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迟来的爱情
八九年四月,因主管农业的副县长有病,佟淑华临时被派到BJ参加部里发展计划司召开的一个会议,刘书记说这个会很重要,于是佟副县长就被派来了。老百姓都说,不到BJ不知道官儿小,一个小小的县长,还是副的,到BJ开会,得自己找住处,其实就是一天的会,淑华这已经是第三次来BJ开会了,在BJ找一百块钱一夜的旅馆几乎没有,要图便宜,就得住地下室,所以,她每次来BJ开会,都是前一天下午到,住在淑娟的宿舍里,这样,不仅姐俩儿能够见面,可以聊聊,还省了住宿的费用,等第二天开完会,自己就坐晚车连夜赶回去。
当她下了公交车,就听到后边儿有人喊:“佟淑华!”她一回头,只见一个标志的,穿着西装的年轻人,向自己微笑着,“佟淑华,不认识我啦?”她猛地一怔:“钱大伟?你怎么也在这里?你在BJ工作了?”钱大伟笑着说:“就许妳来BJ啊?我就不能来了?”“说实话,你干什么来了?”“我还没工作呢,我那年考清华,分数差点儿,我爸叫我报了个森林与土壤专业,本科毕业后,又读了研究生,今年毕业。”“那你现在干什么?”“这不是农业部今天有个会,叫我也参加吗。妳干什么来了?”“我就是参加这个会来的。”“太好了,今天开完会,我请妳吃饭,我听说今天参加会议的都是县长啊,妳现在当县长了?”“副的,还是替别人参加,叫书记临时抓差派来的。”“妳现在是县长大人了,副的也是一方诸侯啊,我更得请妳吃饭了。”“还是我请你吧,你就是再有学问,现在不还是学生吗!”
参加会议的人很多,有BJ的,河北的,有内蒙的,听口音还有山西和陕西的,来自各省的与会代表,都被会务组按地区分块儿坐好。做主旨发言的是部里发展计划司的老司长,快退休了,很多人都认识他。会场很安静,除了司长的讲话声,就见与会者一个个认真地听着,虽然会务组已将司长的讲话印成文件发给大家,可是这些人还是聚精会神地听着,因为司长的讲话很精彩:“今年是我们国家七五规划的第三年,这些年来,我们的经济建设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工业化进程加快,同时粮食连年丰收,但是,我们也要看到,有些地方,有些产业,是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的,所以我们提出要调整产业结构,有些产业要升级,坚决淘汰落后产能,各省、地区一定要认真调研,拿出符合本地区发展的绿色发展方案。据环保部调查,当前我国的大部分地区空气污染严重,水和土壤的污染也相当严重,已经到了非治理不可的程度了。在大环境治理上,为有效防止北方地区的沙尘暴,中央早在1979年就提出了三北防护林建设,它的意义不仅是有效控制北方地区的沙尘暴天气,更重要的是阻止沙漠不断扩大,抑制土地沙漠化,对黄河流域的水土流失都能起到抑制作用,在治理环境的同时,不能满足眼前的丰收形势,我们还有几亿亩的低洼盐碱地,我们要在这些地区挖潜力,培育耐盐碱的新品种,今天我们就请来了清华大学的土壤专家,让他们深入到第一线,立课题、搞研究,争取在几年之内取得成果,在恢复生态、保护环境的同时,我们的山变绿,水变清,我们的粮食不仅够吃、好吃,吃着放心,还能出口,真正成为粮食产能大国,农业强国。……”上午听报告,下午讨论,就是一天的会,每次开完会,佟淑华都是当天赶回去,可是,今天遇到了老同学,不能就这样走了,再说人家钱大伟当年对自己可是有大恩啊。
进了四月的BJ,一过清明,大街小巷一下子绿了起来,BJ的街道宽阔笔直、正南正北,BJ人没感觉,可是外地人来了,尤其是从小县城来的人,到了BJ都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有不少人因为熟了,还得留下来聚聚,叙叙友情,留个合影,之后才离去。
大伟带着淑华来到一家高档饭店,别看淑华已经当副县长了,可是,她还真没来过这样的高级饭店,她打量着钱大伟,又本能地看看自己,忽然觉得自己很土,钱大伟倒像个绅士,或者说是个大学者。落座后,钱大伟先问道:“我们已经十年没见了吧?妳先说说妳的情况吧。”“什么情况啊?”“从生活到工作啊。”“怎么说啊。”“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呗,我们是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呆了一会儿,淑华说道:“那年我回家后,第二年开春儿,乡亲们就选我当了村长,一干就是五年,要说成绩也有点儿,村民的住房多数都由土房换成了砖房,每年开春儿,一家一家出门要饭的没有了,八五年我又被调到乡里当了副乡长,三个月后转正,去年又被调到县里当主管农业的副县长,去年底又分工主管教育和科技,这次开会是主管副县长有病,我被临时抓差。”