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来了?
来的正是时候啊,再不来……
白岳默默的擦干身子,穿好衣服,披甲执戟走出门来。
那鼓声愈发急促了,朱老怪已携众美从主峰急急飞下来,白岳便也跟了过去,见有许多女弟子正围在一处院落。
落下云头,但见院子里整整齐齐躺着三十九具女尸,衣衫却还完整,只是裙子中间都湿了一大块,一个个形容枯槁,鬓钗纷乱。
但诡异的是,所有人都面带微笑,似乎——
走得很快乐?
朱老怪脖子上青筋直跳,怒道:
“又是这贱人!你们……谁先发现的?”
人群里挤出来一个高挑女仙,却是个熟人,正是那日妄图虎口夺食的乔碧萝殿下,只见她面色惨白,犹然惊魂未定,颤声道:
“禀掌门,是我……”
朱老怪问道:
“那红魔呢?”
乔碧萝摇摇头,怯生生的说:
“我……我没见到,之前我睡不着,想来找晓涵说会子话儿,可敲了一会儿门,也不见她答应,从窗子里一看,便见她躺在地上……急忙破门而入,可是人……已经凉了……”
说着,便低声抽泣起来。
朱老怪面色凝重,转身问道:
“潇湘,怎么样?”
这妖女之前一直在俯身查看那些女尸,听朱老怪问话,才直起身子,婷婷袅袅走过来,似乎有些疑惑:
“掌门,都是一样——皆脱阴而死……而且身子都凉透了,应是趁我等随掌门去南天门时下的手。瞧这死状,确与那红魔行径类似,但她是女儿身呐,如何做得此事?”
朱老怪脸色很不好看,他之前以为红袖只对男弟子感兴趣,才尽起精锐伴他去见大元帅,却不料被人偷了家!
但若要他从身边分出几人来保护这些弟子,朱老怪又不肯,他自己还泥菩萨过河呢,况且如今合欢派上下根本没人打得过红袖,分出去仍然只是送死……
倘若置之不理,又怕她去而复返,合欢派这数百年基业,怎经得起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忽然看到缩在人群里的白岳,胡子一翘,顿时计上心来。
“门派不幸,扰了石将军清梦,赎罪,赎罪……”
白岳假作惊慌,强笑道:
“不碍事,不碍事……朱掌门恁的客气,只是这红魔又是何人,竟敢在贵派大开杀戒,不怕元帅兴师问罪吗?”
我倒想大元帅兴师问罪呢!
朱老怪干笑一身,说道:
“那红魔昔日与我有些仇怨,也不知她从何处习得这邪功,便不断袭扰本派……大帅日理万机,却不该再去叨扰。此番元帅遣将军前来,是有一宝物需送回天河水军,眼下出了这档子事儿,恐怕夜长梦多,不若即便启程如何?”
白岳拱手道:
“如此甚好,石秀随时可以出发!”
做出一副分分钟开溜,一秒钟都不愿待下去的模样,这表情让朱老怪颇为放心,遂拱拱手笑道:
“将军稍待片刻,老朽这便去准备一二……”
白岳点点头,迈步朝山下走去,回头道:
“朱掌门,我在山门等着!”
行啊,这就赶着去送死了?
朱老怪也没拦他,点齐金仙以上弟子,一同上主峰大殿,去取那位给大元帅准备好的“供奉”……
红魔一出,风声鹤唳。
其余弟子见掌门带走了高端战力,哪里还敢在现场呆着,也顾不得那些尸首了,纷纷三五成群做鸟兽散,生怕那噬人的红魔便从某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了……
白岳独自一人来到山门外,此时夜色正浓,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四下里静悄悄的一片。
他有一种直觉,红袖应该没走远!
朱老怪那厮打得什么算盘,他也猜得到,这“石秀”本就是个鱼饵,管他是在山门外,还是在押送“供奉”的途中,只要鱼儿上钩,这饵料便没白投!
神识铺开,左近却无异常。
但那种直觉却愈发强烈,于是又往外走了几步,望着空荡荡的夜色,忽然低声嘟喃道:
“傻丫头,也不知你在不在,赵爽托我带个话……这此送供奉是假,设伏捉你是真,待会儿万万不可跟来,好好活着!”
夜色浓郁,万籁俱寂。
这丫头倒还挺谨慎,这都没出来?
于是走回山门,静待朱老怪带着“供奉”下山。
那老东西果然没存好心,将鱼饵放下山,自己却龟缩起来,直到天色大亮,才携众弟子抬着一乘小轿浩浩荡荡下山来,远远看到白岳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不由大失所望。
走到近前,却已转了颜色,笑吟吟的说:
“老朽赖将军久等了!”
白岳淡淡的道:
“不妨事,咱们这便启程?”
说着,便驾起云来。
朱老怪这次却没助他腾云,与一众侍妾、弟子慢吞吞的跃上云端,不紧不慢跟在白岳身后,生怕那红袖没跟上来!
白岳也不在意,施施然坐在云端,一会儿跟朱老怪要酒喝,一会儿又要点心吃,只当是游山玩水。
及至夕阳西下,才堪堪望见巍峨的南天门。
红袖,一直没来……
白岳落下云头,一马当先朝南天门走去,朱老怪却慌了神,这下鱼儿没上钩,怎么能让鱼饵先跑了?
慌忙一个跟头翻到他前面,揽住白岳道:
“石将军,且慢……”
白岳不悦道:
“等什么,这不是到了吗?难道非要等那红魔追上来?”
玛德,你怎么知道?
朱老怪嘴角一阵抽搐,讪讪笑道:
“将军赎罪,老朽老眼昏花,居然带错了供奉……方才发现,这要给大帅送去,怕不得吃板子……”
白岳怒道:
“那怎么办,又要回去啊?”
朱老怪陪着笑说:
“正是,正是……”
“扯淡吧?”
白岳长戟一挥,绕过他朝前走去,忿忿的道:
“要回你们回,我才不去呢……你们那合欢派正闹什么红魔,危机四伏,军爷便不奉陪了,就在此处等着!”
这怎么行?
朱老怪抓瞎了,万万没想到,红袖那贱人这次却改了性子,不仅对女弟子下手,还不劫这供奉了!
这石秀不回去,南天门外倒是安全,红袖再怎么莽怕也不会在这里动手,可他还怎么祸水东引?
怎么给大帅制造出兵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