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吴阶,朱鼎和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吴阶心口不一,他的承诺可以忽略不计。
吴阶背后的人实力强大,王诗槐在他眼里级别不够。
有了这两个信息,朱鼎和已经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做了。
回到家中,朱鼎和立刻找来鼎润。
“告诉我们的伙计,将生丝、茶叶的收购价格下调。”
“大哥,如果价格下调,我们将收不到货,到时候我们拿什么装船卖给人家?”
“照做。”
说完话后,鼎和不慌不忙的举起茶杯开始品茶。
鼎润见大哥端茶送客,知道大哥心意已决,只好起身去商会通知伙计。
得到消息的阎振声匆匆忙忙的赶来相见,一进门就开始嚷嚷开了。
“鼎和,我的好兄弟,你这是要气死哥哥?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
“阎兄,快过来坐。大热天的,喝点茶水降降火气。”
对于阎振声的到来,朱鼎和心知肚明。
“老兄啊,我知道你会来,所以并没有去找你。”
朱鼎和笑呵呵的给阎振声倒了一杯茶。
阎振声着急赶路,早已口渴异常,见到茶水直接一饮而尽。
“阎兄是知茶之人,如此牛饮,恐怕有些不合时宜。”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取笑于我。”
阎振声见朱鼎和神情轻松,自己也跟着放松了心情。
“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
“没有打算。我这次准备把生意让给通达。”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次不收货了?”
“是的。我准备让通达多多收货,越多越好。他要是不收,我帮他收。”
“所以你故意调低收购价格?”
“是的。我准备在一段时间内都低价收购。我要让通达吃多,吃够,吃饱。”
“那我们卖什么?”
“阎兄,我们去买香料啊。”
“只买不卖?”
“是。这次出海我要亲自走一趟。一个是采购香料,再一个我想告诉我那些老朋友,这次没有生丝跟茶叶。”
“你的意思是让通达的货物怎么运上船的再怎么拉回来?”
朱鼎和笑而不语。
阎振声终于知道了朱鼎和的真实用意。
“鼎和,你的这招釜底抽薪实在太过毒辣。”
“我本不想如此,海外的市场足够大,再来一个通达也没问题。可是我今天见过通达的老板后,改变了主意。”
“可是他们的老板言语间冲撞了你不成?”
“恰恰相反,那吴阶客气的很。可此人看似和气,实则阴狠毒辣,我绝不能留这样的一个对手在身边。”
“所以你要借机除掉他,除掉通达?”
“正是。他不光要抢我们的生意,还要将我们赶尽杀绝,这是我不能允许的。”
“何以见得?或许他只不过是个做买卖的。”
“我曾经查过他的底细,也拿出王大人出言试探,可他根本不在乎。以他的精明,不可能无动于衷。”
“所以你怀疑他背后有更大的靠山。”
“对。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和他背后的人要将我们连根拔起,捎带着整治一番张大人也未可知。”
“照你这么一分析,对付我们好像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朱鼎和缓缓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要让你们表现的慌张无比,就是为了麻痹他们。”
“嗯,他们一定以为我们货物不多,加上他们再低价销售,这次一定可以将客源全部抢走。”
“是的。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上当。”
屏州商会的伙计见通达的门前人山人海,自己这边门可罗雀,不禁开始抱怨。
“不知道东家到底怎么想的,这么低的价格哪个农户会把东西卖给我们?”
“管他呢。我们有钱拿比什么都强。”
屏州商会的一举一动,吴阶尽收眼底。
朱鼎和呀朱鼎和,我吴阶一出手,你还不是乖乖束手就擒。看你这次怎么出海。
吴阶仿佛已经看到朱鼎和的客户拿着钱向他求购的场景。
“朱兄,你这次也要亲自带着货物出海?”
吴阶远远的看见朱鼎和,热情的打着招呼
“让吴老板见笑了。东西都让吴老板抢去了,我朱某人拿什么卖?我这次是跟吴老板学习的,看吴老板如何做生意。”
朱鼎和话语柔中带刚,明显是有的放矢。
“朱兄说笑了。谁不知道屏州商会的大名,我只不过是跟在朱老板身后捡点残渣剩饭吃而已。”
“这次恐怕不行了。我孤身一人前来,随便溜达溜达而已。”
朱鼎和的话让吴阶暗自一惊。
半月才有的一次商船,朱鼎和竟然什么也不装,难道真的一点商品不卖?那我们怎么去抢朱鼎和的客户?
吴阶回头望向自己如山一般的货物,心中有一点点的惆怅。
“走吧老弟,,你我结伴而行,正好可解旅途寂寞。”
朱鼎和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出海,他要与吴阶寸步不离。
吴阶心中叫苦不迭。本来是想跟着朱鼎和趁机挖走他的客户,可如今朱鼎和根本没有见客户的打算,这让他去哪里寻找客户?
商船在海上航行了数日,虽然几次靠岸,朱鼎和却并不上岸。
吴阶的货物却并未减少。
逼不得已,吴阶只好向朱鼎和求助。
“朱兄,你看这次你并没有货物在船,可否将你的客户介绍给我,我把这些货物卖出去。”
朱鼎和故作吃惊。
“吴兄何不早说,我们商会的客户都在刚刚过去的那两个藩国,此刻已经过去,这可怎么办?”
朱鼎和脸上一片焦急,心中却不住的冷笑。
让我帮你,无异于与虎谋皮,有机会我岂不是被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吴阶知他是故意推脱,但也不敢说破。
“既然如此,那只能等下次了。”
这日商船航行到了百利,朱鼎和向吴阶告辞。
“吴兄,鼎和在此有一老友,我这就在此上岸,我将在这盘桓几日,然后搭乘他们的商船回国。”
吴阶有心让朱鼎和介绍买主,可想想还是算了。
“那吴某与朱兄就此别过,我们屏州再见。”
朱鼎和与吴阶挥手告别。
商船再往前就是黑海湾。经霍伊走太平,然后就是屏州,注定吴阶这次并没有商品卖出。
朱鼎和非常愉快的告别了吴阶,他要去寻找香料货源。
又过了数日,朱鼎和带着香料回到了屏州。
早已守候多日的阎振声见到朱鼎和,立刻兴冲冲的跑到了朱鼎和的面前。
“鼎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吴阶果然带着货物灰溜溜的回来了。”
朱鼎和哈哈大笑,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这个结果我下船的时候便知道了。不过现在听来,我仍然很是高兴。”
“还有一个好消息,你们走后,通达继续收购,如今已经没有资金再收了。现在已经陆续有农户将商品卖给我们,即便我们的收购价格很低也愿意。”
这个结果其实也在朱鼎和的预料之中。
只要这次吴阶手里的货物卖不出去,无法回笼资金,他的收购必然难以持续。
“通知商会的人,把价格恢复到原来的价格。”
“可是没必要啊。现在的价格那些商户也是认可的。”
“阎兄,你一定要记住了,我们赚的是外人的钱。农户们一年从头忙到尾就指望能多卖点钱,我们没必要在这方面克扣农户。”
看着朱鼎和一脸严肃,阎振声终于明白他的一片苦心。
“好,我这就去办。”
第一次交手,朱鼎和便让吴阶伤了元气。不仅没有抢到朱鼎和的客户,反倒让自己陷入了危局。
自此,吴阶才知道自己中了朱鼎和的计策。
“朱鼎和,山水有相逢,看我如何整治你。”
吴阶恨恨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