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高温让树木看起来都毫无生气,叶子在枝条上打着卷,周围有蝉鸣之声,而官道也被晒得很烫,黑驴悠哉而行。
在黑驴身旁,一个被无形灵气捆住双手的三十来岁的女人正狼狈地被牵动而行,黑驴之上的青衫身影悠游自在,望着周围,不时开口询问个两句淮北府的情况。
这淮北府倒是和宁权想象中的不同,看这样子,新光县似乎是淮北府中少有未曾受灾的县城,看这样子倒也与淮南、政和二府没什么不同。
而至于被束缚在宁权黑驴缰绳上,牵动着行走的三娘子……倒不是宁权刻意而为,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
变成驴吧,又没多大用处,宁权有一头驴了。
直接杀了吧,倒是便宜她不少。
她这五年来不知做了多少生意,坑害了多少人,一刀杀了她确实有些便宜了。
所以,宁权便让将她拴在黑驴的缰绳上,让黑驴牵动着她一起走,再加上宁权也没来过淮北府,正好可以把她当个向导,有什么不知道的地方问问就行了。
同时,若是遇到了那什么紫极教众,这三娘子也能发挥出一些作用,等她在宁权这里赎完了罪,宁权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她变成驴子,找个地方安心拉磨,身亡之后再入酆都地府,遭受万劫不复之苦。
至于怎么变驴子……那三娘子早就招供了,木盒和术法全都一股脑的交代了出去,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只是那木盒有点道行,不过挺邪门,宁权还得研究几天才能搞清楚原理。
这么一看,宁权倒确实有点带恶人的样子了。
不过这样做也确实有点苦恼,宁权之前进入淮北府时,因拴着三娘子的原因还颇有些引人注目,有几个有闲钱的家伙看三娘子貌美,竟然还上前询问宁权这奴隶怎么卖……
没办法,宁权也只能给三娘子上了一层隐身术,让人在外表上无法识别到三娘子的存在了。
宁权也就只能做到这里了。
至于放三娘子走?不可能的,与其指望现在,还不如等下辈子呢。
不对,误会了。
三娘子不会有下辈子了。
“仙长,仙长。”
三娘子的娇呼声传到了宁权耳畔,宁权见状,拉了一下绳子,开口道:“怎么了?”
“我记得七里地之外有个村子,咱们可以去歇歇脚。”三娘子殷勤道,“而且我离开淮北府已经这么久了,有些事情难免不太清楚,有什么问题还要问问本地人。”
三娘子一直都是过的富贵生活,倒也没有似寻常人家的妇人那般过‘男耕女织’的生活,这急行了两三日,几乎是日夜都不歇息,即使三娘子懂武艺学过术法,身子也难免吃不消。
“大灾之年,淮北府的百姓都逃难去了淮南府、政和府,这村子里还能有人?”宁权轻笑一声。
“不一样啊,仙长。”三娘子踉跄地向前走着,边走边道,“新光县可不是受灾区,这里的义军也没多少,只有一伙流寇号称新光贼在外游荡,城池还是隶属于官府,县城现在被官兵重重把守,可没有什么难民往这儿跑,难民可都一股劲儿地朝着淮南府跑,这也是我在淮南淮北交界之处开店的原因啊。”
“村子可没县城那么高大坚固的城墙,你都说了有流寇行动,那这村子估计也早就荒废了。”
宁权冷笑一声,灵气瞬间在手指之间闪动,三娘子登时一阵惨叫,感觉头疼欲裂:“别偷懒,继续向前走。”
无奈,在这种情况下三娘子也只能继续行走,对宁权感到十分的棘手,心里怨恨无比。
毕竟任谁被这种对待之下,都会感到十分的怨恨,更不要说三娘子这个‘小人’了。
宁权也不理睬三娘子心中所想,三娘子怨恨自己也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儿,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不过对于三娘子透露出来的事情,宁权倒是感觉到有几分意思。
淮北府下设有七县,是个大县,远不是下设四县的政和府可比的。
这新光县境内的淮延河河段十分平缓,并不泛滥,属于比较平和的区域,与处在淮南府的河段相同,并无灾情。
也正因如此,淮北府虽然发了洪水水患,但也幸免于难,不像其他六个县一般受灾。
成也如此败也如此,其余六个县的灾民活不下去只能造反,将那六个县打的乱成了一锅粥,朝廷来剿,但义军又不是傻子,朝廷来剿他们就跑,这么一来二去成了流寇。
大部分的流寇祸害完家乡之后就北上去了别的县府,而也有部分匪寇瞄上了自己县府这个没有受灾的新光县,就是三娘子提到过的新光贼,大概有个三四千人,围着新光县,大概已经有几个月了。
对于淮北府的局势,宁权是感觉十分蹊跷的。
那些义军与淮南的淮阳王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义军对淮南秋毫无犯,只是放任那些活不下去逃难的灾民离开,而淮阳王也放任淮北府这么一个县府不管,主攻南方的南山府。
“看来这紫极教众应该与淮阳王有过协议啊,不然怎么会如此巧合,一个往北,一个向南。”宁权哼笑一声,“紫极穹天大良师、浮云寺的僧众……白骨国师,看来你想要在这里借助国运修行还是挺困难的。”
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对于宁权而言,这什么紫极穹天大良师和迦梨明王可不是什么朋友。
他们与白骨国师一样,都是在自己敌对名单之上的。
“那白骨国师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亲自前来消灭这什么紫极穹天大良师和浮云寺的和尚们?”宁权百思不得其解,“还有,当初既然要借助国运修行,那么为什么要追杀似我这般的皇子?”
看这样子,白骨国师也是有些问题的。
念毕,宁权忽然察觉到什么,抬头朝着前方望去,不由露出笑意来。
三娘子被自己擒住的这些时间一直都在用些手段,似乎在吸引着什么人来,宁权看破没说破,但现在他们终于来了。
“三娘子,你的同伴来救你了。”
三娘子闻言为之一愣,登时面露惶恐,接着道:“仙…仙长,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
她的声音中还携带着一些颤抖之色。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小动作原来早就被这位仙长洞察,而他一直都没有明言,岂不是说……
“还学着你的样子,在前面开了个粥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想诱骗我过去?”
说罢,一股灵气猛然从宁权手中窜出,没入三娘子咽喉之中,三娘子正准备开口解释什么,但却发现脱口而出的都是‘阿巴阿巴’之类的哑音,根本就没办法说出话来。
“行了,去会会你的这些同门,看看他们会使出什么邪法手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