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杨勇根本没有关注过白糖的收益问题,盖因他用多,即使收养了一百余孤儿供他们习武学文,一年的花费也不过数千贯,最大的支出就是购买长安城外山庄的钱,那不过是一次性投入,每年十余万贯钱都能省下不少,所以并末对钱财太在意。
如今要用钱的地方多了起来,杨勇马上就意识到孙清和青猴儿两人这几年所交的钱财不对,杨勇从来没有奢望一个人面对着巨大财富的诱惑会永远忠心,才让孙清和青猴儿两人互相监督,只是现在看来,恐怕还是失败了。
吕沐霖和杨石两人见杨勇突然问起财产来,还以为杨勇要查帐,不过,两人心头都是一片坦荡,倒也不用怕查帐。
“沐霖,你先下去。”
“是。”吕沐霖一头雾水,不知为何杨勇只问了他数句就让他下去。
杨石在书房内呆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来,脸色已变成凝重一片,不久,便带着十余人匆匆出了冢宰府,不顾正是过年之时和下雪的恶劣天气,骑马向随州而去。
郢州虽然靠近江南,但此时正是最冷的时刻,屋外寒风呼啸着刮过,中间还夹杂着点点雪花,让人一出门就会打起寒颤,现在又是新年刚过不久,百姓都宁愿窝在家中不出门,应此街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显得有一点空空荡荡。
一阵吱吱扎扎的声音响起,一辆华丽无比地马车驶了过来。拉车的两匹马高大结实,显得神骏异常。不知是否是雪花地原故还是本来就如此,两匹马都是纯正的白色,连一根杂毛也看不到,马车周围有十多名护卫,一个个都是年青力壮,眼睛锐利。他们身上全都穿着厚厚的狐裘,腰下挂着漆黑的长刀,护卫着马车前进。
这种厚狐裘在北方产地尚且价值百金,到了江南这边,一件狐裘更是非数百金也拿不下来,护卫尚且如此穿着,可见主人是何等奢华。任谁见了都会认为马车上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事实上,若是郢州的一位豪强见到这辆马车都会轻蔑的骂上一句暴发户,绝不会承认对方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也没有什么人敢和这辆马车主人斗。暴发户总是会引人垂涎,开头确有不少人对这个暴发户打过主意。只是那些得罪过马车主人地豪强都被人莫名其妙灭门。
虽然有人指出这是马车主人干的事,但这里是梁、陈、周三国边沿,官府就是怀疑也难予查证,当然,如果官府诚心要害你,随便找点证据也容易。只是当地官府马上得到警告,不得擅动,此事只能不了了之,其他人虽然眼红,也只能偃旗息鼓。
马车驶到一座三层小楼旁边时停了下来,这座小楼光看外面就无比气派,此时正月十五尚未过,小楼大门外面挂着无数用红绸做成的灯笼,一片红火之色,虽然天气如此凉。这座小楼的大门却趟得大开,四名凶汉的大汉在门口站的笔直。
一名护卫轻轻的叫道:“杨爷。名花楼到了。”
一只纤纤素手将马车一侧蒙着的厚厚布帘一掀,一股热气直扑向外面,与外面冷气一遇,顿时化成一股白汽升起,一个肥胖的男子从马车里挪了下来,若是杨勇看到这名男子,肯定会大吃一惊,数年未见,青猴儿从一个衣着破旧的精瘦青年变成了一个团团发福地中年人,若不仔细瞧,就是他亲见之人也不会认出这就是数年前长安城中的那个混混头目。
青猴儿一从车上下来,门口长相凶恶地大汉仿佛是老鼠见了猫的堆起了笑容,大声喝道:“杨爷到!”
听到这个声音,刚才冷冷清清除了四个守门大汉再无人影的小楼门口顿时涌出了一大批人,每个人都是穿着凌罗绸缎,许多长的方面大耳,即便是精瘦之人,也是一身富贵打扮。
“杨爷好!”
“杨爷,我们等你多时了。”
“杨爷,
……
众人围着青猴儿大拍马屁,一口一个杨爷叫着,青猴儿矜持的点着头,被众人拥着进入名花楼,而他的马车继续跟在后面,到了里院,一个妖娆地女子才从马车里下来,被请到了侧院,到妓院尚且不忘带女人,众人对杨轻侯的行为却丝毫不怪。
名花楼是郢州最出名的青楼,里面不但有来自北方的佳丽,还有许多来自南方的佳丽,正所谓南北佳丽汇成一色,在里面随便吃一顿饭,然后一夜销魂,花费就是十数贯以上,够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
整个名花楼今日却被包了场,除了那些出来迎接青猴儿之人,名花楼再无一个男人,青猴儿被众人族涌着上了最高一层,丰韵犹存的老鸨拍了拍手,无数的青春少女往楼下涌了出来,一起娇滴滴的大叫:“杨爷好!”
