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眨眼间便是天盛三年。
这三年来,大魏的天盛帝励精图治,有仙师辅佐,大魏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天盛二年,天盛帝以‘伐不臣、护边民’为由,于禄州增兵十万。
魏国国力雄厚,再加上禄州原本守备兵马,如今已经是倾巢而出,集结了三十万大军于禄州,准备一举荡灭上雍、云川二国。
云川国集结七万大军,上雍国集兵五万,共计十二万大军,与魏国军队对峙。
十二万与三十万,足足四十二万大军陈兵于此,火药味极为浓郁。
不过双方都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交战。
对于魏国而言,此战一战而擒,消灭两国有胜力量,取得最终胜利才是根本。
而对于两国而言,他们不比魏国,魏国就算打输了,也能从后方继续拉来军队。
而这十二万军队,已经是两国的家底了,近乎所有年满十六的男子全上了前线,若战士真的不好发,那么恐怕还要继续征召士兵,年满十四、年满十二……甚至是女子,倾国之战了属于是。
云川王向方国皇帝求援,愿称臣以纳贡,希望得到方国的庇护,然而得到的只有方国的沉默。
往其他几国请求援助,也都是得到沉默的回复。
似乎全天下的人都已经默认,魏国将要吞并云川、上庸这二国。
云川王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便与上雍王一起,合兵一处,破釜沉舟最后一击。
只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天盛帝迟迟未曾下达开战指令,一时之间虽然边境之中陈兵数十万,但却对峙两月有余。
人吃马嚼之下,天盛帝似乎是想要以绝对的国力打垮云川、上雍二国。
不过这只是文人墨客的猜测,但任谁都知道,魏国吞并云川、上雍二国是势在必得的,而云川、上雍二国的抵抗,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初春,积雪已经渐渐消融,山林之中,宁权遥望此山,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意。
三年前,宁权在这里闭关,耗时三年,宁权消化了这大道本源,抵达了五气朝元第三重的境界。
如今出关,却发现自己闭关之地与以前已经有所不同了。
这山林间,多了一抹浓郁的血色之气。
宁权神识遍布,忽然发现在不远处,驻扎着一支大概三百人左右的兵营,打着魏国的旗号。
这是一支魏国的军队。
“军队在这里啊。”
宁权望着这支只有三百人的部队,不由有些感慨。
闭关无岁月,宁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闭了多长时间的关,但他清楚,魏国迟早会对上雍、云川二国动兵戈的。
没别的什么原因,主要是因为洞虚派为了方便管理罢了。
世俗整那么多王朝干什么,留一个就够了。
这是洞虚派的想法,若不是这大魏王朝和宁权有点关系,这大魏王朝估计也要和云川、上雍二国一起,共同赴死了。
“看来时间应该并不是很长,不然的话这魏国的战争早就已经结束了。”宁权打了个哈欠。
宁权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不让上雍国、云川国直接和平转移,开战做甚?洞虚派不是和上雍、云川两国国境之内的宗门谈妥了么,为什么还得开战解决问题?