“生活呢?”“什么生活啊?”“妳什么时候学会装傻了?在官场混油了?我问妳结婚了没有?”其实淑华心里完全明白大伟的意思,只是想回避而已,片刻,淑华接着说:“非说不可?”“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那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八四年,我娘给我介绍了一个邻村的小学老师,结婚后八五年我生了一个儿子,但是后来我听说他出轨,我们离婚了,当时孩子一岁,判给他了,可是离婚的时候我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堕胎已经来不及了,后来我又生了个女儿,现在女儿也两岁多了,孩子由我娘照顾,我的工作太忙,半个月、有时候一个月回一次家,还有问的吗?”“没有了,可是我不明白,儿子判给男方,为什么要女方抚养?”“他要孩子,是不想离婚,他没想到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他,他实际上没有能力抚养孩子,现在我要抚养两个孩子和我娘,刚结婚时我还要抚养我娘的公婆,前年他们去世了,我的负担才减轻了一些,六间房子都给他了,我现在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是真正的无产阶级。”说着,淑华笑了起来。“以后有什么打算啊?”“能有什么打算,我一天工作忙的要死,儿子四岁,女儿两岁,都需要关爱,可是,我哪有时间管他们啊,幸亏我有个好娘。行啦,我的事儿都会报完了,该说说你的事儿啦。”大伟有些腼腆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不像妳的阅历那么丰富,可以写一部了,我当年高考没考好,又想上清华,就按我爸的意见,报个二流专业,学的是森林与土壤,没想到现在这个专业挺火。”“你的条件这么好,没处个女朋友?”“处了,毕业时她非坚持去美国读研,我爸说清华毕业的在中国一样可以读研,只要你是人才,到哪儿都能发光,结果我们分道扬镳,她走了。”“现在还有联系吗?”“开始她给我来过几次信,也打电话,现在不联系了,估计她可能结婚了,或者至少有男朋友了。”“你真听你爸的呀,好儿子!后来呢?”钱大伟笑了起来,说道:“什么后来啊,用宋丹丹的台词儿说:至今未婚。”“不过现在也不晚啊,你才二十七,就是国家级的专家组的成员了,来,为你的前程干一口!”钱大伟也举起酒杯,“也为妳小诸侯的官运前程干一小口儿!”两个人还都没喝,就都笑了。……
淑华从饭店出来,已经快九点了,蓝田是回不去了,她又回到淑娟那里,快十点了,淑娟看姐姐才回来,还面带红润,一闻,身上还有红酒味儿,问道:“姐,今天有宴会?”“没有,是在会上遇见一个老同学,钱大伟你还记得吗?就是我中学的同学。”“那能不记的吗,不就是咱爸住院那年,替咱家付住院费的那个钱大伟吗,那可是八百多块啊,前几年那可是钱呀,这可是大恩,一辈子都不能忘呀。”“谁说不是啊,那年,这个傻小子说他爱我,我告诉他:‘我就是个农民,农民想的是种地、能有饭吃,全家能吃饱,不再靠乞讨为生,你虽然不是少爷,可是一介书生,你不懂穷人,将来你会后悔的。’”淑娟说:“可是现在不同了,妳已经不是农民了,才二十七岁就是副县长了,这在全国也不多啊,而且你又不是红二代,没有任何政治背景,完全是凭自己的能力干上来的。”“我现在还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两个孩子的妈妈呀。”“那可不一定,这要看缘分,我看没准儿他还想着妳呢。”“人家想我这个两个孩子的妈妈?妳可真能想的出来,再说副县长在中国算个屁呀,没听说不到BJ不知道官儿小吗。”
进入四月,高三毕业班进入最后冲刺阶段,学生辛苦,老师也辛苦,学生辛苦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能考什么学校,老师辛苦是出自责任,当然也包含自己的名声。周六,钱老师和夫人下班回到家里,发现门没锁,进屋一看,儿子坐在沙发上,“什么时候回来的?”郑老师问儿子,儿子说“我也是刚进门儿。”钱老师说:“冰箱里也没有什么吃的,我们出去吃吧。”
