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她哭得太过凄惨的缘故,最后,小鸣人也陪她一起哭了起来。
这一大一小,互相配合着哭了很久,好像要一口气将人世间的苦水全部哭尽。
然而,又怎么可能呢?
最先停止哭泣的是少女,她一手捂住脸,低低地叹了口气:“我在发什么神经?”而后扭过头恶狠狠地对床上的婴儿说道,“小鬼,都是你的错!”
婴儿却哭到不停地打嗝。
“喂,别哭了,烦死了。”
“喂,都说别哭了!”
“臭小子,你想死吗?!”
“……”
少女“啧”了一声,坐到床上把孩子拖到自己面前——动作并不粗鲁,反而十分轻柔。她稍微检查了下孩子的身体后,露出嫌弃的表情。
襁褓几乎整个都湿了,里面全是排泄物,之前那保姆根本没给他用尿布或者纸尿裤。
而且这襁褓也洗的不怎么干净……
少女捏着鼻子,将手中臭气熏天的襁褓一把甩开。
“臭死了!小孩子都这么臭的吗?!”
光着屁屁的鸣人蹬了几下腿,突然又笑了起来。
少女朝他翻了个白眼,而后二话不说地打开神威空间离开了。quwo.org 橙子小说网
不久后,她又顺着神威空间爬了回来。然后,直接将小鸣人提溜进了浴室。浴室里几乎没什么婴幼儿用品,她深切怀疑,之前的保姆每次给这孩子洗澡就是倒提着他的腿用凉水随便冲冲,然后直接手动甩干。
她叹了口气,从空间中拿出刚才去买的幼儿专用的洗发露和沐浴液,帮他洗了起来。她也没什么照顾婴儿的经验,不知道一两个月大的孩子能不能这么直接丢在浴缸里洗澡,但是,既然这小鬼凉水洗澡都没死,那没理由她用温水他就会挂,是吧?
要真死了……
就怪他命太差!
当然,活下来命更差。
将鸣人洗干净后,她用带来的干净浴巾将他裹好放在一边,彻底换掉了床上那满是尿骚味的被褥。做好这一切后,才将他放到了床上,任劳任怨地给他上纸尿裤,裹襁褓。
过程中,她还非常坏心眼地弹了弹某位婴儿的小【哔——】【哔——】。
小鸣人却是浑然不在意,反而再次咯咯笑了出来,抬起手很努力地想要触碰她。
“……”
她突然就想起曾经听到过的一句话——婴儿,比起人,也许更像是小动物,完全靠直觉行事。
明明对着那个保姆哭得不要不要的,在她面前却一直笑,是因为知道吗?她根本抵抗不了这种笑容,只要一看到,就恨不得当场跪下来给他磕一个。
“真是……”她抬起扶住额头,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简直无法理解。
她可是这孩子的杀父杀母仇人,可是害这孩子成为孤儿成为妖怪的罪魁祸首,现在又在这里做什么好人?就好像这么做就可以赎罪似的。不,她不需要赎罪,根本不需要。
所以她也根本不需要做这种事。
终于反应过来的少女站直身体,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床上的婴儿,冷哼了声:“小鬼,算你好运,今天就暂且放过你,下次……”
“咕——”
婴儿的肚子叫出了声。
“下次一定……”
“咕——”
“杀了……”
“咕——”
“……”
“你到底多久没吃东西了!!!”少女一脸痛苦地挠乱了自己整头的头发,“啊啊啊果然该直接宰了那个垃圾保姆的。”然后,开始满屋子地找奶粉。
找到后一看,很好,过期产品。
所以说,那保姆到底是得如何努力,才能买到过期一年半的奶粉!有这种执着干点什么不行!!!
稍微用点脑子想想好吧?如果这孩子真的是妖怪,村子怎么可能会默许他活下来,还派暗部看护着!
妈|的智障!!!
心里狂骂了一通后,她突然反应过来,刚才买洗发水之类的时候,也顺带买了奶瓶奶粉。
于是她手忙脚乱地冲了一瓶奶,冲到床边将奶瓶塞到臭小子口中。几乎是闻到奶味的一瞬间,小鸣人的双手就紧紧地抓住了奶瓶,然后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真的不会呛到吗?”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但随即又撇了撇嘴,“呛到活该。”话虽如此,最后还是抱起了孩子,动作轻柔地帮他拍奶嗝。
“噗!”现实中的玖辛奈在看到这一幕后,直接笑出了声,“带子你果然很擅长照顾小孩子呢。”她脸上犹有未干的眼泪,眼中也依旧有着最深切的伤感与质疑。
她和水门的孩子,是英雄的孩子,不该遭受那样的对待。
“是啊,而且鸣人看起来也很喜欢带子。”水门也笑着说道,眼中却实际没有多少笑意。因为与女朋友一样,他现在的心情绝不平静。
如果说他还勉强能够接受鸣人作为“漩涡鸣人”而非“波风鸣人”活着,那么刚才的一切,无疑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他愿意为了村子牺牲性命,哪怕再给他一万次选择的机会,这个决定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然而,他的孩子,不该遭受那样的对待。
绝不应该。
那个未来的三代大人,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团藏那个老东西真的太过分了。”纲手狠狠地将酒盏砸在桌上,“自己断子绝孙,还去残害别人的孩子,这种人,连活着都不配,更别提身居高位。”
紧接着,他们又在视频中看到了很多其余事情。
比如说,三代目前正忙于重新接手木叶的权力,还得不时将努力想冒出头的团藏按下去,各种焦头烂额。他的妻子也刚刚死在了“九尾袭村”中,家中只剩下一堆不擅俗物的男人,可谓是一团乱。在此情况下,他压根没办法像对自来也承诺地那般“亲手照顾鸣人”,只能另外安排房屋找寻保姆,顺带派个暗部看顾。
但是,村中这次遭遇袭击,死了太多忍者。
