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家父子三人同上战场,边关却久久传不回捷报。
女将军心下不安,回娘家探听消息得知,敌人这次是有备而来,尚家父子恐有性命之忧。娘家人给的消息如同一柄利剑刺进了女将军的心,但她想起家中年幼的儿女、牙牙学语的孙辈,强撑着回家安抚家人。
女将军的娘家人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只从边关传回的少许情报,他就能推断出丝毫不差的战况,而他所说的尚家父子有性命之忧的话,之后竟然一语成谶(chen)!
尚家父子三人请缨去了边关一年后,尚将军与次子被敌人围困,断水断粮,两人死守不降,最后城破之时,以身殉国。长子痛失父亲胞弟,化身恶鬼,带领手下将士杀入敌军,夺回了失守的城池和父亲胞弟的尸身。杀红了眼的长子又带兵追击了敌人数十公里,将外敌赶回到边境附近,最后才鸣金收兵。
为父亲和胞弟报仇的尚家长子在这一战中立了威名,捷报传回京城,龙颜甚悦。而随捷报传回尚家的死讯,则让尚家上下痛哭悲戚。人死就要归根,但现在边关战事未休,长子不可能扶棺回京,女将军静坐一夜之后,决定亲自赶赴边关,接丈夫和次子回家,而家中幼女幼子和诸多事宜就由长媳代为照看和打理。
女将军轻装简行,只带了十几个有些拳脚功夫的人随行,她日夜不歇,快马加鞭,不到十日就出现在了长子的面前。长子惊讶母亲的出现,母子俩简单问候了几句,就一起去看已经故去的尚将军和次子。
已经被长子仔细清洁打理过的遗体因为腐败已有些变形,身上也有腐烂的臭味传出,但女将军却丝毫不在意,她双眼含泪地轻声呼唤丈夫和次子的名字,述说着两人离家后家里的变化和孙辈们的趣事。可任凭女将军说再多好玩好笑的事,躺在地上的两人都无法再像以前一样笑着回应她,与她辩论孙儿们到底是装傻还是充楞。最后,女将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两人身上,嚎啕大哭。
长子强忍悲痛,正欲上前劝慰母亲注意身体,这时他的副将找来,告知两人,敌人大举进犯!
长子忙叫人带女将军去安全的地方躲避,女将军却站到长子身边,要求要与他一同抗敌。军情紧急,长子不能拖延,而女将军又十分坚持,最后他不得不带着她一同奔赴战场。
有些人,是天生的将才。
女将军虽是第一次上战场,但她小的时候偷长辈们的兵书看,与尚将军成婚后又抢他的兵书看,还时常与尚将军玩攻守城池的游戏,她知道该如何作战。而长子因为不放心她,一直紧跟在她身侧,当她提出某些建议或者疑问的时候,已经被战场洗礼过的长子能毫不保留地回答她的问题,并且胆子很大地敢照女将军的提议去实施她的计策。
痛失亲人的女将军和长子见了敌人都分外眼红,两人恨不得生食他们的血肉,心中的仇恨驱使着他们疯狂地砍杀敌人,而母子俩默契十足的配合让他们在敌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杀得酐畅淋漓。主母为丈夫和儿子报仇,冲入敌军砍杀敌人,做为忠仆的身边人自然也不甘落后,他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跟在女将军和长子的身后冲入了敌军,奋勇杀敌。
血腥的战场如同修罗地狱,无数人的鲜血在空中喷洒,头颅和断肢四散滚落。以女将军的视角看着这一切的汤果儿吓坏了,从小见过最血腥的画面就是杀鸡杀鸭的她,那脆弱的小心肝哪里承受得了如此残酷血腥的场面,汤果儿尖叫着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啊——”汤果儿觉得自己是很用力叫出来的,但是睡梦中的她发出的呓语听在房间里候着的那些人耳中,却只是一声含糊不清的低呼。
“娘?”
中年男子有些焦急的声音在汤果儿耳边响起,从梦中惊醒的汤果儿茫然地看向声音的来处。
“尚鳆(fu)?”眼前的中年男子与汤果儿在梦中看见的女将军的长子极为相似,只是男子下巴处多了一簇胡须,看上去比长子更苍老一些,汤果儿还有些恍惚,不自觉就叫出了声。
听见汤果儿叫了自己的名字,尚鳆眼中有泪:“是我,是孩儿。娘,你刚刚可是做了噩梦?”
“嗯。”汤果儿不想回忆梦中那地狱光景,她觉得口中很干,想喝点水,便挣扎着想坐起来。
尚鳆见她想起身,连忙伸手帮忙,而他的身后又伸过来好几只手,一起帮着托着汤果儿的身体。感受到身后的推力,汤果儿偏头,这才看见尚鳆身后站了不少人,离得近的都是那些汤果儿感觉有些眼熟的人。
“……曲丫头?”汤果儿试探地叫了其中一个人。
被叫的那人一愣,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她有些慌乱地凑到汤果儿面前,声音颤抖:“娘,曲丫头在呢,在这儿呢。”她伸手抓住了汤果儿一只手,嘴唇颤抖,眼中蓄满了泪水。
她只是叫一声名字、呃、小名而已,怎么感觉对方好像激动得有些过分了?汤果儿心里很疑惑,她任由叫“曲丫头”的人抓着她的手,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在尚鳆为她整理好的被褥上。
“水……”汤果儿口干得很。
“祖母,水来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捧着一小碗温水走到汤果儿床边,汤果儿看见有水正准备伸手去接,那男孩却没给她,而是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尚鳆。
尚鳆在汤果儿眼巴巴地注视下,慢慢把水碗端到汤果儿嘴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喝。汤果儿实在是口渴得厉害,她张大嘴想喝一大口的时候,尚鳆就像受到惊吓一般立刻就把水碗拿走了。汤果儿没喝到水,还磕到了牙,她皱眉瞪了尚鳆一眼,尚鳆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只少了少许水的碗,皱眉喝了一口。
“娘,这水不烫不凉,正好入口,你慢点喝。”尚鳆重又把水碗凑到汤果儿嘴边。
汤果儿:“……”她才不要和他喝同一碗水!
尚鳆没见汤果儿喝水,他把水碗往汤果儿嘴边倾斜了一点,汤果儿不想被硬喂,忙侧头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