宁权也不是什么洞天福地的话事人,对这些东西也不太懂,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凡俗的战争宁权又管不了,凡间百事,宁权总不能一一处理。
凡人的事情要交给凡人解决,要不是云阁在之前有所限制,魏国也应该早就灭亡了云川、上雍。
就算不是魏国,那也是方国灭亡云川、上雍,这两个小国是绝对不可能一直骑墙的。
宁权也没兴趣去那军营看看情况,而是神识一扫,发现附近有一城池。
不出意外,宁权记得好像叫做大历城。
“大历城城隍。”
宁权对这个城隍的印象很深。
三个勾结赶尸派比较严重的城隍,都是在大历城所处的县府中,也算是比较倒霉了。
在酆都治理阴司之前,府城城隍与县城城隍也没什么不同,地位相等。
而在酆都治理阴司之后,也开始如同世俗王朝那般,府城城隍的地位大于了县城城隍,而直隶地区、首都地区的城隍自然也高于府城城隍、县城城隍。
而酆都内部的官吏排名,也颇有些世俗红尘气了。
宁权驾云而起,在天空之中居高临下,照看四方,忽然发现了那大历城的踪影。
大历城雄伟,本就是边疆的一座军事要塞,虽然宁权以前从未来过大历城,但也看出了大历城如今的兵马有些太多了。
看来有一大部分兵马都聚集在了这大历城中。
大历城偏云川多一点,看来天盛帝的想法应该是先云川、后上雍。
如此一来,倒是有几分意思。
宁权进了这大历城,大历城内的百姓倒是没有受到这些军队的太大影响。
也不知道是魏国的军纪好还是怎么着,大历城内竟然丝毫看不出一丁点儿的战争的紧迫感。
“馄饨,新鲜出炉的馄饨!”
“来一来看一看啊,南方新来的上等茶叶啊。”
“……”
闹市区中,叫喊声倒是不少,让宁权感觉到了那种城市的喧嚣,这种感觉倒还不错。
只不过在这闹市之中,宁权忽的发现有一队阴差过路,正带着几个阴魂从横穿而过,队伍中还有几个战死的士兵。
宁权见此大感新奇,当即拦下这队阴差,询问道:“这是哪里来的战死士卒,为何是你们接引?”
“你是……”
被宁权叫住的阴差有些懵圈,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后一个看起来当差了好几年的鬼差当即站了出来,对着宁权不卑不亢,拱手抱拳道:“见过这位仙长,这些都是在前线冲突中战死的魏国士兵,因为战死人数实在太多,我们不便如以前那般返回,便只能从早到晚牵引魂魄,等傍晚之后一起归于阴司。”
那老阴差也算是老油条了,自然知道能够看到他们的都是修仙之辈。
这些天来,也偶尔有洞虚仙门的仙长过路,阴差知道这些事情自己一个小小的阴差得罪不了,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告诉宁权便告诉宁权了。
“前线开战了?”宁权问道。
“是的,仙长。”不等宁权进一步询问,那老阴差便轻车熟路的主动开口道,“起因是那上雍国的大将实在是受不了如此消耗,便主动出击,与魏军交战,魏军早有防备,双方战了个血流成河,死伤数千人呢。”
“不仅是我们这边的阴差出动,就连其他州府的阴差也出动了,我阴司玄苦明王也将酆都的阴差调到此处,以处理战死阴魂之事。”
宁权见此,点了点头,开口道:“玄苦明王做的不错。”
忽然,宁权想到了什么,顺口问道:“对了,现在是何年何月?”
一听宁权这么说,那老阴差当即神色一凛,对待宁权的态度越来越恭敬了:“回禀仙长,如今是大魏天盛三年三月,当今皇帝是绍泰皇帝的第……”
眼前的仙长不知今夕是何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位是闭关多年的大仙啊!
这样的大仙,当然不能得罪了,万一这位大仙看自己顺眼,顺手赏赐自己点东西。
这东西就算是从指甲缝里流出来的,那对于他这个一穷二白的鬼差而言,也是稀世珍宝了。
而宁权对这鬼差的态度为何,自然是一清二楚,明白个清清白白。
“回去转告你家的城隍,做的还算不错,没有让朕失望。”
说罢,宁权便挥了挥衣袖,忽然消失在众多鬼差面前。
而见到宁权消失之后,原本站在最前方的年轻鬼差,忽然‘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大喊道:“鬼,有鬼啊!”
“你搁这瞎叫唤什么呢?!”
那老鬼差哭笑不得,一巴掌打到年轻鬼的后脑勺上:“咱们就是鬼差,怕什么鬼啊!”
“也,也对。”年轻鬼差嘿嘿笑了两声,凑在了老鬼差面前,“何叔,那位真是仙长吗?他为什么自称是朕啊?难道以前是某个皇帝?绍泰?建武?”