青猴儿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一手深得他之心,喝道:“有赏。”
一名护卫从身上掏出了一大锭金子,啪的一声丢在桌子上,另外一名护卫则掏出数十锭闪闪发光地白银,直接向楼下丢下,顿时下面莺声燕语一片,争抢起地上的银子来。老鸨也将桌上地金子连忙揣在怀中,盈盈的弯腰:“多谢杨爷。”
看着下面争抢的女子,青猴儿心中涌起一股极大的满足感,杨轻侯,杨轻侯,纵然是王侯,又如何比得上自己。他摸了一下老鸨娇嫩细滑的手,大笑道:“少罗嗦,你这里有没有好货色,若是拿下面那些角色糊我,我马上就走。”
众人都大声起哄:“可是要大杀四方。有好货色还不拿出来,需要多少钱。杨爷自然付得起。”
那名老鸨笑道:“杨爷莫急,奴家今日特意为杨爷准备了最好地青馆人,包
意。”
既然老鸨如此说,青猴儿也不逼她,这些年他身边不知有过多少女人,自然不会这么没情调。听从老鸨的安排,在主位上坐去,微笑着聆听那些商人对自己地恭维。
啪啪数声作响,一阵细细的声乐响了起来,渐渐的越来越清晰,楼上刚才噪杂的声音顿时全然不见,接着是一曲幽咽宛转,众人从没有听到的江南民调喝了起来,歌声清新出俗,直到一曲终了。众人才回过味来。轰然喝彩。
未见人,先闻声。老鸨这一招果然调起了青猴儿的胃口:“再赏,妈妈,你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快把人叫出来。”
一名护卫又从怀中丢出两锭金子,老鸨顿时笑眯了眼,一锭金子价值数百贯。杨爷不亏是杨爷,打赏已经够得上数十名客人地渡夜资。
“乖女儿,出来吧。”
老鸨话声一落,那边厢房顿时传来一阵轻碎的脚步声,一名身穿鹅黄色衣服的少女如弱柳扶风般走了出来,只是脸上却蒙着一面白纱,将容颜遮住,只有两只明媚的眼睛露了出来,离青猴儿还有几步时才停下身来,福了福身:“拜见杨爷!”
“怎么。还不让杨爷见到面。”眼前的女子无论声音和身材,都是无可挑剔。更加让青猴儿心痒难忍。
“杨爷说哪里话,正是需要由杨爷亲自动手,为我的乖女儿秀秀开脸。”
“哦,让我开脸。”青猴儿顿时大感兴趣。
“杨爷,开脸!”
“开脸吧”
……
许多人在旁边帮起腔来,大家都希望杨爷今日能够高高兴兴,等下才能痛快的答应他们要的份额,事实上今天众人一起在名花楼宴请青猴儿,不是为别事,正是谈关于今后半年的白糖买卖。
数年前这种白糖一出现在长安就引起了疯抢,当初由长安的万兴泰商号抢得头筹,结果万兴泰大赚特赚,其他商号顿时眼红,纷纷寻找雪糖源头,待寻到青猴儿身上,马上提出大额订货。
青猴儿发现,雪糖无论孙清怎么扩大生产,至少是数年内不可能满足那些商人要求地数里,他灵机一动,索性对那些要求购买雪糖的客商假称,雪糖从海外运输过来,需要半年地时间,每半年交易一次,到时价高者得。
这样一来,青猴儿每半年只需买卖一次,大大减少白糖其实就在随州生产的秘密,也可以推高白糖的价格,雪糖只有青猴儿独家出售,众人也只得遵其令,每半年到郢州一次统一购买雪糖,青猴儿每次放出来的量都有增加,但还是不能满足需求,所以到现在价格一年比一年高,其他商人还是趋之若骛,反而要对青猴儿拼命巴结,因为只要能从青猴儿手上拿到雪糖,无论多高的价格,他们总是有钱赚。
青猴儿的手伸了出来,碰到秀秀面上地丝巾时,由于心中兴奋,双手不由有点轻微颤抖,众人的呼吸也急,青猴儿的手猛的往上一掀,丝巾下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露了出来,雪白的脸上还飞起了一道红晕,仿佛是娇羞万分,众人都轰笑起来:“杨爷,好艳福!”
青猴儿手一带,顿时将那名叫秀秀的女子带入怀中,意气风发坐到自己位置上。众人也纷纷坐下,老鸨的手又是一拍,后面顿时上来了数十名女子,都是名花楼中头牌姑娘,一人挨着一个坐下,各人身边都是一阵莺声燕语。
酒过三巡,青猴儿咳了数声,一名护卫连忙道:“各位,现在杨爷来公布一下今年第一次交易产量,今年经过我们船队的努力,雪糖又有增加,在年前已经运到郢州,总共是三百二十万斤。”
“啪啪”的声音响起,众人都是鼓起掌来,去年下半年青猴儿发卖地产量只有二百四十万斤,意味着这次多出八十万斤的配额,现在市面上一斤雪糖价格高达七百文,有地地方甚至卖到一贯一斤,其中利润至少有一半,八十万斤雪糖,这里面二十多万贯的利润,谁都想自己拿到更多份额。
待众人静下来,那名护卫才继续道:“去年给各位价格是三百一斤,今年的价格稍有调整,去年各位份额之类的售价只增加十文每斤,即变为三百一十文,不知各位有无问题,如果有人不愿,可以将他的份额让出来。”
众人轰然叫道:“杨爷,快说说,其他八十万斤怎么分,是不是还按老规矩,投暗标得?”增加十文钱完全没有问题,谁也不会傻得把自己份额让出来,大家都想打其他八十万斤的主意,价高一点也无所谓,杨爷定下一个很好的规矩,这一次争到的份额,到了下一次就不用再争,自然给你,而且价格也是和其他份额统一。
青猴儿这次没有让护卫念,而且自己站了起来:“不错,这次还是以暗标争夺,八十万斤白糖分成三份,第一份为十万斤,第二份为二十万斤,第三份为五十万斤,也就是说今年只有三标可争,第一标,即为十万斤份额,各人可以把自己的标底写在纸上,等本人护卫收取,当场宣布中标之人选。”
青猴儿头脑灵活,杨勇在他走之前,只不过稍为提过一点销售白糖的方法,被青猴儿玩得活灵活现,只是一份白糖也卖出多种花样,这样一来,后面的那份五十万斤的白糖卖出的价格将会远远高于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