钱老师点了三个儿子平时爱吃的菜,一人一个馒头,又要了一个酸辣汤,饭很快吃完了,小饭馆儿离家很近,一会儿就到家了。在路上,钱老师心想,今天不是儿子回来的日子啊,他肯定有事儿,进了屋里,钱老师看了看表,中央一台的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已经过去了,于是没开电视,问道“大伟,你今天回来有事儿吧?”大伟马上意识到知子莫如父啊,于是大伟壮着胆儿说道:“爸妈,有个大事儿,我得跟你们汇报。”因为他知道他一说,他们肯定不同意,所以没敢用“商量”,而是“汇报”,老爸说道:“你说吧,我们听听。”“那我就说了,你们可别急。”“我们不急,你说吧。”“这周一,在农业部召开的县长会上,我看见我的中学同学佟淑华了,她现在是蓝田县的副县长,”还没等儿子说完,妈妈就把话茬儿接过来,说道:“她是蓝田的副县长我们早就知道了,我们比你清楚,这不用妳汇报。”钱老师一看老伴儿要急,马上说道:“妳先别着急,让他把话说完。”可是,妈妈凭直觉,不用听了,就知道儿子接下来要说什么了,等妈妈说完,大伟心想:我还没说完,妳们就这个态度,我不说了,老爸一看儿子的表情,陷入僵局,马上说道:“你别听你妈的,你接着说。”“您看我妈,她让我说吗?我不说了。”“你不说,问题能解决吗?你不就是来解决问题来的吗?”儿子又接着说:“她回乡后,八五年结婚,八七年离婚了,现在有两个孩子,大的是……”郑老师刚听到八五年结婚,就气得站了起来,一言没发,走了。“你接着说。”“大的是儿子,四岁,小的是女儿,两岁”钱老师问儿子:“她因为什么离的婚?”“她说,她丈夫出轨。”“她丈夫是干什么的?”“是村里的民办小学老师。”“你知道她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她说是她娘给介绍的。”“儿子,你听我说,不是说结过婚的女人不能娶,也不是说有了孩子的女人绝对不能要,但是,你要弄清楚她离婚的原因,二,对于有孩子的女人,你要和她结婚,就不是你们两个人的问题了,虽然那两个孩子不是你的,但是,你们结婚以后,你对那两个孩子也同样有抚养和教育的义务,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再说,你对她有多少了解,她上学的时候的确很优秀,这我们都知道,但是,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去年,她二十六岁就当了副县长,这在全国也不多,何况她又不是红二代,没有任何政治背景,可见她的能力很强,不仅智商高,情商也很高啊,这样的女人你能驾驭得了吗?你可千万别以为,她结过婚,又有两个孩子,人家就低你一头,你可想好了,你到底爱她什么?你们的共同点在哪里?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的事儿你自己做主,我们不干涉,我再说一遍,这可是你一生的大事儿,我们你可以不管,可是,你对你自己要负责任。”说完,老爸站起来进屋了。
见钱老师进来,躺在床上的郑老师说道:“咱这个儿子可能是着了魔了,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钱老师说:“现在不是他出了问题,是妳有问题。”“我有什么问题?”“孩子大了不由娘,你不懂啊?不是咱家的孩子管不了,谁家的孩子一大了,都是这样,他有他自己的思想,有问题得沟通,咱家的孩子就算不错了,知道和咱商量。”“他这是商量吗?他早有主意了,我现在发现他的主意可大了。”“他从BJ回来,不就是和咱商量来了嘛,他自己也明白这是大事儿,得听听咱的意见,咱做父母的责任就是把事情的利害关系跟他讲明白、说透了,就行了,我们该尽的责任尽到了,将来万一出了问题,我们没有责任,因为当初我们该说的都说了,你就放心吧,咱儿子不傻,他会三思而后行的,他也是往三十奔的人了。”“反正我总觉得这不是个事儿,不信,你跟谁说,人家都会觉得这是奇闻,他现在到底跟人家说了没有?”“估计他还没跟佟淑华表示,这不是先跟咱咨询来了吗,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让他自己想去吧,不过,有机会我得见见这个佟副县长,看看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把我们的儿子迷成这个样子。”说着,自己笑了起来,“你还笑得出来?睡觉!”