见年轻鬼差这么多问题,老鬼差原本没怎么打算理会,不过当他听到着年轻鬼差竟然询问刚才那位的消息,而且态度不太端正,当即吓了一跳,喝斥道:“你胡说什么?!”
说吧,老鬼鬼差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随后低声对着年轻鬼差说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本家对门的孩子,我早就把你踢出去了!”
年轻鬼差嘿嘿的笑两声,对着老鬼差拱了拱手。
那老鬼差的气也稍微消减了一些,低声对着年轻鬼差开口道:“修行之人自称为‘朕’,你说还有谁?!”
不等那年轻鬼差细想,老鬼差接着低声喝道:
“这普天之下,只有那一位啊!”
“何叔,您是说……”
“没错,就是酆都的那位帝君陛下!”
老鬼差的声音都有些激动地颤抖了起来,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也有见到这么大人物的一天。
“快回去找城隍大人,将帝君陛下传达的消息告知城隍大人,莫要耽误了帝君陛下的消息!”
……
禄州青平府府城中,气氛有些压抑。
宁权,在得知前线交战之后,立马抵达了此地,打算看一看究竟是如何情况。
这青平府本不是魏国的领土,在当年属于云川国的一部分,在五十年前被太宗皇帝征讨所得领土。
虽然是新附之地,但本地的百姓并没有对魏国有什么仇恨之感,相反,他们的神情比较轻松,甚至于更喜欢加入魏国的感觉。
原因没有其他,魏国的税收比云川国的要轻一些。
对于百姓而言,什么王侯将相皇图霸业都是虚的,只有皇帝对百姓的税收才是实的。
魏国收的税少,那魏国就是一等一的好国;云川国收的税多,那云川国就是一等一的坏国。
走在青平府的道路上,忽然之间,宁权看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庙宇。
“酆都大帝庙?”
看到这个庙宇,登时让宁权感到一愣,感到有些意思。
毕竟在距离酆都最近的桃山县,都没有这个所谓的酆都大帝庙。
现在,这个所谓的‘酆都大帝庙’竟然出现在的这个距离酆都非常遥远的青平府?
这是什么情况?
宁权可不认为自己的名望可以传播的这么远。
宁权向着这‘酆都大帝庙’里面走去。
“帝君在上,保佑我家儿子平安归来。”
寺庙里面,酆都大帝的神像之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对着酆都大帝的神像,郑重的叩首祈愿
“帝君在上,求求你让我的夫君平安归来,小女子生生世世,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又是一个白衣少女,正在郑重的向着酆都大帝像祈愿。
宁权叹了口气,觉得这帮人可能脑子不太正常。
酆都大帝……是冥府的最高神只啊,向这位大帝祈祷,是不是有点尴尬。
而且……
宁权看向了那神像,见端坐在那里的神像是一个气度不凡、英俊潇洒的,充满了儒生气质的年轻男子。
宁权仔细看了看这神像,帅气程度,大概有自己的三分之一帅气吧,但这神像也确实不像自己。
“唉。”
宁权叹了口气,而这道叹气,在让周围的一个庙祝看了过来,对着宁权嚷嚷道:“你这年轻后生,在这庙里叹什么气?!是不是对酆都大帝有什么怨气?!”
听到庙祝如此言语,宁权乐了,开口道:“怎么在这酆都大帝的庙里,连叹气都不能叹?”
“哼!”
那庙祝冷哼一声,张口道:“当然可以了,但是让你小心点!”
“酆都大帝,可是阴间的神,你对他老人家不敬,小心鬼差今晚来索你的魂!”
“你这庙祝,在这酆都庙里如此嚣张跋扈,就不怕酆都大帝治你的罪?”
“帝君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治我的罪?我可是他老人家最忠诚的信徒,你这厮,若是不敬香火钱,那便快滚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