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
汤和决定不跟这小子说钓鱼的事情了。
容易把自已给气着。
许久后,汤和终于平复了自已的心情,决定换个话题。
他的目光落到歪脖子树下悠闲啃草的二郎神身上,道:“小子,你那匹马是汗血宝马吧!”
方静之头也没抬,挑了挑眉,状若随意的说道:“啊,看出来了啊,太子给的,马鞍都是李景隆从家里偷来的曹国公的藏品。”
方静之说话的时候,也在偷偷的观察汤和。
这老哥哥,总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特别是身上的那股子气势。
与蓝玉相同,但却又有不同。
蓝玉满身的暴虐杀戮之气,而这人却只有三分,外带七分慵懒。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病虎。
而且这家伙手上拿着的,是金标的大将军。
这种烟草,也只会供应少数的几人。
方静之严重的怀疑,这家伙是个勋贵,即便不是,那也是出身军方。
果真如此!
汤和的眸子微眯,装作十分惊讶的模样,惊呼道:“什么,太子的马!”
“我滴个乖乖,小兄弟莫非出身勋贵不成,要不然怎么能得太子如此赏赐。”
“这等好马,可是千金难求啊!”
汤和说话的时候,语气中难免有几分的羡慕。
方静之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道:“勋贵啊,我还不是,不过应该也快是了吧!”
这老朱一家子也回宫这么久了。
自已的火药也送了去。
怎么封爵的消息就没信了呢!
方静之可还惦记着自已秦淮河伯的爵位呢!
别的都不如这个好听。
汤和干笑了两声!
“这样啊,那老夫就要恭喜你了!”
“小小年纪就能封爵,这在大明可不多啊!”
心里想的则是,你小子就跟我吹牛逼吧!
真当大明的爵位是大白菜来的。
老子给这个信国公的爵位,那可是用命拼来的。
而且最初还被当了鸡,只给了一个伯爵。
你小子就因为一个香烟跟火药,就能轻轻松松就封爵,可做梦去吧!
汤和哪里知道。
方静之手里可握着红薯呢!
单纯的一个火药,或许老朱也就是赏个富贵一生。
可有红薯在,老朱家就要让他方静之吃一辈子,不,是子子孙孙都要吃。
这活人无数的功劳,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爵位能比的。
方静之觉得,自已最少要来个侯爵。
若不是因为年龄的问题,恐怕是公爵都不在话下。
方静之回头看了一眼汤和,微微一笑道:“老哥哥莫非也是勋贵出身,恕小子眼拙,不知是哪一位长辈当面!”
试一试你老小子,看能不能把身份爆出来。
汤和人老成精,哪会不明白方静之的意思。
这小子是在套路自已呢!
他呵呵一笑,道:“老夫哪有那个荣幸啊,不过就是一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匹夫罢了!”
方静之笑道:“您老谦虚了!”
汤和道:“不谦虚,不谦虚,家里到时有个勋贵的亲戚,不过交往不多。”
你装,你就给我装!
方静之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七分把握。
他笑道:“老哥哥,经常出来钓鱼?”
说起钓鱼,汤和也是来了精神了。
哈哈哈大笑三声说道:“那是,就说这钓鱼,老夫不是跟你吹的,这南京城的鱼,没有被老夫钓上来过得不多。”
“但凡是老夫出没的地,这竿一下去,这鱼就跟见了阎王爷一样,那个不待乖乖的听话,上咱的鱼钩。”
“可咱啊,不喜杀生,钓上来的鱼又给放回去了。”
“不然这南京城的鱼价,要因为咱涨上去不少。”
“为啥,因为南京城的鱼都被咱钓干净了啊!”
汤和说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身后的老仆则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我的公爷啊,咱就别吹了好吗!
上次您的脸,可是让这小子打的啪啪作响啊!
方静之呵呵一笑,就喜欢你这样的。
“看的出来,老哥哥的钓鱼水平,自然是不低。”
“那是自然,别人你这花里胡哨的,老夫手里就一根竿,钓起鱼来,你可不一定比得上咱。”
“瞅见刚才的鱼没!”汤和伸脚踢了一下边上的竹篓里的大鲤鱼:“咱略微一出手,这大鱼就轻而易举上来了!”
好好好,我就喜欢你这样桀骜不驯的样子。
方静之道:“老哥哥,打个赌如何?”
汤和顿时警惕起来。
吹牛逼归吹牛逼,方静之那天连杆的时候,他可就在边上看着呢!
这小子若是比谁钓的多,那自已还有的赢?
汤和道:“哎呀呀,老夫年龄大了,没有争强好胜的心了……”
方静之道:“以您的这条鲤鱼为基准,就赌我能不能钓上比您这条还要大的,当然您也可以在钓上一条更大的作为基准!”
“总之,就比谁今天钓上来的鱼更大,更重。”
“赌了!”汤和立马回道,生怕方静之反悔。
小子,你跟老夫装逼,让你装。
老夫不让你输的穿裤衩回去算老夫白活这么多年。
“你赶紧说,赌什么!”汤和赶忙道。
方静之呵呵一笑,伸手往后一指:“就赌它!”