一会儿,钱老师真的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可是当母亲的怎么也睡不着,她在想,儿子要是真的和这个佟淑华结了婚,带来两个孩子,妳得管吧,那两个孩子听不听妳的?再说,他们自己也得要一个孩子吧,这就是三个孩子,这年头儿在城市里,一家养三个孩子,受累不说,谁养得起呀?再说,儿子今年就要工作了,说是留校,将来一个在BJ,一个在蓝田,两地生活,这年头儿还有两地生活的夫妻吗?家安在哪儿?那两个孩子的户口能落在哪儿,将来在哪上学?都是问题啊,这不是自己找病吗?问题越想越多,就越睡不着……,天亮了,一缕阳光从窗帘儿的缝隙中偷偷地钻了进来。人老了,觉也少了,钱老师醒了,两只胳膊举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扭头看了看夫人,“妳今天醒的也早啊。”“我不是醒的早,我是一夜没睡,你可好,一觉儿到天亮,没心没肺!”
大伟躺在自己自己睡了十几年的床上,一直到BJ上大学才离开,可是今天说什么也睡不着了,他想起那年佟淑华她父亲得病住院,自己磨着妈妈非要一千块钱给人家送去,那年自己还不到十八,就傻呼呼地向人家表白:我爱妳,多傻呀,她不就是学习好吗?其实自己也很努力,就是赶不上她,一考试,她的成绩肯定比我好,那时,我爸就说,这个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后来她不上学了,我爸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以后,这个孩子也错不了’,结果老爸还真说对了,人家二十六岁就当上副县长了,这才刚走上仕途啊,可是,为什么她这么聪明的人,婚姻却这么不幸呢?难道是因为没有了父亲?都是她妈妈的责任?那个男的会装?她受骗了?还是当时她们家太困难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体会到了有父亲真好,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问题,跟爸爸一说,爸爸肯定能帮助解决,爸爸也从来没打过自己,想到此,大伟会心地笑了,可是妈妈这关怎么过呢?爸爸肯定有办法,家里的大事儿都是爸爸拿主意,妈妈听爸爸的。
大伟起来的时候,妈妈早已经把早点端到了桌子上,“吃吧!”妈妈没好气儿地说。“中午在家吃饭吗?”“一会儿我就回去,还有一堆事儿呢。”吃完早点,大伟赶早车回BJ了,大伟刚出屋,郑老师说道:“他有这么忙吗?”钱老师说道:“肯定是忙啊,他们承担的是国家七五规划期间的大课题,要调研、要向国家有关部门提供大量的第一手最详实的资料,这可是国家制定相关政策的依据啊。”“那他的问题你想好了吗?”“他的问题我想什么?我该说的话都说了,就完了,他自己的路得他自己去走,我能替他走啊?你就放心吧,他有脑子。”“他有什么脑子,就凭这一条儿,我看他就没脑子。”
到1989年,佟淑华任副县长已经三年了,市下设五区四县,蓝田是其中之一,淑华也是最年轻的副县长。市委的周书记已经五十四了,还有六年就要退了,他想,该物色个接班人了,他把组织部长叫了过来,问道:“老张啊,我还有六年就要退了,你帮我物色个人选,你看看现有的区县班子里,谁比较合适?”张部长说:“蓝田的佟淑华已经任副县长三年了,年龄是最年轻的,但是在副县长的资格里算是比较老的了。”“你先别说资格,你先把她的情况介绍介绍。”“这个人是七八年初中毕业,上了一年高中就回乡务农了,第二年当了村长,”周书记接着问道:“是村民选的还是任命的?”“是村民选的,而且据说当时选票还很高,当时有个候选人,没选上。”“当年她才十几岁吧?”“十七。”“你再说一遍。”“十七,最多十八。”“我没听错吧,虽然说村长官儿不大,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十几岁的女孩子当村长的,如果是真的,也算是天下奇闻了,你好好查查,她当了几年村长?”“五年,从八零年一直干到八四年,后来又当了两年乡长,是一步步从基层干上来的,八七年初,提的副县长,到现在已经三年了。”周书记又问道:“当年县里是谁主持工作?”“是朱书记,他说‘我当年二十一岁就带着一个团打仗了,这个娃我见了,也和她谈了,她可比我强。’朱书记还到村里去了两次,了解情况,然后他就拍板定了,别人也没提出不同意见。”“现在朱书记去哪了?”“不是前年得了肝癌去世了吗。”“这个人有什么背景没有?升的这么快,这可算是‘火箭’式的干部了”“可能没有吧,没听说过。”“这样,你带着人去彻底查清楚,比如当初为啥高中中途辍学,这要到学校找到当年的当事人问清楚,还有,她当村长那几年,村里的发展怎么样?村民们对她有什么评价?还有,在乡里工作的两年,都把情况弄明白了,别一张口就是大概、可能的,调查一定要详实、可靠,不能听一个人的。”两个月后,当周书记看着组织部长呈上来的佟淑华的调查材料时,开心地笑了。
