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芳,你听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样一句话吗?”
待嘉靖的话音刚落,吕芳便领悟到了皇帝所要表达的意思,暗自道:“看来陛下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拿那几个家族出来开刀啊!”
吕芳如此想着,脸上的神色愈发恭敬,旋即,只见其回过神来,向嘉靖劝戒道。
“陛下,其余的那几个家族大可不必在意,关键这个孔家,其毕竟是衍圣公的后人,在天下的读书人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倘若贸然行动的话,届时,恐怕会招致朝臣的激烈反对啊,毕竟……”
吕芳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因为他知道,嘉靖明白自己的意思。
嘉靖仿佛看出了吕芳心中所想,摇了摇头,旋即解释道。
“吕芳,朕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情必须慎之又慎,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朕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不过在这之前,倒还可以顺势剪除掉这孔家的一些羽翼。”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嘲讽之色,又继续补充道。
“呵,什么通天家谱,朕才是大明唯一的天!”
吕芳听闻嘉靖此话,当即出言应和道:“陛下圣明,您才是大明唯一的天!”
在这之后,只见吕芳在脑海中斟酌完语言后,旋即上前,向嘉靖询问道。
“敢问陛下,您接下来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嘉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吕芳会问出这个问题,在瞥了吕芳一眼后,旋即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朕打算让海瑞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查,中间不管牵涉到谁,都一并杀了便是!”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在上下打量了吕芳一番后,颇为兴奋地开口道。
“对了,吕芳,朕记得,你不是还在为报纸的第二期写什么内容而发愁吗,不妨写写这方面的事情?”
经由嘉靖的提醒后,吕芳也是很快反应过来,犹疑良久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向嘉靖确认道。
“陛下,您的意思是,让朝廷接下来发行的报纸,对孔家……”
嘉靖闻言,点了点头,旋即出言吩咐道。
“嗯,没错,朕就是这个意思,吕芳,你大可不必担忧,尽管大胆行事便是,说到底,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群仰仗祖先荣光,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虫豸罢了!”
嘉靖在说完这句话后,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继续补充道。
“不对,他们连虫豸都不如,无论是对于江山社稷,亦或者是黎明百姓,他们可从来都没有做出过任何的贡献,他们唯一擅长的事情,无非是投降以及站队罢了!”
“现在,他们居然还敢不知死活地与白莲教相勾结,呵,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吕芳对于嘉靖的这番话深表赞同,因为纵使他绞尽脑汁,在脑海中搜罗了无数人物,也没有见到有上述七大家族的影子。
正当吕芳还在为此苦苦思索之际,嘉靖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再次在吕芳的耳旁响起。
“对了,吕芳,到时候另外派遣一队锦衣卫过去,协助海瑞调查此案,明白了吗?”
吕芳听闻此话,当即神色一凛,恭敬应声道。
“遵命,陛下!”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转而吩咐道。
“替朕研墨吧,朕给海瑞写一封回信!”
“是,陛下!”
吕芳听闻此话,旋即上前,替嘉靖研起了墨。
待吕芳将墨研好以后,嘉靖铺开纸笔,开始写起了回信。
“爱卿在信中所言之事,朕均已知晓,无论背后牵涉到谁,都给朕一查到底,朕就是你最为坚实的后盾!”
嘉靖在写完这一句后,思衬片刻,方才继续提笔写道。
“除此之外,朕还额外派遣了一队锦衣卫赶赴山东,用以协助你调查案情,另外……”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嘉靖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从头到尾仔细核对了一番,待确认无误后,方才将手中的毛笔放回原位。
待信纸上的墨迹干透以后,嘉靖将其装入信封,旋即唤来吕芳,将信封递交到他的手中,出言吩咐道。
“吕芳,这封信就由到时候派往山东的锦衣卫,一并带过去吧!”
吕芳闻言,当即神色一凛,沉声道。
“遵命,陛下!”
在这之后,吕芳并没有在乾清宫内停留太久,而是转身离开。
……
京城,裕王府。
当日,在下值后,徐阶便将高拱以及张居正,都召集至裕王府,共同商讨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书房内,裕王朱载坖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只见其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徐阶,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对了,徐阁老,自从上次那件事后,那群言官有没有收敛一点?”
徐阶闻言,从座椅上起身,向朱载坖拱了拱手,恭敬道。
“承蒙殿下关心,那些言官已经彻底偃旗息鼓了,也没有再向督察院那边,递呈弹劾奏疏!”
“不仅如此,内阁那边还根据,监察御史赵贞吉所提供的名单,将那些上疏弹劾的官员,处置了大半!”
当朱载坖听见徐阶提及赵贞吉的名字时,也不由得来了兴趣,只见其将内心纷乱的想法尽数压下,试探性地向徐阶询问道。
“徐阁老,这个赵贞吉身居要职,并且也跟咱们打过这么多次的交道了,您说,有没有可能,把他拉到咱们这边来?”
朱载坖的话音刚落,徐阶便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应:“殿下,倘若换做别人,倒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但这个赵贞吉是绝无可能!”
朱载坖对于徐阶的回答感到颇为疑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旋即追问道。
“徐阁老,您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个赵贞吉很难缠吗?”
一旁的高拱闻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旋即解释道。
“唉,殿下,您有所不知,这个赵贞吉在朝中,可是有着“不粘锅”的称号,极其擅长明哲保身,他又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加入到咱们这边来呢?”
待高拱的话音落下,一旁的张居正也紧跟着应和道。
“殿下,下官跟这个赵贞吉打过交道,这个人异常聪慧,并且观察能力极强,办起事来也是一把好手,可以称得上是大明朝为数不多的能臣干吏!”
“但这个人,太过于爱惜自己的羽毛,据说上次,他眼见形势不对,果断告病在家,直到形势明朗以后,方才重新返回督察院任职!”
朱载坖在听完众人对赵贞吉的评价后,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下来,放弃了招揽赵贞吉的想法。
眼见房间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只见徐阶站了出来,转移起了话题:“对了,再过一两个月,浙江那边的桑苗就要正式成熟了,到时候朝廷也将从那些桑农手中,大量收购生丝。”
徐阶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在环视一圈后,方才继续道。
“诸位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徐阶此话一出,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尽管一旁的高拱、张居正,对于徐阶想要表达的意思心知肚明,但此刻,他们却都没有开口的打算,只是保持沉默。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最终,朱载坖站了出来,将目光转向徐阶,犹疑道。
“徐阁老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中做些手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