似乎是为了附和主人,二郎神十分配合的打了个响鼻。
小铁锤看看主人,小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她感觉主人又要坑人了。
君子好名,将军好马!
汤和自然也不例外。
当初这匹披雪追风驹还在朱标手里的时候,军中的几名大将军就已经惦记上了。
汤和则是其中表现的比较淡然的那个。
但要说喜欢,他汤和可是军中最爱马的大将军,没有之一。
之所以没有跟太子张口讨要,那也是多种原因混杂。
以汤和的身份地位,开口要一匹马,哪怕是这马在珍贵无比,朱标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可朱标毕竟是后辈,又极其喜欢这匹披雪驹,开口讨要,难免有倚老卖老的嫌疑,让人耻笑。
再者,因为一匹马再被老朱惦记上,那可就不好了。
你汤和不是病了吗,还要马做什么?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想学曹操吗?
可如今方静之竟然将这匹自已喜欢的披雪神驹拿出来做赌注。
汤和心中一喜,只能说一句不好意思了!
汤和面上波澜无波,淡定说道:“小子,你当真要拿它做赌注,你这可是必输的结局。”
“当然!”方静之耸了耸肩膀,十分平静的回了一句:“不过,你也要拿出与二郎神同等价值的物品来赌!”
二郎神?
这个名字,倒是挺贴切的。
汤和回头看了一眼梦中情马。
“好,赌了,本,老夫的赌注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汤和心中开心到不行,不就是赌马吗,真当老子没有同等价值的好马可赌是吧!
不瞒你小子,本公爷家里正好有一匹让人头疼的胭脂马,还是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
你不是喜欢马,拿去好吧!
方静之一笑:“好,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赌注就此约定。
看着方静之熟练的打窝。
汤和乐的差点没跳起来。
小王八蛋,不知道吧!
你这打窝的手法本公爷已经学会了。
就咱面前的这个窝子已经打了半天了,就没断过鱼。
你小子这会打窝还有啥用。
汤和看着二郎神,越看越是喜欢啊!
这匹神驹,终于是咱老汤的了。
方静之不理会汤和这个老神经病。
只是安静从箱子里掏出鱼饵,将窝子打好。
他早就观察过了。
这里是河流的拐弯处,水流平缓。
而且河水墨绿色,这说明池水足够的深。
河面上更是飘荡着不少的荷花。
大鱼最是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
只要窝子做的足够好,足够的有耐心。
钓上大鱼绝对没有问题。
而且就这老头那小小的鱼钩,也不是专门钓大鱼的。
能钓上这七八斤的鲤鱼就是侥幸了。
还想着钓再大的。
方静之只想跟汤和说一句,论起钓鱼,你就是个弟弟。
果不其然。
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方静之的鱼漂就开始上下起伏,左摇右摆。
这让汤和看的一阵紧张。
我曹,这就上鱼了?
自已怎么不是这样?
打窝的手法错了?
汤和一阵怀疑人生。
可下一秒,他顿时就笑了。
只见方静之的鱼钩上,挂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鲫鱼。
虽然也算是大鱼了。
但却远远的比不上自已的大鲤鱼。
汤和笑了,笑的十分开心。
小铁锤很不喜欢这个怪怪的老爷爷。
特别是还笑话自已的主人。
小丫头回过头,狠狠的瞪了汤和一眼。
汤和先是一愣,结果笑的更开心了。
“小子,怎么样,现在认输,老夫算你输一半如何。”
“那马鞍老夫就不要了,让你带回家!”
方静之懒得搭理这个老神经病,继续让小铁锤拿来饵料。
挂饵,甩竿,继续等待。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
汤和的脸色变化很快。
紧张,开心,紧张,开心,就这么一直循环。
笑的他的脸都要僵硬了。
“小子,放弃吧!”
“你今天啊,就没有钓大鱼的运道。”
“这运气啊,都在老夫这边呢!”
汤和一边说,一边美滋滋的从鱼钩上摘下一条大鲫鱼。
足足两斤多重的大鲫鱼,这在鲫鱼中,也算是超级大鱼了。
“是吗!”方静之淡淡回道。
刚刚两次脱钩,已经让他感知到了。
自已的鱼钩边上,绝对存在一只不小的大鱼。
汤和脸上的笑容灿烂,刚想准备说点点什么。
忽然就见方静之猛地一提竿,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我曹!
我曹,假的吧!
只见一只十几斤重的大白鲢被方静之甩到了岸上。
方静之嘿嘿一笑:“阿福,带上鱼,咱们今晚吃鱼。”
“至于老哥哥,可别忘了把赌注给我送家里去。”
“本少爷大名方静之,字南山,定淮门一片打听打听。”
“钓道尽头我为峰,一见南山道成空!”
话音落,人已经走远,只剩下刘宏福在那里收拾方静之的钓具。
汤和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甩手就给了自已俩大嘴巴子。
特娘的,这小子,好装逼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