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一种什么感觉？
没有人有机会说过，杨毅有幸体验了一回。
其实那一刀下去并没有那么痛，杨毅只是感觉身体逐渐变冷，然后就陷入一片黑暗了。
......
......
余卿卿此时正在床榻上，身边嘛......
躺着杨毅。
尸体是余卿卿和袁富贵两天后去原地捡回来的。
余卿卿不用多说，袁富贵也是不会放弃杨毅的尸体的。
内阁首辅的尸体，朝廷肯定要检查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就袁富贵跑出来，连尸体都不帮人带回来，那朝廷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
余卿卿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杨毅的尸体，一言不发。
其实杨毅从济南带她走的时候，她内心是不太愿意的，毕竟从她的角度来看，她爹的仇还没报呢。
可自己又能如何呢？
一个可怜的贴身丫鬟，哪里能阻止这种大人物做决定。
但她从来不曾怪过杨毅，毕竟杨毅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甚至她还感谢杨毅把她从火坑里救出来。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尽心尽力服侍杨毅。
可这样一个人物，在她爹口中高高在上的人物，能和济南最顶层的官员们谈笑风生的人物，竟然愿意在关键时刻给她挡一刀。
逃出来后，余卿卿有想过陪他去了算了，反正这世间也没有什么留恋的了。
父母家人死了，刚刚遇到一个对她很好的杨毅也死了。
特别是想到杨毅身为主人，却愿意哄她开心，以大学士的身份却装作听不懂元曲让她解释，想到这些，余卿卿更是心痛。
可又一想，杨毅或许还有父母，他死了，他的父母没有人赡养。
自己被杨毅救了一命，倒不如留着有用之身，躯赡养他的父母。
她没有听杨毅提起过他父母，以为杨毅父母健在。
“余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袁富贵也很难受，他好不容易才抱上的大腿啊，就这么没了。
看来自己这辈子只能回去老老实实当个言官。
余卿卿缓缓转头看向袁富贵，心底寒气直冒。
在她看来，自己男人已经死了，袁富贵或许贪图自己美色要霸占自己了。
余卿卿是知道自己的容貌对男人有怎样杀伤力的。
这世界就是这样。
她父亲出事的时候，家中亲戚都避之不及，往日那些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大姑大姐们都不见了。
落井下石才是常态，眼下袁富贵不也是这样么？
袁富贵被她盯着看竟然有点害怕，便说：“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罢，朝廷会为大人主持公道的，姑娘放心。”
呵呵，一起吃东西？自己是杨毅的人，哪里有和他一起吃东西的道理？
朝廷主持公道？那自己一会要是不从了他，朝廷还会主持公道吗？
“好啊，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余卿卿站起身来，在青楼里，她学会了很多。
不只是和杨毅出游时烧饭做菜，还有媚春楼里妈妈告诉她的一些道理。
其中有一条，不要让男人等太久。
男人通常都是没有耐心的，他们爱你时，或许会迁就你，女子化妆用多些时间，客人们也乐意显的自己有风度而等你。
可新鲜劲一过，你再磨磨蹭蹭的，他们便容易不耐烦了。
余卿卿一边跟着袁富贵往外走去，一边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袁富贵见她步伐有些慢，回头看了她一眼。
余卿卿正在摆弄头发，双腕如藕、眉如远山、眸如点漆，阳光透过窗纸滤入，映在她的身上，身姿婀娜，肌肤如玉，果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尤其是她那楚楚可怜、温婉顺从的神情，更是叫人油然生起呵护之念。
她已经很美了，可她只是去吃点东西，便这么迫不及待在自己面前整理妆容？
袁富贵心里暗暗为杨毅感到不值，这个女人大概是看她主子死了，茫然无措之下便想着依附他吧。
“这世道哟。”
袁富贵心里叹了一口气。
正当袁富贵转头之时。
身后的余卿卿眼神忽然就变了，那个温婉顺从的眼神仿佛从未出现过，变得冷静，凶狠。
余卿卿悄无声息走近了，缓缓拿下发簪。
一把对着袁富贵的脖子扎去！
袁富贵倒霉了一辈子，但这一次无疑是幸运的。
正好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余卿卿身上，余卿卿那古怪动作被袁富贵看到了。
准确的说，袁富贵是看到了余卿卿的影子。
或许是常年当官，又是个小官，袁富贵习惯性走路时低着头看脚下。
这成了救他一命的关键。
他猛地闪过，看着身后这个女人叫道：“你要干什么？你疯了么？”
余卿卿见他反应过来，面如死灰。
对方是个男人，自己又体弱，既然被对方发现了，自己肯定是无法成功了。
这时对方甚至不需要擒下他，只需要跑，余卿卿都是跑不过对方的。
那么，我要成为袁富贵的女人了么？
余卿卿想着，她抬起常年低着的头，一脸蔑视看着袁富贵。
上一次高贵的抬起头还是身为县令小姐的时候，自从父亲出事，自己到处求人，而后又进了教坊司，从此无论对谁都是低眉顺目的。
“在人生最后，抬着头死也不错。”
余卿卿不理会袁富贵的解释，对方无论说什么她都是不信的。
拿着发簪，猛地朝自己脖子上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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