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天庭大元帅,竟似狗一样摇尾乞怜,慌忙向四大天王团团一礼,卑躬屈膝,惶恐不安的说:
“诸位天王明鉴,弟子一心向佛,与哪吒那厮绝不敢苟同,此去灵山,一则向佛祖剖明心迹,二则护送众僧,得尺寸之功。贱内如此无知,弟子这便休了她,自此与她二人绝无干系!”
说做就做!
把手一挥,不知从何处摄来笔墨,须臾便写成休书一份,“啪”的一声拍在白岳脸上,喝道:
“滚回去告诉那贱人,本帅与她再无瓜葛,若再敢胡言乱语,侮辱我佛,莫怪本帅剑下无情!”
白岳都惊呆了,你踏马是不是演的过了?
白岳还想当着四大天王的面儿,撂些狠话出来,争取把李靖逼回天庭这个阵营,一则削弱灵山,二则给他一个跟哪吒摒弃前嫌,重归于好的机会……
万万没想到,这货居然这么虔诚!
为了给佛祖办事儿,老婆都不要了,真真是个好和尚……
我这,算不算心办坏事儿?
捏着那份休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在那犹豫,忽见美艳绝伦的惊鸿仙子翩然而至,朝李靖等人敛衽一礼,道:
“陛下有旨,四大天王下凡期间,暂由真武大帝率部镇守南天门,此时已派人去武当山宣旨,诸位还需等上一等,待四位天王与真武大帝交割之后,再往西天一行!”
“微臣遵旨!”
几人慌忙拜倒领旨,惊鸿仙子已飘然而去。
李靖站起身来,见白岳还在那发呆,顿时怒意勃发,喝道:
“还不快滚?”
滚就滚,你也别后悔!
白岳也懒得劝这泡狗屎了,抓着那份休书,掉头就走。
四大天王其实也很意外,没成想李靖这厮虽然得了天庭高官厚禄,竟没被玉帝喂熟,事到临头,居然还有这份决断。
不过,能皈依我佛,总是好的。
一个个喜上眉梢,将李靖团团围住,又假惺惺的劝他与夫人和解,不要因此触怒玉帝云云……
李靖却不敢再生二心,一再表明心迹,就差指天发誓了。
话分两头。
却说白岳拿着那份休书,原路返回已经化为一片灰烬的“托塔天王府”,果见哪吒陪着殷夫人正与天庭掌管土木营造的张、鲁二位大神在那商议重建府邸一事。
见白岳走到近前,欲言又止,殷夫人便道:
“秦明,你怎么了?”
白岳见她一张俏脸沾满了汗渍,神色颇为疲倦,顿觉不忍,可想起李靖那厮,又气得不轻,不如早离早解脱!
咬咬牙,便抱拳道:
“夫人,大帅说了,他一心向佛,奈何三公子与夫人始终从中作梗,使大帅难去佛前尽心,此去灵山正是得偿所望,便写了休书一份,命小将带回,此后与夫人及三公子再无瓜葛……”
“你说什么?”
殷夫人羞怒交集,顿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摇摇欲坠,哪吒慌忙上前扶住,一张娃娃脸气的通红,怒道:
“李靖这厮,安敢辱我母亲……娘,我这就去杀了他!”
殷夫人泪如雨下,急忙抓住他的小胳膊,央求道:
“吒儿,不可……”
长叹一声,道:
“方才凌霄宝殿之上,你父亲与陛下生了罅隙,想来是怕他去灵山之后,陛下迁怒你我二人,才出此下策……”
哪吒怒道:
“什么迁怒,还不是他要替那群秃驴强出头?”
白岳趁机火上浇油,便把那封休书双手递过去,忿忿的说:
“大帅说了,此去灵山,将来便各为其主,若阵前相遇,听到三公子或夫人还敢污言秽语,辱及佛门,休怪他剑下无情!”
“哇呀呀呀……气死我了!”
哪吒勃然大怒,竟现出三头六臂,掌中亮出斩妖剑、砍妖刀、缚妖索、降妖杵、红绣球、火尖枪,脚下风火轮一转,身上混天绫飘荡,便要赶去杀人!
“吒儿……”
殷夫人大急,慌忙将他拦腰抱住。
那休书已经展开,两人却都没接,其上金光一闪,竟飘然飞起,自行传出李靖怒气冲冲的声音:
“天庭托塔天王李靖,因妻殷氏口多言恶,不守妇道,反目生怨,故来相对,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苦不堪言,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再无瓜葛,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
殷夫人身子一僵,神色渐渐转冷,缓缓松开环在哪吒腰间的双臂,便站直身子,手握剑柄,淡淡一笑:
“吒儿,去杀了他吧!”
哪吒听了这封恶言相向的休书,早就气得七窍生烟,一听母亲首肯,哪里还耐得住,大叫一声,便腾空而起!
“哈哈哈哈……”
忽见那护卫秦牧大笑不止,状似疯癫,哪吒悬在半空,怒道:
“秦明,你笑什么?”
白岳笑道:
“李靖恩怨不分,抛弃妻子,意欲往灵山为奴,小将也不齿所为。但这分明是个陷阱,三公子却一头钻进,难道不可笑吗?”
殷夫人冷冷的道:
“什么陷阱?”
白岳抱拳一礼,道:
“李靖手中有燃灯那秃驴所赠的宝塔,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此时更有四大天王襄助,三公子怎是敌手?那休书写法千千万万,他偏要用此污言秽语侮辱夫人,便是要趁此激怒二位,以便引你上钩,趁机斩了三公子,一则报仇,二则给灵山一份投名状!”
哪吒也活了千秋万载,虽是童子相,心性却早已成熟,听了白岳一席话,顿时冷静下来,便收了法相,落下云头。
走到近前,上上下下将白岳大量了一番,才笑嘻嘻的说:
“秦明大哥,没看出来啊,你还有些智谋?”
白岳微微一笑,又说:
“灵山此行折损甚巨,必不肯善罢甘休,与天庭已势成水火,当此之时,李靖这厮食君之禄,却不肯为君分忧,反倒一头拜入灵山,摇尾乞怜……如此一来,何须三公子出手?”
哪吒摇头道:
“我必亲手斩了此僚,方解我心头之气!”
白岳劝道:
“三公子,心头之气易解,恶名昭彰却难消,你这弑父的恶名,已背了有些年头了吧?大公子、二公子皆在西方教效命,夫人已孤立无援,难道你忍心让她看你杀兄弑父,独困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