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的意识清醒了过来。
夸!嚓嚓嚓!
他被那狂暴的雷鸣声吓得发抖,但心底里却莫名的有丝愤怒!
他听到有一个威严而庄重的声音。
在宣读着:“第一千八百三十二条,神族圣女不得和凡俗通婚,违者,永世除神名,诛灭其血脉!”
林子渊疑惑,这圣女是谁呀!
什么神族圣女,管我啥事啊...
他正想着,就听到了一个清朗的女子声,她的声音,每一个韵调,都像是歌唱一般,十分的悦耳。
她说道:“什么狗屁神庭,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你们要除去我圣女之名,我认了,但是要想伤害我的孩子,今天我就要让你们见识下圣女的怒火!”
“大胆!!”一道威严若雷霆的吼声,“神庭就是众神的旨意,裁决诸界,天心你这是要与众神为敌么?!”
天心说道:“哼,我的孩子还没见过这个世界,他有什么因果,就要接受死亡的惩罚,如果众神要如此蛮横无理,与众神为敌又如何?!”
“啊!”
“喝!”
“大人...”
“...”
一时间,林子渊就感觉整个氛围乱糟糟的。
就有人开口道:“天心圣女是我们星族数万年来,唯一重开的星瞳,是最有可能打开星之门的存在呀,还请神庭裁决斟酌啊!”
“是啊!还请神庭斟酌!”一片人似乎在为天心求情。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神律不可违背!”
另一道威严的声音:“裁决!”
雷霆的轰鸣叙述了结果:“剥夺天心,圣女身份,逐出星族,私通者及其后代,杀!”
四周顿时陷入了寂静之中。
林子渊只感觉,内心里的愤怒更加强大,似乎只想将这些说话的人,统统掀翻,踩在脚下!
问问他们:你们这些家伙,凭什么裁决别人?!
他的愤怒,被一股温柔的力量包围,内心慢慢的陷入平和。
一股深沉的困意涌上来,他朦朦胧胧地听到。
“...除非星之门重开,此裁决不可更改!”
···
天心的星瞳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她此时的内心,正在经历着巨大的波澜。
她的眼化成了一汪湖水,冷冷地扫了扫,围在身后的十万零八千的星族战士。
那将领,身着金色战甲,手持明灭剑,是她曾今最尊敬的人,也是她的师尊。
可现在,
那些,曾今最值得信耐和骄傲的力量,却把自己逼在了绝路上。
她内心很伤感,眼神望着身前的男人时,就显得可怜巴巴的。
认识他之前,她是风华绝代,傲视天地的神族圣女,现在,她只想做她的妻子,依偎在他怀里...
她收回心神,决然地说道:“林烈,你保重!”
她转过身去,轻咬着嘴唇,擒住眼中的泪,迈步就要走进,那道星空的光门之中。
林烈伸手一拉,抓住天心的手,柔声地说道:“天心,让我去吧!”
天心略有犹豫,摸了摸肚子,她知道,这或许会是一趟,有去无回的征程,却又不得不去。
在两个人之间,她只能选一个,要么孩子,要么他···
她无法舍弃他,也无法舍弃肚子里的孩子。
林烈闪身射向那道光门。
天心弯弯的眉毛上挂满了哀痛,眼角簌地滑落咸咸的溪流。
转瞬间,她弯弯的眉毛一挑,湖水般的眼眸中,露出坚毅的神采。
她决定放弃了。
决一死战,未尝不是出路!
林烈的身影,却消失在了光门之中。
“不!”她伤心地吼道。
下一个瞬间。
她那湖水般的眸子,变成了两道炙烈的星芒,宛若切割万物的光束。
轰地,击碎了遥远之地的星球。
天心身后,那十万八千的寒甲战士,无不为之震撼、骇然!
胆战心惊!
“天心,放下心中执念,星族还能容你!”她的师尊说道。
“你们代表着裁决么?”天心的语调,悠远而冰冷!
“那我就是毀滅!”
......
她的裙,白如雪。
她的剑,无影无形。
噗通,头颅掉落,惊愕地凝视自己的血,
从残躯的脖颈中,喷洒了出来,
在洁白的雪地上,绘出一朵恶的猩红之花。
她抬起雪一样洁白的脸蛋,弯弯的眉毛轻蹙着,有些倦色。
她闪光的眸子冷冽如冰,视野的尽处,落在了冰雪中腐朽的城。
剑屠群魔...历历往昔...