剩余者良莠不齐,其中最为优秀的,都基本被派去了前线,以防备其他的村子在木叶虚弱之时趁火打劫。
还要填补村中重要位置的空缺……
总之,轮到鸣人这里的,实力和履历都基本可以用“渣渣”形容。
而保姆,三代也没空管,是交给暗部安排的,最重要的要求是身家清白。于是,根本不知道鸣人真实身份、听风就是雨、对鸣人心存恨意的暗部找了个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身家非常清白的保姆,两人联手一起虐|童,可谓是打了个好配合。
虽然这个暗部在宇智波带子的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但先换保姆后换暗部委实太显眼了,所以她只是暂时把人给控制住了,然后给鸣人找了老实寡言且没有家人在“九尾之乱”中丧生的新保姆。
之后,她又躲在神威空间中明里暗里观察了保姆很多次,还在半夜偷偷检查鸣人的身上有没有伤,最终才得出了“这个保姆可信”的结论。
这中途还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四代夫妻居住过的房屋被三代下令封存了,然而其中水门和玖辛奈留下的忍术卷轴,直接被团藏给搬空了。
三代在知道这件事后,并未下定决心将它们追回,只是要求团藏必须滕抄一份交给他,以便将来“还给”鸣人。
团藏口头上是答应了,但这个“滕抄”中有多少猫腻,又有谁知道呢。
二是作为玖辛奈的闺蜜,美琴数次要求探望鸣人,都被三代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她是个宇智波。
根据四代留下的信息,九尾袭村是一个宇智波做的,所以现在宇智波全族都在被怀疑着。
志村团藏更是建议对宇智波一族驻地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三代也答应并且实施了。
所以,富岳美琴的处境可以说,相当不好。
在数次被拒后,美琴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只会被某些有心之人解读为“蓄意接近九尾人柱力,心怀不轨”,最终,不得不含泪放弃了。在痛哭了一场后,她将自己给鸣人准备的东西收拾好,请求三代帮忙转交给鸣人。三代答应了这件事,并且将东西交给了负责看顾鸣人的暗部,暗示他彻底检查确定没问题后,再给鸣人送去。
如若这个暗部未被控制,那么想必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所有东西全部丢弃。
但最后,这些东西还是出现在了鸣人的房中。
被转交的东西包括衣物、鞋子、尿布、奶粉……凡是婴儿能用到的,几乎都有。除此之外,还有个黑色的小猫玩偶。
几乎是看到它的第一眼,鸣人就喜欢上了它,抓在手里不肯松开,吃饭睡觉都要抱着,也只有洗澡的时候会松开一段时间。但一旦洗完澡,他就会像在补偿什么似的,更加用力地抱住那只黑色小猫,用软乎乎的脸颊一下下地蹭着,就好像是在抱团取暖的小动物。
不过,也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少女每次来看他时,他都会暂且松开玩偶,咯咯笑着朝她伸出手。
在确定保姆没问题后,她来得并不频繁,一个月也就一两次,每次来的装束也都有些区别。可这孩子就好像是完全记住了她的味道,每次她一打开神威空间,他立马就会笑出来,然后就开始抽着鼻子东张西望,四处搜寻着她的身影。
她经常是半夜过来,其实婴儿在夜里经常是醒着的,但是保姆显然不可能留在这里过夜。所以鸣人哪怕半夜醒了饿了,也得老老实实忍着,除非……
见到可以信赖的人。
“啊啊啊——”
“知道了,啧,吵死了。”少女一边抱怨着,一边爬上床抱住婴儿,将奶瓶塞入他的手中。
小鸣人双手抓住奶瓶,一边喝着奶一边用脸颊轻轻地在少女身上蹭了蹭,惬意地眯起眼睛。再搭配上他脸上的六条胡须,倒真的像是一只小狐狸。不过他抽着鼻子嗅她身上味道时,又像是一只小狗,一只……小金毛。
“小鬼,你这是认贼作父……不对,认贼作母……不对,我没那么老。认贼作阿姨……算了,还是姐吧。认贼作姐,你懂吗?”她没好气地戳了下鸣人肉乎乎的小脸蛋,“我是你杀父杀母仇人,你知道吗?别老是凑过来,你得恨我,恨我,知道吗?恨——我——”
鸣人眨巴眨巴眼,继续喝着奶。
“……算了。”她叹了口气,“你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呢?”
不过是,目前对他来说,她这个杀父杀母仇人是全世界对他最好的人罢了。
呵,真是讽刺。
这个世界果然已经无可救药了。
“喂,小鬼,你知道吗?”她轻轻地抚摸着他金色的胎发,“金色头发,蓝色眼睛,可是标准的主角配置,故事里讨伐魔王的勇者都是长你这样的。”
她又抬起手摸向自己满是伤疤的右脸,手指一路上挪,最终落在了眼睛下方:“黑色头发,红色眼睛,这是标准的魔王配置。”
“所以说,你说不定命中注定要杀死我呢。啊,对了,你是九尾人柱力,而我总有一天要将九尾从你的体内抽出,我们是宿命的敌人呢!这可真是——太棒了!”
她蓦地笑了,再次抬起手戳了戳鸣人的脸颊——
“小鬼,荣幸吧,你是全世界唯一有资格杀我的人。”
片刻后,她仿若下定了什么决心,如此说道——
“那么,就给你吧,杀我的权利。”
“只要你做得到,就将我的性命拿去好了。”
就这样,于黑夜的角落中,化身为恶龙的曾经勇者,与注定要屠龙的新任勇者,立下了一个有关于宿命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