六月初,佟淑华接到K市市委组织部的通知,到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经济与金融专业脱产学习,这是佟淑华做梦都想不到的,她一开始是惊喜,终于又可以读书了,而且是去清华,可是紧接着又发起愁来,自己已经十年没念书了,今年都二十七了,而且高中只念了一年,高中的课程大部分都没学,基础太差了,能行吗?在接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她就打电话告诉了她的老同学钱大伟。
大伟一接到淑华的电话,高兴地来了一句:“老天助我也!”淑华一听,问道:“什么老天助我也呀?我现在正发愁呢!”“这么好的事儿你发什么愁啊。”“高中我就读了一年,而且都忘的差不多了,基础这么差,到时候学习能跟上吗?”“这不要紧,妳赶紧过来,我给妳补习,妳比我聪明,没问题,我告诉妳,高中的书我负责准备,妳快点儿过来就行了。”紧接着,大伟又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打电话,告诉了老爸,爸爸接完电话,没表态,下班时,他把这个不大好的消息告诉了夫人,之后还来了一句:“这可能是天意吧。”郑老师嘟囔道:“什么天意啊?我告诉你,我不管什么天意不天意,我是不同意!我看你们爷俩儿脑子都有毛病!”
打完电话第二天,佟淑华就来到了BJ,一见面,大伟就说:“高一的功课,妳当年学习最好,给妳一个星期的时间复习,然后咱就讲新课,你不知道,高中课程的难点在高一,到了高二和高三,就不难了,书我都准备好了,这是高一的书。”说着,把装着现在高一的一大摞书的递给了淑华,淑华接了过来,说道:“光高一的书就这么沉啊!”
淑华晚上挤在妹妹的宿舍里,白天就到图书馆看书、做习题,到吃饭的时候,淑娟来叫她,每天第一个到图书馆的是她,晚上最后一个离开图书馆的也是她,时间不长,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就认识她了。淑华不愧是好学生,当年的基础扎实,当她一打开书,当年储存在大脑里的那些知识闪光点,又都一个个闪现了出来,淑华很兴奋,经过一个星期的奋战,如期实现目标,进入对高二和高三课程的学习,她是每天上午去图书馆自学,下午找大伟答疑,晚饭后,再回图书馆做习题,有钱大伟陪着,遇到问题就向大伟请教,就这样,将近两年的高中课程,用了一个半月,补完了。九月一号,佟淑华正式到经济管理学院的经济与金融专业报道,二十七岁的佟副县长,开始了长达五年的学习生涯,而且在此期间,她还学习了第二专业,计算机网络管理。
钱老先生没看错人,聪明人就是与众不同,老师讲的知识,淑华一听就懂,两年的基础课,在别人眼里是最难熬的,可是淑华没觉得费劲,但是她也很勤奋,每天早晨五点多就起床背英语单词了。在这两年的时间里,高等数学和英语等基础课,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其中微积分和物理,都是满分。几乎所有的任课老师都一致认为:佟淑华是所有的调干生中学习最优秀的。
第五年的第二学期,毕业之前的实习开始了,就是将四年多学习的专业知识应用于实践,淑华是学经济与金融的,她心里想:经济学说通俗些,就是研究怎么做蛋糕,怎么把蛋糕做大做好,叫所有人都能吃上蛋糕。所谓经济上去了,就是人人都有工作,有饭吃,有房子住,人民富裕了,国家不就强大了吗!而且她还有第二专业,在调研k市的经济发展现状后,结合k市的地理条件和资源优势,开始筹划着今后k市的经济发展格局,提出了五年发展规划,这也是她的毕业论文。
1994年春节过后,淑华带着自己的毕业论文,来到周书记的办公室,老书记看完淑华的论文,说道:“你写的太好了,既有高度,又有深度和广度,很全面,这是五年规划,从治理沙漠和黄河河道,植树造林、土壤改良、开展耐盐碱的水稻种植科研,到进一步发展旅游业,城市改造、引进资本,逐步有序发展住房建设,还有,结合中原农业大省的优势,大力发展农业机械及其配件产业,这是一个很大的产业链,可是钱从哪里来啊?”
