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请旨?”长安城的未央宫中,少年天子盘坐位置上,看到这一道从益州送来的明文奏本,心中有一抹冷厉的杀意:“刘焉叛逆,乃是事实,牧龙图如今却请旨让其子领益州之牧,他可曾想过朝廷的感受乎?”
就算益州牧让牧景亲自领了,也没有这一刀明文请奏,更让他难堪。
刘焉的称帝,虽然闹起来并没有影响很大,但是对朝廷来说,绝对是一次不可预估的打击,甚至是在摧毁朝廷的正统位置。
今天有一个人反了。
明天就会有另外一个人效仿。
另外刘焉还是一个宗亲,宗亲造反,在名义上对朝廷正统的打击更大,这回给人一种错觉,汉室四百载,宗亲无数,是不是任何一个姓刘的,都能去继承皇位了?
所以刘焉这一脉,他是必杀的。
刘焉二子,即使他依仗的刘范,镇守宫廷的大将,在刘焉登基造反的消息传来,也被推出午门斩首了,他就是为了捍卫自己的天子正统位置。
但是现在,刘焉虽死了,可牧景却把刘璋推上了一个公然的位置上,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明侯公然请旨,如今就算不应恐怕也不行啊!”
王允低声的道:“益州已偏离朝廷掌控,对朝廷旨意,是接旨不尊旨,就是说,不管我们同不同意,刘璋都会被推上益州牧的位置上!”
“难道我就只能这么忍着吗?“
刘协冷冷的问。
“陛下,淮阴侯能忍得胯下之辱,高祖能忍得断栈道而绝退路,终能成大事,如今形势不如人,皇权没落,陛下更需忍让!”王允拱手:“待有一日,陛下执掌乾坤,天下何之不平也!”
“希望有这么一日!”
刘协握紧拳头,幽幽说道。
坐上这个位置了,他才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尊被束缚的傀儡,甚至比当年兄长刘辩更加憋屈,刘辩尚且有一个何太后为他筹谋,当初何太后为了刘辩何止屈身,以其饲熊,终得牧山之扶持,即使牧山权倾朝野,可在朝堂上,终究给天子几分薄面,让他保持天子的荣光。
然之,如今长安朝廷,董卓飞扬跋扈,即使在朝堂之上,也不再给他三分面子,他就如同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而且时时刻刻在恐惧之中。
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董卓会他动手。
“陛下,大汉气运尚在,汝不必担忧,吾已与蔡尚书联系上了,若能引益州兵马北上,必能让他们两败俱伤,再请回关中军,便可奠定大局!”
王允低声的道:“不过在此之前,恐怕还需要陛下忍让,我相信,陛下的忍让不会没有结果了,天子永远都是天子,上授天意,非人可触之!”
“蔡尚书的心,还在我们大汉吗?”
刘协眯着眼,他阴沉的询问。
对于蔡邕,他已经不敢信任了,因为蔡邕是牧景的泰山,焉不知,他们才是一条心。
“某相信,蔡尚书是身在牧营心在汉!”
王允说道。
多年的老友,他并不怀疑蔡邕对汉室的忠臣,这是走了路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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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龙图居然让一个毛头小子领了州牧之位?”江陵城中,刘表看着从西川来的消息,眼神之中有一抹阴郁。
“主公,这才是他高明之处!”
蒯良苦笑的道:“本以为他年少气盛,一朝得势,怎么也不会去捧一个孩子上位,凌驾在自己头上,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毫不犹豫的把刘璋捧上了州牧的位置,益州可平也!”
他不得不承认一点,他太小看牧景了,牧景最厉害的并非他的城府和谋算,而是他的心态,弱冠之龄,却有知天命之年的稳重,天下少有也。
越是这样,他越是有些担心,这个邻居,恐怕会比刘焉更加恐惧,刘焉善政,守一地尚可,攻一地不足,当初若非有牧军相助,益州军也打不进来。
牧军的进攻之势凶猛如虎,若是让牧景坐稳了益州,日后恐怕荆州是难免战乱之祸。
“牧景即使把那个黄口小儿推上了益州牧的位置,恐怕一时半刻也整合不了益州,我们先出兵收回荆州境内的郡县!”
刘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神色有一抹坚韧,即使兵败如此,他也没有丧失能镇得住荆州的自信,他沉声的道:“荆州此战乃是无妄之灾,可也给了我们一个警醒,荆州并非太平之疆,富裕的荆州,需屯兵而战,日后再有敌来犯,当死战到底,若不能悍卫百姓之安危,吾等何用也!”
“主公所言甚是!”
蒯良也点头了。
到了这一步,他也看的很明白了,荆州之战,根本就是益州内乱造成了,但是没想到的是刘焉和牧景,会因为益州争夺的较量,放在荆州境内。
他们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这一灾,可给了他们当有一棒,荆州土地肥沃,人口颇多,州力发展的强盛,然而却重文轻武,导致军备松散,平时平寇,定内乱,所向披靡,但是遇到外来强敌,一败再败,连失民心。
所以他们必须要改变治理荆州的方略。
“我们的确应该去整顿一下军备了!”
蒯良拱手说道:“荆州并非没有将才,然我们荆州以文克武,此为乱世大忌,文人善政,武人可战,各司其职,方为正道!”
