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小子拉住她,表情严肃地说道:“春芽,你回去告诉八小姐后,就找个由头去别处帮忙去吧。今日府里宾客众多,各处都缺人手,你去帮忙做事,不会有人赶你走的。”
“王二哥?”春芽不解,“我为什么要去别处帮忙啊,八小姐今日要做一件大事,她身边不能缺……”
“她身边缺不了别的人,却能缺得了你这个三等小丫鬟。”半大小子紧紧盯着春芽的眼睛,神色凝重,“八小姐今日的事不论成与不成,替她办事的人都少不了责罚。我与你弟弟只是通风报信的,事后只要推说不知内情,最多得些责骂,罚没一些月钱,并不会被重责。可你不同,你是八小姐院子里的三等丫鬟,不管你是否知情,你只要参与其中,事后必有重罚。”
春芽吓到了:“王二哥,那我、我……”
半大小子提醒她道:“你本就不知八小姐今日要做何事,不过是被她遣来通风报信,你回去告诉八小姐她等的人今日也来了,之后你就找个由头去大厨房。我娘今日在大厨房帮忙,你去了大厨房把八小姐要你做的事告诉我娘,后面的事你就别管了,我娘认识老夫人身边的姑姑,能把你保下来。”
“可是,王二哥,老夫人身边的姑姑知道了,那老夫人不就……”春芽迟疑道。
半大小子皱眉说道:“八小姐今日想要做什么事,我大概也能猜出来,她这事不地道,不是好事,不管她这事做成没做成,她院子里的人都会被她牵连,大家的结果都不会是好的。可惜八小姐一向我行我素惯了,做事不瞻前也不顾后,只管自己爽快,就算明知自己会闯祸也不管不顾,留下一地烂摊子,让别人替她收拾。”
半大小子伸手揉了揉春芽的头,柔声说道:“八小姐再闯祸,她也是明国公府二房的嫡小姐,国公爷和老夫人最多把她囚禁在院中,罚抄些书籍,舍不得下重手的。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是可以随意处置责罚的下人,八小姐惹出来的怒火,最后只会蔓延到我们的身上。所以,春芽,八小姐事后还是明国公府的八小姐,而你若是不把自己摘出来,事后明国公府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你这个三等丫鬟。”
春芽被半大小子的话吓得扯着他的衣袖,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春芽你别怕,你只要照着我说的话去做,我娘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半大小子握住春芽扯着他袖子的小手,脸上微微发红,“你别担心,你是我还、还没过门的小、小媳妇,我、我和我娘都会保护好你、你的。”
春芽被半大小子的话也羞红了脸,她垂头小声说道:“那好,我听你的,回去跟八小姐报了信,我就去大厨房找王姨。”
“那你快去快回,别在八小姐身边磨叽久了。”半大小子补充道,“还有,你去大厨房的时候不用躲藏,大大方方地让人看着你进去做事,若有人问你,你就说是被我娘叫过去帮忙的。”
春芽点头:“嗯,我记着了。”
“那你快去吧。”
春芽的背影转过院墙,再看不见后,半大小子深吸一口气,重又回到院中做事。
半大小子的任务就是再次确认尚旌是真的来到了明国公府,以免之前在明国公府侧门蹲人的小子看走了眼,让明国公府的八小姐周木蛾空欢喜一场。身上的任务完成了,半大小子还是在做事的间隙不自觉地瞄向尚旌,观察着他。
尚旌察觉到一直落在身上的视线,心里早已防备起来。
看来他今日的明国公府之行,将会有些“趣事”发生。
明国公府今日宴客的安排是男女宾客分开享用午宴,下午的赏戏、游园也是分开游乐,只有晚上的宴席和烟花秀才男女宾客一起享用观赏。
尚旌猜测“趣事”找上他的时候,应该就是赏戏或者游园的时候,晚上所有人齐聚一堂,可不好找理由唤走他。
因此,午宴的时候,尚旌还有心情与坐在他身旁的年轻男子说话聊天。
坐在尚旌身边的男子看上去大约二十来岁,一身书生装扮,他似乎对明国公府很是熟悉,与尚旌聊天的时候,还告诉尚旌,明国公府大花园的一角有明国公世子专门请来的杂耍班子。
“那杂耍班子可是京城里功夫最扎实的,花样儿也最多,有不少看家的本领,到时候我引你去看,绝对过瘾。”年轻男子喝一口小酒,得意地说道,“他们可是我花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听出来的,我引了明国公世子一起去看,世子连连称赞呢。”
“哦?真这么有趣?那我得看看。”尚旌有些兴趣,杂耍班子最爱舞刀弄枪,他小时候常和尚老夫人偷溜出府,在街头巷尾倒是看过不少热闹的杂耍。
“相信我,你一定能够大饱眼福的。”年轻男子很是自得,“那家杂耍班子是我这么多年看过的最厉害的,虽然他们人不多,但个个都有真本事。他们的身手,照我说,上阵杀敌都能全身而退。”
武将家出身的尚旌听了年轻男子的最后一句话,但笑不语。
杂耍的人有些本事,这个没问题,但是说他们上阵杀敌能全身而退?这人以为战场是儿戏吗?上战场可不是会些拳脚功夫就行的。
年轻男子饮下一杯酒,又与尚旌说道:“我十四岁就跟父兄出门游学,见识不敢说多,但也敢说不少。大江南北我几乎都去过,哪个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我不敢说全知道,但总能说几个与你知晓。咳,我与父兄出门主要是游学,以学业为重的。家父一向坚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所以我们夏氏宗族的男子,只要年满十四岁,就会与父兄或者亲友出门游学,增长见识。”
“令尊有远见。”尚旌恭维道。
听见尚旌夸自己父亲,年轻男子有些自得地笑道:“家父不过是一介教书匠,兄台高赞了。对了,跟兄台聊了这么久,还没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呢。哎呀,我也还没自我介绍呢,失礼失礼。鄙人姓夏,单名一个明字,不知兄台尊姓……”
尚旌笑着打断夏明:“夏兄不用如此客气,免贵姓尚,单名一个旌字。”
“尚旌?!”夏明似乎很是惊讶,他惊呼出声,但随即他又察觉不妥,干笑了两声。
夏明的反应好像知道他,尚旌眯了眯眼,笑道:“夏兄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