了摇头,道:“我们该走了,不然待会儿凡人发现这里的异状,我们不好解释。”

说罢,宁权的身影便变得透明了起来,几步踏出便穿过画舫的墙壁,顺着楼梯走出。

陆城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寻思着为什么不直接飞走或水遁,不过也不敢说什么,只当这位高人要游历人世间,此刻正在‘红尘试炼消磨凡心’,便死死地跟在宁权身后。

至于画舫失去了一个花魁……这就和宁权没什么关系了。

那‘花魁’不知道害了多少人,自己驱逐她也算是为民除害,自然不需要赔付画舫什么。

而且古代青楼是什么性质?懂得都懂。

在宁权与陆城隍离开之后,画舫中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莺歌燕舞、饮酒作乐不断。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调笑着的老鸨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楼上,暗自思索着:‘怎么回事,今天为何还没有公子下来?’

自从那两个丫鬟婢女走丢了一个,那些没有‘中标’的公子们都会出来,和一些普通姑娘玩乐,而今天竟然还没有人出来,这倒是让老鸨有些警觉。

于是,老鸨拦住一个龟公,对着那龟公低声道:“去给三楼的贵客们上点儿糕点茶水,瞧瞧里面是什么情况。”

龟公闻言,立马去后厨忙活了一阵,端着托盘朝着三楼去了。

而老鸨则是坐在椅子上,目光死死地盯着三楼,等着龟公的反应。

不一会儿,龟公慌张的出门,尽可能的压低脚步,跌跌撞撞的下了楼,来到老鸨面前,低声道:“老鸨,出事儿了!”

“公子们全都晕在地上,意欢也不见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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