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毗蓝婆叛教而出

一提起大夫,猴子便想起昴日星官了。

上次被那蝎子精扎了一下,还是昴日星官给治的头痛病,说不得了,这次还得请他走一遭!

一个筋斗云,便翻上南天门。

跟玉帝唱了个喏,不由分说,拉着昴日星官就走。

须臾间,到了黄花观上空,这才将事情缘由说了一遍,但见那昴日星官微微一笑,宽慰道:

“大圣莫急,这活儿小臣虽做不得,但家母却做得!”

猴子一惊,问道:

“令堂是谁?”

昴日星官道:

“此处往南又千里之遥,那厢有一座山,名唤紫云山,山中有个千花洞,洞里有位毗蓝婆,正是家母。”

猴子大喜,忙道:

“失敬、失敬,原来是毗蓝婆菩萨?”

俩人即腾云南去,遂到紫云山上,按定云头,就见那千花洞,大圣随昴日星官喜喜欢欢走将进去,直入里面,更没个人儿,见静静悄悄的,鸡犬之声也无,心中暗道:

“这圣贤想是不在家了。”

又进数里看时,见一个女道姑坐在榻上。

头戴五花纳锦帽,身穿一领织金袍,脚踏云尖凤头履,腰系攒丝双穗绦,猴子止不住脚,近前叫道:

“毗蓝婆菩萨,问讯了。”

那菩萨即下榻,合掌回礼道:

“大圣,失迎了,你从那里来的?”

抬眼一看,又喜道:

“吾儿也来了?”

昴日星官拜了母亲大人,上前说道:

“母亲,大圣随荡魔大帝西伐灭佛,走到此处却在黄花观受一千目道人所阻,他麾下天蓬元帅、卷帘大将皆中了剧毒,便去天庭找孩儿救治,孩儿无方,才引大圣来见。”

毗蓝婆菩萨道:

“我自赴了盂兰会,到今三百余年,不曾出门,隐姓埋名,更无一人知得,西方教如何,竟引得天庭兴兵来伐?”

猴子是个急性子,便捉着她衣袖道:

“路上说,路上说……菩萨且去救了那两个蠢货!”

毗蓝婆无奈道:

“也罢也罢,我本当不去,奈蒙大圣下临,我和你去来。”

猴子躬身称谢了,又说:

“我忒无知,擅自催促,但不知曾带甚么兵器?”

毗蓝婆道:

“我有个绣花针儿,能破那厮。”

猴子忍不住道:

“老姆误了我,早知是绣花针,不须劳你,就问老孙要一担也是有的,我那金箍棒,打它多少不济?”

毗蓝婆笑道道:

“你那绣花针,无非是钢铁金针,用不得。我这宝贝,非钢,非铁,非金,乃我小儿日眼里炼成的。”

猴子骇然望去,昴日星官只微微一笑,却不居功。

须臾间,三人腾云而来。

猴子又下去邀战,那千目道人也不多话,便脱了衣裳,又放出无数金光,将他囚于光中,毗蓝婆看得分明,遂于衣领里取出一个绣花针,似眉毛粗细,有五六分长短,拈在手,望空抛去!

少时间,“啵”的响一声,破了金光。

猴子一个跟头翻过来,喜道:

“妙哉妙哉!寻针寻针!”

毗蓝婆托在手掌内道:

“这不是?”

猴子一见,遂拱拱手,按下云头,走入观里,只见那道士合了眼,不能举步,便撇开不理,直入客房一看,那两个蠢货,果然还睡在地上呕痰吐沫哩!

毗蓝婆随行而来,宽慰道:

“大圣莫慌,也是我今日出门一场,索性积个阴德,我这里有解毒丹,送你两丸,便与他二人解毒罢!”

便从袖中取出一个破纸包儿,内将两粒红丸子递来,猴子把药扳开他们牙关,每人揌了一丸。

须臾,药味入腹,便就一齐呕哕,遂吐出毒味,得了性命。

那天蓬先爬起道:

“闷杀我也!”

一言未已,那卷帘大将也醒了道:

“好晕也!”

猴子骂道:

“你们两个夯货,一天天的就知道讲荤段子,岂不知那道士在茶里下了毒了,亏这毗蓝菩萨搭救,快都来拜谢!”

二人慌忙欠身整衣谢了,天蓬又问:

“大圣,那道士在那里,等我问他一问,为何这般害我?”

几人一起到了院中,见那道士扑倒在尘埃中,双目紧闭,口不能言,毗蓝婆即上前用手一指,那道士扑的倒在尘埃,现了原身,乃是一条七尺长短的大蜈蚣精,却昂首怒目,桀骜不驯。

天蓬厉声喝道:

“兀那道士,为何害我?”

那蜈蚣自知不敌,唯死而已,昂首把蜘蛛精上项事说了一遍,气的猴子暴跳如雷,一脚撂翻天蓬,骂道:

“你这个色胚,就该把那话儿斩了,否则何时才得记性?”

天蓬惴惴不敢言,猴子知道师父大事不可误,便腾出仙力,助那蜈蚣恢复人身,上前扶起温言宽慰道:

“你打了打了,毒也毒了,这事儿便揭过如何?再说你那七个师妹,七个侄孙,我也不曾为难,如今已送去积雷山摩云洞享福,待女娲娘娘招妖幡一立,便可重立妖族,得大功德,岂不是好?”

那道士眼睛一亮,毗蓝婆忽道:

“大圣知我洞里无人,可肯饶他去,与我看守门户也?”

那道士神色一黯,面露难色,猴子即替他开脱道:

“老姆,我有一句好话相劝,正应今日救命之恩。我师父荡魔大帝奉旨西伐灭佛,灵山破灭在即,如来也日不久矣,你虽得了个菩萨的名号,却久不奉差,未造恶孽。不如舍了那千花洞,随令郎同归天庭,一则得玉帝庇佑,独善其身,二则免于此厄,如何?”

这一路行来,昴日星官已将数百年来,荡魔大帝如何扫清幽冥,如何灭了妖树,又如何除了三大菩萨,一并告知母亲。

那毗蓝婆本就心中不安,一听大圣此话,不由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昴日星官见状,又劝道:

“母亲安心,那荡魔大帝虽雷厉风行,嫉恶如仇,却极为仗义,又好护短,孩儿曾帮过大圣,如今母亲又结了善缘,大帝必然既往不咎,而那灵山实在危若累卵,且随孩儿去吧?”

毗蓝婆也成道已久,须臾便有了断绝。

只见她反手一抓,竟深入胸腔,立时皮开肉绽,一蓬鲜血喷将出来,昴日星官惊骇欲绝,急抢上前来扶住,却被毗蓝婆另一手隔开,脸上带着一丝解脱般的笑容,轻声道:

“痴儿,一入佛门,岂是想走就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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