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阳，头条？”沐天歌好像有一些印象了。
若不是桌上的简易吉他谱的纸的确是出自精神病医院，他还会怀疑沐晨曦在开玩笑。
“看媒体的报道，还真就以为他疯了。”沐天歌打开桌面的电脑，搜索了陈冬阳的名字。
排列在前的几个标题都在试图传达一个信息：“娱乐圈某不知名新手疑似精神失常”。
点开第一个链接，排版第一张图就是那张这几天疯传的图片。
太阳下，马路上的小丑，孤独地游着泳。
“他没疯，但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沐晨曦拿起桌上的两张简易吉他谱，赶往练习室准备亲手演绎下。
她心中已有眉目，先用钢琴为主旋律乐器。
……
另一边，夜晚的疯人院。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北边一排的宿舍是双人间，南边一排的宿舍也是双人间。
北边的双人间，一个人住，南边的双人间，也是一个人住，郭德庄那间除外，因为陈冬阳最近住进来了。
陈冬阳和沐晨曦单独会见了半个多小时，回到503房的时候，郭德庄已经睡下了。
“哥哥，你回来了啊。”
“嗯，晚安。”
“啪！”郭德庄兴奋地拍了拍巴掌。
“你干嘛？”初来乍到，陈冬阳还不习惯这里的病友一惊一乍。
“哥哥，我睡不着。”
我或许不该提“晚安”俩字，小孩子总爱跟大人唱反调。
陈冬阳冷漠脸越过郭德庄的床位。
“哥哥，我想听故事。”郭德庄翻起身。
“我没有故事。”
“啊！啊！啊！”郭德庄老年桑干嚎，跟小孩撒泼一般。
不能说声音大，简直就是振聋发聩。
瞬间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门外还未走远的巡夜人，立马往回赶。
就是你把鬼子引过来的.jpg
陈冬阳此刻降低了心理预期，与其着急出院，还不如先换个房间。
“咔擦。”外面有人在开门。
陈冬阳索性躺回床上，裹紧被子捂住耳朵。
“啊！啊！啊！”
“你们都不理我！”
“叩叩叩，郭德庄，安静，是不是想进小黑屋和打针了！”巡夜护士站在门口假装很凶道。
郭德庄一听瑟瑟发抖，指着护士喊道：“熊鬼婆！”
中年护士脸变黑了，只是瞪了郭德庄一下，就吓得老爷子不得不安分了起来。
陈冬阳则是在想，难道疯人院真的有小黑屋以及打镇定剂这么随便的吗？
待郭德庄情绪稳定下来后，巡夜护士径直离开，也没有派人把郭德庄押进小黑屋，也没有端着盘子过来给他打针。
“呜呜呜，都不理我。”
“呜呜呜，都不理我。”
“呜呜呜，都不理我。”
……
郭德庄蜷缩在病床上，呜咽呢喃。
或许这是一个被子女抛弃了的可怜老人吧。
唉。
“庄叔。”陈冬阳不忍心，打算开导开导老人。
“咦，哥哥，你在叫我吗？”
“庄叔，你想听什么故事啊？”
“嘿嘿，哥哥，你叫我小庄就好。”
陈冬阳摆摆手，“你管我叫哥，我管你叫叔，咱俩各论各的。”
“好的哥哥，只要是哥哥讲的故事，小庄都喜欢听。”
“那我就给你讲讲S6第一……白雪公主的故事吧。”
“公主？”
“好耶好耶！”
郭德庄兴奋的手舞足蹈。
“嘘，”陈冬阳指了指门外，示意郭德庄动静不要太大。
郭德庄双手捂住口鼻，点点头。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
陈冬阳凭着记忆，尽量还原了《白雪公主》的故事。
尽管第一句开头就跟原文不一样，但重要的是故事。
陈冬阳想起以前，给大学舍友念童话故事以抗议他们玩王者开外音，结果反倒是把自己给整催眠了。
然而，有郭德庄这个好奇心十足的老宝贝在，陈冬阳讲故事的难度增加了不少。
“哥哥，真有这样神奇的镜子吗？”
“哥哥，真有跟手指差不多大小的矮人吗？”
“哥哥，哥哥，毒苹果是黑的还是粉的？”
“哥哥，白马王子是不是也会魔法，要不然怎么一个亲亲就把老巫婆的咒给破了呢？”
“……”
诸如此类，郭德庄提了许多问题，陈冬阳也从试着解答，变成后来的敷衍了事，但郭德庄越听越起劲，一点想睡的想法也没有。
“哥哥，你在吗？”
“哥哥，你怎么睡着了。”
“关灯睡觉，明晚继续哈。”
……
监控室。
今夜吕晓冲负责值班，他挨个巡查扫视住户们情况的时候，发现了503的不一样。
一边注意着其他房间有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一边好奇这位新来的住户，会编出什么样的故事。
“听说是个松江戏剧学院出身的大学生，因为节目落选，出道无望，想不开就疯了。”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切，不就是浪浪饿狗吗，还很久很久以前……”
“会说话的全知魔镜？有点儿意思。”
“要我说，这世上就没几个后娘是好的，改明儿看能不能申请白班，实在不行就换工作，听说熬夜短寿。”
“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一个女人和七个男人住在一个房间？这……我怎么觉得白马王子的头发是绿色儿的呢？”
吕晓冲的同事张辉文，听到白雪公主与森林矮人相遇这一段，莫名其妙地想歪了。
“我真是太无聊了，居然把这故事听完了。”
吕晓冲只觉得索然无味。
第二天早上，和同事交接完后，吕晓冲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家。
“爸爸，昨天星期五，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一个作业。”五岁的女儿兴冲冲跑进房间，让吕晓冲肩上的压力减少了许多。
“蓓蓓，别打扰爸爸休息，妈妈要去上班了。”
吕晓冲的太太是医院的护士，这个月上白班，马上就要出门了。
出门前，她嘱咐道：“不是给你说了，到时候上台演讲，讲小熊搬家的故事？乖啊，让爸爸睡一会儿。”
“哦。”吕蓓蓓努嘴，在考虑要不要说。
“什么作业啊？”吕晓冲捏了捏女儿的脸问道。
“就是，就是，让我们上讲台给小伙伴讲故事，讲得好有小红花。”
“那你要努力哦，这学期争取拿更多的小红花回来。”
“可是我不想跟别的同学讲一样的故事……”
吕晓冲灵光一闪，昨晚那个略显无聊的儿童故事，不正好可以用上？
于是，吕晓冲将记忆中陈冬阳临时发挥版的故事，简要转述给了女儿听，并以此安慰女儿，等自己醒来后，把故事写出来。
所以先让爸爸睡个好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