清晨,霞光万道,当她怀揣两个学士证书,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站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留影的瞬间,她看见远远地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手里捧着一束郁金香,向自己缓缓走来。“想留下这历史的瞬间?”“是啊,这五年是我人生的历程中重要的五年,应该留下些印迹,钱大伟,谢谢你,几年来对我的帮助!”是啊,在这五年的学子路上,经历了多少艰辛,对于一个已经是三十二岁的女人,只有自己心里知道,今天终于走过来了!一阵激动之后,她问道:“哎,你也三十二了吧,还没有女朋友?是不是眼光太高了?把姑娘们都给吓跑了?”钱大伟双眼望着佟淑华,说道:“现在倒是有一个,我爱人家,不知道人家爱不爱我。”“那你就跟人家表白啊!”“人家要是不同意呢?”“那就使劲追啊!”“那我就表白啦?”瞬间,钱大伟双眼盯着眼前这个,从少年时就崇拜、自己心里已经暗恋了十几年的恋人,将刚从花店里买来的那束鲜红的郁金香,双手呈现在淑华面前,激动地表白道:“我真的很爱妳,嫁给我吧!亲爱的。”佟淑华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十几年的老同学,双眼闪着晶莹的泪花,低声说道:“我值得你这么爱吗?”“值得,妳一直都是我心中的偶像。”“我有那么好吗?”“有,十几年前,我爸就跟我说过,你是一块金子,早晚会发光的。”“可我已经是三十二岁的老女人了,除了两个孩子,一无所有啊,而你还年轻,四十男人一枝花,而你才三十出头儿啊!”“我可是又等了你五年了,十几年前,我向你表白时,当时你说我那不是爱情,是善良的同情,现在我已经是三十多岁的男子汉了,我已经成熟了,没有年轻人的一时冲动了,我是认真的,而且我已经和我爸妈交流完了,他告诉我:我们两个人的结合不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儿,对妳的两个孩子,我也有抚养、教育的责任和义务,包括把妳抚养成人的妳的母亲,我有思想准备,妳放心吧。”说着,钱大伟将佟淑华紧紧地搂在怀里,那束鲜艳的郁金香瞬间被挤扁了,但是浓郁的芳香涌进了彼此的心田,瞬间,钱大伟的面额感觉到了从佟淑华眼睛里流出的热泪,那是喜极而泣的泪水,也是积压在心头多少年的艰辛、痛苦的释放,瞬间,一下子从心灵深处倾泻出来……
因为放假了,清华园里的显得很安静,他们坐在一张长椅上,淑华说:“我一直想问你,你爸当年是油排,你的心里没有阴影吗?”“没有,那时候我小,也不懂,大人的事也不跟孩子说。”“那前几年油排都摘帽平凡了,你爸也没反映?”“我没注意,我只是隐约记得我四岁那年,我爸好像挨过批判,这还是听我妈说的,但是很快就过去了,九零年分房的时候,我记得,我们家还分了两室的,我爸妈很高兴。不过,我感觉我爸还是很聪明,遇到大事儿有主意,我妈特崇拜我爸。”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