剑还在,魔还存。
世事变迁,如今被围猎、被追杀的竟是自己。
“呵呵…”她淡然地一笑,神色温柔地摸了摸凸起的肚子。
喃喃低语道:“孩子,这片最后的镇魔地,就是我们的栖息地了...”
下一瞬。
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噗,那恶的残躯倒下。
没有埋葬,冰雪中不会腐朽。
却成为野兽们狂欢的盛宴。
...
院子里。
腊梅花,十数株,迎着冰花怒放。
小小身影闪过,带起呼啸劲风。
红的白的紫的粉的,
花瓣。
飘飘扬扬的洒落。
“嘿!”
“哈!”
小身影飞舞着。
灵动如脱兔,凝重如磐石!
拳脚赫赫,虎虎生威。
他六岁了,在以前的世界里,六岁的小朋友恐怕还在抹鼻涕。
而他已经独自生活十天了。
十天。
六年来形影不离的老妈,已经十天,不见踪影!
如往常一般,他修炼完毕,收身立定。
他走进房子里,屋内干净而整洁。
厨房里面只有一些灶具,此时冰冷的反射清冷的光。
没有食物。
他走进卧室,从床的枕头下拿出一只小盒子。
盒子里有指蛋大,红红的果子。
一,二,三...还有十颗!
他看着果子出神。
悦耳如铃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这是从仙藤上摘下来的哟,子渊吃上一颗,就不会饿啦···”
他苦涩地笑了笑。
“骗子,老妈是个大骗子!”
不是说,永远都不会离开子渊的么?!
他的双眼泪光闪烁。
一颗红果子,甘甜的滋味,在嘴中蔓延。
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散开,原本饥饿的感觉消失一空。
但他还是多么希望,能吃到老妈做的饭。
虽然她做饭的手艺,是那么糟糕。
她研究的菜品,满院子都能闻见,奇怪的味道!
林子渊走到餐厅的桌子旁。
他仿佛又看见,那温柔而慈爱地老妈。
“子渊,快来尝尝,可好吃了!”
桌子上,“食物”冒着袅袅的黑气···
“哎!”林子渊轻叹一声,“老妈究竟去干嘛了呢?”
十天过去,如果老妈不再回来,自己就要学会一个人生活了。
外面是无垠的雪原,横行着凶猛的野兽和恶人。
他决定出去打探一些消息,顺便到雪原上打些猎物。
他拉开院子的门。
九月末的朝阳,从雪原的地平线上,散射出万丈霞光。
北国的冰天雪地,迷离而梦幻。
没有风,他也不冷,但下意识的,还是紧了紧自己青色的小衣衫。
家门前。
一条宽阔的马路,结着冰,四下里是经久不倒的废墟。
一只雪白的幽狼,站在废墟的冰壳上,冷冰冰地俯视着一切,对他发出了低沉地咆哮。
林子渊与它对峙了十数秒,幽狼转身跳进了冰雪中,消失不见。
雪城里,冒着烟火的房子,被雪掩埋着。
就像潜伏雪被下的怪兽,在残延苟喘一般。
不时遇到的行人,都是些威武高大的壮年人。
这些人的神色,带着仓惶,带着绝境中的狠戾!
看见他的时候,略显惊讶,瞬即漠然。
城的居民,清清冷冷,关门闭户。
仿佛都在过着,自己秘密的小生活,做着秘密的小勾当!
而那些外来的人们,都带着掠食者的高傲姿态。
不一会儿。
他来到了西城。
低矮楼房,扑在雪堆中,无精打采的张着门口。
那窗台上,潦草的写着一张牌子。
“张德野猎店”
发布着一些收售物品的信息:
“收烈火丹一枚,价格面议。”
“收御风雪豹皮一张,价格十万,极品价格面议。”
靠门处的货架上,摆放了些干果、猎物皮毛。
和十数瓶叫沃尔的烈酒。
货架前。
是一张厚实的大木台,扔着几只动物的头颅,都去了皮毛,血腥而瘆人。
长木凳上,一个圆滚滚的身体,支着歪斜的脑袋,靠着木台前的背板,呼呼地打着瞌睡。
“张德!”林子渊从地上扔个雪球,打在他的身上,“我定的蛋糕准备好了没有!”
