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书香飘散在房内,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只不过这种风雅之举丝毫没有让谢运心静下来,相反,谢运现在的心情是十分紧张。
家里到处都是府兵,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护自家安全。
想到昨晚的场景,谢运就忍不住一阵呕吐。
自己一回到家就看到了血腥的一幕,家中的护院死的是干干净净,花圃里有几具无头尸体。
自己的妻子和丫鬟们吓得神志不清,甚至有点疯疯癫癫。
自己的女儿倒是还有一些理智,磕磕绊绊的将整个过程讲述给了谢运听。
听到了全过程后,谢运整个人都不好了。
妖魔,那么大的妖魔就这么出现在自己家中?!
谢运为官二十载,自然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对于魑魅魍魉、妖魔精怪也是有所知晓的,但生平只见过一些会糊弄人的小妖怪,几个寻常壮汉就能将其乱棍打死。
似这般直接吃人的妖魔倒还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据悉,自家的护院面对那妖魔时毫无反抗之力,就好像是蝼蚁面对人类那般无力。
“知府大人!”
门外铿锵有力的声音打断了谢运的思绪,此刻谢府全家除了尚在老家的长子,剩下尽数在这间书房里。
听见外面府兵的声音,谢运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什么事?”
“启禀大人,府外有位公子自称姓宁,想要求见大人!”那府兵在书房外拱手禀报。
“宁?!”
在听到这个姓氏之后,谢运如丧考妣,直接站起身来,脸色难看至极。
谢澄绮的表情也十分难看,她苦笑着开口道:“父亲,是宁...宁公子来了?”
虽然早有预料那位宁公子会来追究自己,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快将宁...”
谢运连忙开口,不过话到嘴边却忽然一转,连忙出门,连鞋子都忘了穿:“不妥不妥,还是我去拼亲自迎接宁先生才是!”
说话之间,那谢运已经走出了门,周围的士卒也十分惊愕,望着忽然闯出来的谢运,正准备拱手,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谢运便火急火燎的从他们面前经过,只剩士卒们面面相觑。
尤其是那前来通禀的士卒,更是不知到底那位求见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让知府都大惊失色,鞋子都来不及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见书房内的谢府小姐同样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朝着大门赶去,这倒是让那士卒更加诧异了。
不等有所反应,负责看守书房的府兵屯长上前一拍,低声喝道:“别愣着了,快跟上!”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朝着大门赶去,门外的宁权优哉游哉的靠在石狮子上,依旧思考着自己最近几天的细节。
祯城近些天来的大妖只有猰貐和邱篆愁,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猰貐,邱篆愁也只是见过一面,如果真的有什么冲突,必然是邱篆愁从中作梗。
不过一切的真相暂时还未得知,宁权也不清楚那妖魔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一切还要小心为妙。
不过此刻的祯城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之前在镇远镖局宁权没来得及放开灵气笼罩整个祯城。
如今有时间后便可发现,昨夜此处有磅礴的灵气波动袭来,至少也有三道,其中一道有些熟悉,便是那位乾元山清游子。
看来,那食人妖魔确实是猰貐无误,追杀他的应该是乾元山的真人,此刻一路向南追杀,应该已经离开政和府范围之内了。
“宁先生恕罪!”
大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赤脚的谢运顾不得什么仪态,望向宁权,心慌不已,连忙对着宁权拱手告罪。
宁权为之一愣,尚不知这谢知府到底是为何要向自己告罪,便笑道:“谢知府何罪之有?”
说罢,宁权又看了一眼谢运竟然赤脚来迎,不由感到一阵无语。
曹操赤脚迎许攸?
好家伙,谢知府有我良计,取余州易如反掌也!
不过谢运可不知道宁权心中所想,还以为是宁权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便拘谨地张口道:“小女不懂事,悔不该以宁先生的名头唬住那妖魔,给宁先生招来祸事!”
‘看来这妖魔确实在谢府得知了自己的名头。’
宁权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谢运身后正在赶来的人群,摇了摇头,张口道:“去你书房,细说吧。”
说罢,宁权便淡然的一甩衣袖,身姿缥缈步伐轻盈,看似不徐不疾,但转瞬间便与急匆匆赶来的谢澄绮擦肩而过,令谢澄绮一阵愣神。
“澄绮,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宁先生!”
原本火急火燎赶来的大队人马一个掉头,竟然又朝着书房赶了回去,这手忙脚乱之下倒有几分滑稽可笑。
谢运的书房墨香味儿十足,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人,当谢运及谢澄绮赶回来时,宁权已经坐在谢运的老爷椅上,悠哉地等候着谢运及谢澄绮。
昨夜猰貐确实来过谢府,如此一来,宁权倒挺想知道谢府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宁先生。”
谢运颤颤巍巍的走进了书房,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宁权,深吸一口气,令谢澄绮将书房大门关上,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谢知府何须如此?”
宁权淡淡张口,见谢运身后的谢澄绮也想要跪下,宁权随手一挥,一股无形的风力直接将谢运托起,还不等谢运有所反应,宁权便道:“说说昨夜的情况,那妖魔是何模样,做了什么事。”
“回禀宁先生,昨夜小女与贱内在花圃中赏花,忽然妖风阵阵……”
谢运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娓娓道来,而谢澄绮也在一旁为父亲补充,大体将昨夜的情况还原了个十有八九,甚至连那猰貐所述的话语也附属了个大概。
‘那猰貐得知了谢家夫人是被我所救之后,便不再动手,饶了她一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是不愿树敌太多,毕竟其一直在被乾元山真人追杀。’
‘那镇远镖局是怎么回事儿,纯粹是他们运气不好?’
听完一切,宁权微微有些沉思,坐在椅子上,而谢运与谢澄绮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打扰了宁权的思绪。
不过无论如何,宁权也略有所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一股清风吹拂过衣袖。
谢运见状,连忙拱了拱手,打算说些什么,却不料宁权率先开口,注视着谢运,张口道:
“谢府昨日借了宁某的名头,应是知晓城内发生了什么,好好补偿那被妖魔残害的凡人,人在做天在看,尔等好自为之。”
说罢,宁权的身影便缓缓质化为虚无,宛如一缕清风消散于无形之间,留下谢家父女一阵恍惚。
内心对于宁权的敬畏心也越发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