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一头大猪拱通途

转念一想,我不是还有个金箍儿?

不听话,咒他!

遂驾起云来,笑道:

“随我来吧!”

俩人慌忙跟上,白岳要等他俩,却没使筋斗云,一路从唐三藏头顶飞过,直奔七绝山而去。

此处有一条稀柿衕,山名七绝,山径过有八百里,满山尽是柿果,因地阔人稀,那深山亘古无人走到,每年熟烂柿子落在路上,将一条夹石胡同,尽皆填满,又被雨露雪霜,经霉过夏,作成一路污秽。

这方人家,俗呼为稀屎衕。

但刮西风,有一股秽气,就是淘东圊也不似这般恶臭。

屠虏军团经行此处,侦之山中有一条巨蟒怪,故而留了一部人马,待剿那怪,谁知久战不下,坐困于此。

三人落在中军,白岳听了将领禀告,便笑着说:

“二位,这不是功德来了?”

朱刚烈一听,便自告奋勇去捉那妖,卷帘也不甘人后,提着降妖宝杖,俩人也不顾恶臭,便打将上去。

那怪挟风而至,挺住身躯,将一根长枪乱舞。

朱刚烈钉耙一顿,问道:

“你是那方妖怪?”

那怪更不答应,只是舞枪,又问,又不答,只是舞枪。

卷帘在一旁笑道:

“原来是个耳聋口哑的残妖!”

挺杖上前,在那半空中,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斗到三更时分,未见胜败又斗多时,不觉东方发白,那怪不敢恋战,回头就走。

二人一齐赶来,忽闻得污秽之气旭人,乃是七绝山稀柿衕也,那怪物撺过山去,现了本象,乃是一条红鳞大蟒。

眼射晓星,鼻喷朝雾。密密牙排钢剑,弯弯爪曲金钩。头戴一条肉角,好便似千千块玛瑙攒成;身披一派红鳞,却就如万万片胭脂砌就,歇卧处有腥气冲天,行动时有赤云罩体!

大不大,两边人不见东西;长不长,一座山跨占南北。

朱刚烈纵身赶上,将钯便筑,见那怪物一头钻进窟里,还有七八尺长尾巴丢在外边,便放下钯,一把挝住道:

“着手!着手!”

尽力气往外乱扯,莫想扯得动一毫。

卷帘忽道:

“大帅,且放他进去,不要这等倒扯蛇。”

朱刚烈真个撒了手,见那怪便缩进去了,便怨道:

“才不放手时,半截子已是我们的了!是这般缩了,却怎么得他出来?这不是叫做没蛇弄了?”

卷帘笑道道:

“这厮身体狼犺,窟穴窄小,断然转身不得,一定是个照直撺的,定有个后门出头。你快去后门外拦住,等我在前门外打。”

那呆子真个一溜烟,跑过山去,果见有个孔窟,他就扎定脚。还不曾站稳,不期卷帘在前门外使那降妖宝杖往里一捣,那怪物护疼,径往后门撺出。

朱刚烈未曾防备,被他一尾巴打了一跌,莫能挣挫得起,但听半空中一声爆喝,道:

“且住,看俺老孙打他!”

却是白岳见他们久战不下,便将猴子放了出来,那怪盘做一团,竖起头来,张开巨口,要吞天蓬,这厮慌得往后便退,猴子却反迎上前,被他一口吞之。

天蓬捶胸跌脚大叫道:

“哥耶!倾了你也!”

猴子在妖精肚里,支着铁棒道:

“莫慌,莫慌,我叫他搭个桥儿你看!”

话音未落,那怪物躬起腰来,就似一道路东虹,猴子又喊:

“我再叫他变做个船儿你看!”

在肚里将铁棒撑着肚皮,那怪物肚皮贴地,翘起头来,就似一只赣保船,猴子又在里面尽着力把铁棒从脊背上一搠将出去,约有五七丈长,就似一根桅杆。

那厮忍疼挣命,往前一撺,比使风更快,撺回旧路,下了山有二十余里,却才倒在尘埃,动荡不得,呜呼丧矣。

天蓬随后赶上来,又举钯乱筑。

猴子把那蛇腹穿了一个大洞,“嗖”的一声,钻将出来道:

“呆子!他死也死了,你还筑他怎的?”

天蓬才收了兵器,笑道:

“大圣,你不知我老朱一生好打死蛇?”

三人得胜归来,白岳又说:

“此间恶臭难行,你们几个,谁有神通,在此处开一条坦途,除了这稀屎衕,也好造福一方?”

那天蓬处来,急于表功,便上前道:

“禀大帝,老朱本来有三十六般变化,若说变轻巧华丽飞腾之物,委实不能;若说变山,变树,变石块,变土墩,变赖象、科猪、水牛、骆驼,真个全会。只是身体变得大,肚肠越发大,须是吃得饱了,才好干事。”

白岳失笑道:

“却是个天生的吃货!”

转过头,下令道:

“屠虏军,伙食如何,可管饱吗?”

一时间,屠虏将士纷纷上前,将那干粮、果品、烧饼、馉饳都拿出来,在天蓬面前,堆得小山也似。

却见那天蓬捻着诀,摇身一变,果然变做一个大猪,真个是嘴长毛短半脂膘,黑面环睛如日月,圆头大耳似芭蕉,齆齆鼻音呱诂叫,喳喳喉响喷喁哮,白蹄四只高千尺,剑鬣长身百丈饶。

那巨猪不分生熟,一涝食之,却上前拱路。

不几日,坦途已成。

白岳即命天蓬、卷帘随屠虏军拔营而起,猴子、小白龙仍吊住唐三藏,行在百里之前,他自己却已飞回候着。

那唐僧肉体凡胎,行至七绝山,已是月余之后,早已没了污秽,便逍遥之道路,无病无灾。

光阴迅速,又值炎天。

忽见有一城池相近,城头上杏黄旗,明书三个大字——

朱紫国!

不多时,至城门下马过桥,入进三层门里,但见门楼高耸,垛迭齐排。周围活水通流,南北高山相对。六街三市货资多,万户千家生意盛。果然是个帝王都会处,天府大京城!

唐僧下马缓行,见人物轩昂,衣冠齐整,言语清朗,却不亚于大唐繁盛,转过隅头,忽见一座门墙,上有“会同馆”三字,徘徊不行,暗自忖度:

“会同馆乃天下通会通同之所,我们也打搅得,且到里面歇下,待我见驾,倒换了关文,再赶出城走路。”

遂栓了马,径入馆内。

却说那馆中有两个馆使,乃是一正一副,都在厅上查点人夫,要往那里接官,忽见唐僧来到,齐道:

“是甚么人?往那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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