“哦!”张德嗖地站了起来。
抹了抹口角的口水,茫然地望着林子渊。
大声吼道:“你个小崽子,想要蛋糕,拿猎物来换!”
林子渊也没在意,这家伙就是这德行。
野猎店的壁炉里,燃烧着各种动物骨肉的残渣。
火光熊熊,却也暖腾腾地,十分舒服。
平下时。
少是一两个大汉,多是十几个成群。
他们多半是,来这雪原寻找矿山宝藏的人。
他们喝着烈酒,咂着烟斗,嗷嗷地聊天。
或赤着膀子,在角落里斗牌。
张德就像个趴儿狗一般,笑呵呵地,为这些人参茶倒水。
林子渊看了看,店内没人。
他出声问道:“张德你那烈火丹还没收到么?”
“这冰天雪地,那玩意儿可不好弄哦…”
“不是你需要吗?”
“我...”张德有些不耐烦,说道,“你跑来干嘛,不在家好好呆着等你妈回来!”
张德佝偻着胖身子,坐在长凳上佯睡了起来!
张德这家伙肥头大脸,油光灿灿,一对小眼睛,就像两颗黑豆一样,在眼眶里骨碌碌的打着转,总会让人觉得,他时刻都在盘算着什么坏主意。
林子渊记得上一次,和老妈一起来时的情景——
他问道:“张德你收烈火丹干嘛呀?”
“小...”张德眼一瞪,转而笑眯眯地说道,“小少爷,我也是为别人下单的,那东西攻寒毒,聚阳气,是个好宝贝...”
林子渊自己,最讨厌的就是这烈火丹!
“什么好宝贝,不就是...”
天心没说话,但他就感觉有股温柔的力量,堵住了自己的喉咙。
被禁言了!
张德一边准备着天心需要的货物,一边偷偷瞄了眼天心。
角落的桌子旁,酒气冲天,窃窃私语,那些人的目光,藏在暗处,像狼一样发出幽幽地阴冷的光。
张德嘲笑起林子渊,说道:“小少爷毕竟还小,没见过世面呀!”
林子渊忍不住地就拿闪闪的眸子,狠狠地瞪他。
张德正给天心剁完肉,见林子渊瞪他,手里一尺长的剔骨刀,狠狠地往屠宰台上一剁,想要吓唬他。
刚露出恐吓的样子,被一双更加明亮的眸子,一瞬光击,他灿灿地耷拉着脑袋,迅速交接完货物,嗖地钻进里屋去了。
“来呀,你个张缺德,跟本少爷来打一架,吓唬我,哼哼!”
天心微笑着,爱抚他的头,带着他往自己家里走去。
身后传来瓮声瓮气地询问声:“张缺德,那两母子是何人?”
张德没有做声,但随后就有两个醉醺醺地陌生男子,行色不善地尾随着他们。
嗷呜!
猛兽的嚎叫声,震动着宁静的冰雪世界,那两醉汉,飞一般地逃了。
其中一人喊道:“快跑啊,雪豹入城啦!”
林子渊轻蔑地瞅了那两人一眼,就这水平还想要做坏人?!
不时,一只比老虎还大了许多的雪白大猫,载着一个白衣小身影,迎风驰来。
林子渊暗叹道:“哎,老婆小乖乖,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啊!
——
林子渊皱了皱眉头,问道:“张德,你也不知道,我老妈去哪里了么?”
“不知道,你妈的事谁敢去管?!”张德畏惧似地缩了缩脖子,又瞟了眼林子渊说道,“小家伙,要不要拿点东西去吃?”
“不要!”林子渊说道,“那蛋糕,我可不可以用烈火丹来跟你换?”
张德伸了伸脖子,瞅了瞅林子渊,问道:“你要蛋糕干嘛?”
“我···”林子渊不耐烦地说道,“你管这么多干嘛?”
张德缩回脖子,没好气地说道:“不换!你家的丹谁敢要!”
“哼!”林子渊走出了野猎店,回头问道,“那我打猎物来换总可以了吧?”
“行···我说你小娃儿可别乱跑···哎呀!”张德懒洋洋地伸着懒腰。
林子渊望向荒芜的雪原深处。
那里,猎物和狩猎者的界限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