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吕氏坐下,等下人上了茶,装模作样端茶喝了一口。
“我说娟娘,婶子一回来就来看你,你就给我上这茶?”
没等江氏说话,刚好高翠从后罩房过来,听到婶子说这话,说道:“婶子,我家就这茶,你喝不惯,侄女给你换壶白水来。”
“算了,几十年了,你们大房就还是过的这样,我家文才明年就要升教授了,看看文林,十几年了就是个主簿,妇人连个内宅都打理不好,难怪文林升不上。”
虽然知道这个婶子来了没好事没好话,可是听她这么说,江氏是气的脸发白,高翠也是气急,兄弟明年就要科考,婶子张口就说不吉利的话,真是让人恨。
高兆回屋洗了脸,本来就想出来的,怕娘和大姑应付不了,刚走出来就听叔祖母说那话,生气,但不能让大姑吵起来。
“叔祖母,堂叔要当官了?那给我们带来了啥好东西?隔壁吴伯娘去京里都给街坊送了好吃的,我听吴伯娘说了,宣庆府那里,有喜事都要报喜的,叔祖母,你报喜来了?太好了,肯定拿来的是宣庆府的东西,让我们开开眼。”
高吕氏看着笑眯眯的高兆,暗道:这死丫头,伶牙俐齿的,咦?这脸咋回事?哈哈,肯定又是胡闹摔的,该!
“这不是要到明年了吗,到时肯定回来报喜,就是你们也得准备好贺礼,大房将来可就跟着沾光了,都是高家人,有个体面兄弟,说出去也好听。”
高兆搬个板凳在母亲旁边坐下,对付叔祖母还得她来,娘拉不下脸,大姑一急就说不到点子上,她可不怕。
“那就让堂叔把我爹调到宣庆府吧,不然怎么沾光呀,有这么体面的堂叔,还能不帮高家人?叔祖母,能办成肯定不会亏了你,肯定借银子也给买好茶给你老喝,将来去见堂叔堂婶我娘肯定不会空手去,去了肯定不会说难听话,什么好听说什么,让人一看,高家家风就是好,这都是叔祖母教的。”
死丫头,越大嘴越叼,这会换高吕氏气呼呼。
“丫头片子少说话,我找你娘有事,你娘就惯着你吧,好好的小娘子养成这幅模样?看看这脸,哪有人要?”
高兆根本没看她,惊呼一声站起,吓江氏和高翠一跳,就见她冲上来对着树划拉两下,然后坐下说道:“有个鸟,叔祖母,你继续说。”
高吕氏被她这么一惊一乍的,忘了要说啥,气的端起茶大喝一口。
巧云突然在屋里哭了,江氏对高吕氏说要回屋看闺女,高翠也起身道:“哎呀,我的乖乖,肯定是做恶梦了,别怕,大姑就来了,咱别出去,大姑护着你。”
高兆给叔祖母续了茶,笑眯眯不说话,高吕氏就说了句:不喝了,起身走了。
跟着送出二门,高兆在门口还挥手,高吕氏回头恨恨看一眼,扭身拧搭拧搭走了。
回到母亲屋子,见巧云坐在大姑怀里,一点没哭,高兆笑了。
江氏无可奈何的笑了,“肯定是兆儿教的,我说巧云今儿怎么哭了。”
高兆走过去抱起妹妹,亲一口,得意道:“我给妹妹说了,要是看见叔祖母来了你就哭,娘就来哄你了,叔祖母就不能欺负娘了,还有大姑,以后叔祖母来了,你就别出来,有我哪。”
“我一听她说话就生气,一气脑子就乱,还亏得兆儿能笑眯眯对付她。”
“所以呀,以后交给我,我是大的,我要护着家了,不就是动动嘴皮子吗,我又不乱来,我肯定尊老爱幼。”
“这又怎么了?”高文林掀帘进来,听到女儿说护着家,不知发生何事。
“刚婶子来了,说话不中听,让高兆给说跑了。”高翠见兄弟回来,让了位,坐在椅子上。
“兆儿,毕竟是长辈,可不能乱来。”
“爹,你还不信我?我绝对都是说的好听的,就是叔祖母不爱听,那我就没办法了。”
江氏问道:“叔祖母说要和我说个事,后来兆儿打岔,她忘了,就走了,老爷,二房何时回来的?找我说啥事?”
“堂弟今天去衙门找我了,说想初九一起吃个饭,再一同上祖坟,我没答应。”
“往常都是叔父来找咱爹说,怎么今年堂弟去找你了?今年没见叔父来咱家呀,就是婶子自个来的。”
高文林看女儿在,不好解释,叔父因搞大丫鬟肚子之事,不敢来见父亲,怕被父亲训斥,所以才让堂弟去找的他,至于婶子,她回来了能不来大房走一圈?
“可能叔父身体不适吧,反正咱们大房和二房别拉扯,我一口回绝了,说以后这事不要再提,长辈们决定的是,我当小辈的只能遵从。”
当着女儿面,高文林实在不想说难听话,只说了自己的回复,这个事儿女大了肯定要让他们知道,高家大房为何没留在祖宅,不是大房的问题。
这倒不是高文林非得惦记祖宅的房子,身为嫡长,不住祖宅,只有做了恶事或者亏心事才会被撵出来,他这辈明白内里情况,但小辈哪,等外人说你大房不住祖宅你们如何如何的,让他们为长辈感到羞愧?必须让他们知道!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堂弟的请求,什么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小辈都大了,不该分开祭祖,让外人笑话,这会二房说这话,难道当年是大房做错事?便宜你们占了,还要落下好名声,大房就这么好欺负?
高文林这次是气了,往常都是叔父来找父亲说这事,他个小辈不好插言,他也想,叔父是个老好人,又惧内,糊涂就糊涂了,可你高文才不是,你是读过书中过举人的,如今来提这请求,有没有羞愧心?
可这些不能给女儿说,唉,还得维护堂弟的脸面。
“真好意思?明知是怎么回事,还有脸去找爹?错了就是错了,还想让咱大房给他二房做脸补救?难怪叔祖母自己来的,估计堂嫂没脸来开这个口吧,要点脸面的就张不了这个嘴!堂叔好歹是读书人,礼义廉耻不懂吗?叔祖母今天来估计就是要说这事,她要是开口我就说那把祖宅还回来再提一同祭祖的事。”
高兆忿忿说完,看着父亲的脸,接着说:“我说错了?让我说就别顾忌什么面子,爹做的好,就不能答应了,堂叔在宣庆府混成人样了,考虑到要脸面了,我大房就该着给你二房垫脚的?”
高翠听的痛快呀,一拍大腿道:“就是这个理,兆儿没说错,就该这么说,下回婶子来了要说这事,我就这么说。”
高文林晕呀,我就是个让家里妇人去挡事的?刚还说在女儿面前维护下堂弟的脸面,谁知道女儿看的清,好是好,就是这不该她个小娘子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