“嗯!”刘表沉声的道:“我们和牧龙图有盟约在先,他得益州,我们夺回荆州,算是盟友,如今他兵退荆州城,也算是遵从盟约之誓,但是难保此人不会出尔反尔,所以我们速度要快,立刻命黄祖,文聘,蔡瑁,张允,等大将,各自率兵,先收复南郡和武陵!”
“诺!”
很快有人去传令了。
荆州军迅速出击,牧军主力已退,南郡和武陵空虚,他们长驱直入,迅速夺回了荆州的城池,不过在北面,却遭遇了反击。
宜城,襄阳南面的门户之城。
黄祖率军占领的华容等县之后,率先锋八千兵力将士北上,本以为是轻而易举就拿回来的城池,却遭遇伏击,损伤惨重,唯兵退绿林山,立刻把消息传回了江陵城。
“什么,宜城遇到伏击,黄祖损兵数千?”
刘表这些时日算是恢复了点元气,只要把荆州全境收回来,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荆州州牧,而且顺势还把黄氏根据地江夏给拿回来了,算是一个意外惊喜,但是骤然之间听到北面传来的消息,有些按不住,直接拍案而起:“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要撕毁盟约吗,他牧龙图出尔反尔,就不怕遭天下人嘲笑吗?”
“主公,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宜城是襄阳的南门,他们守住宜城,那就是打算不把襄阳给回来了!”
蒯良也想到了这事情没这么容易。
只是他没想到,牧景如今在益州尚未站稳脚跟,难道就有胆子和他们荆州翻脸,这也太贪心了,他就不怕荆州这时候出兵和他斗一斗,就算打不进去,也能搅乱他在益州的布局。
蒯良目光看着来禀报的校尉,问:“守宜城的是何方兵马?”
“不知道!”
黄祖麾下的校尉摇摇头:“应该是新冒出来了一个旗号,侯!”
“侯?”
蒯良眯眼:“侯庆?”
“昔日明侯府麾下的南阳太守,侯庆?”刘表拳头握紧。
“主公,此事需谨慎了,稍有不慎,会再一次引发我们和牧龙图的战争!”
“去驿站,传伊籍!”
刘表冷冷的道:“我倒是想要看看,他能给某一个什么答案!”
“刘使君先勿扰发怒!”
伊籍来的而很快,他早已经得了景武司传讯,对于此事已经了解,心中也备好了方案,道:“我明侯府麾下所有兵卒,都已经撤出荆州境内,此事与我明侯府无关!”
“与汝等无关?”刘表瞪大眼眸,眸光冷厉:“你这是睁眼说瞎话,主导者乃是侯庆,此乃明侯府麾下的官吏,你作何解析?”
“我也是刚刚得消息,侯庆那厮,因不服主公撤兵之举,公然反叛,主公已经下令,剔除他的名册,从此之后,他再不是我们明侯府的人,日后生死与我明侯府武关!”
伊籍微笑的道:“使君大人,某问你,你们进攻宜城,收城将士,可有竖我明侯府的战旗?”
“这个?”
刘表眯眼。
“主公,消息传来,宜城收城的兵卒,并没有竖立任何旗帜!”
一个谋士走到他耳边,回答说道。
“这么说,并非你明侯府的兵卒,若是我出兵强攻之,斩杀他与城下,也与汝等无关!”刘表自然不会相信这些东西,所以他逼迫伊籍,冷声的道:“你能保证牧军不会插手!”
侯庆能有多少兵马。
他若是调遣主力北上,分分钟收复襄阳。
“当然!”
伊籍点头说道:“乱世之中,贼寇出没,如此叛徒,若非吾等如今放不开手脚,兵力都集中在了益州,就该立刻清理门户了,他既然脱离我们明侯府,生死也和我明侯府无关!”
他的心中却冷笑,有本事你来进攻,到时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南郡要还。
武陵也要撤出去。
因为这是他们得到益州的代价,这时候不可能在稳固益州内部的时候,又与刘表公然识破脸面,但是襄阳城,他们是不打算归还了。
所以陈宫侯庆提出了无赖的计划,迅速的得了明侯府的承认,侯庆脱离明侯府,自立一方,刘表想要识破脸皮,就要拿出证据。
当然,他想要强行动兵征讨,也可以,但是他最少要冒着和牧军再一次开战的危险,这时候就得看刘表怎么去抉择了。
“主公,刚刚传来消息,牧军主力,暴熊军数万将士突然从鱼复北上,已经屯兵在了南郡西境的边界上,距离樊城不足三百里,数日可至襄阳,然却不入我荆州境内!”
一个斥候探马从外面走来,禀报说道。
刘表闻言,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意,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他盯着伊籍。
但是伊籍却丝毫不在意,轻轻的耸耸肩,神色不卑不亢,仿佛是一点都没有感觉他的怒火存在。
“你们牧军这是什么意思?”刘表咬着牙,问。
“正常演武!”
伊籍给出了很官方的一个回答:“如今益州不太平,吾等兴兵备军,亦乃正常的事情,而且我们也没有跨越荆州半步啊,使君大人,你要相信我们主公,既然订下了盟约,自当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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