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黎若有所思,这么听下来,这名老仆想必不是个普通人,但还不能确定改命之事就是她所为。
刚才沈怀玉还说,杨姝的父母是在她六岁那年离世的,而按照老龟所言,杨姝最多活不过七岁,这时间上也太巧了些……
又向沈怀玉打听了些细节后,风黎便提出告辞,“如今有了线索,我必会尽快查清事情真相,还望县令安心。”
从沈怀玉书房出来后,她又到外面看了眼,还是没有闻婴的身影。
她叹了口气,转道去往人多的街上,在路边随便抓了只化作摊贩的小妖,跟它打听这县城之中哪里可以买卖消息。
小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眼珠一转便热情笑道:“客人若是信得过,不如将这差事交与小的吧。”
“不瞒您说,小的在这地界也算个百事通了,您想打听什么消息,小的都可以效劳,不过这报酬嘛,嘿嘿……”
它本体应该是只鸟,摊位上卖的全是带羽毛的装饰之物,要说打听消息,鸟类确实比较擅长。
风黎想想后,交待了他两件事,一是到凉水县下赵杨村,也就是杨姝长大的村子打听那位杨婶的消息;二是寻找黑猫墨奴的踪迹。
小妖一听都不是什么难事,连忙答应下来,又跟风黎好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定下报酬二两银子,定金付两成,消息经核实后再支付余下部分。
若是消息有误,则定金退一半,剩下的当作辛苦费;若是完全没有消息,则将退还全部定金。
签订好独属于妖灵之间的契约后,风黎痛快支付了四百文定金,又问了小妖的名字。
他叫八喜,本体是只灰喜鹊,有两百年的修行,化作人形后是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满脸机灵,长得倒是十分讨喜。
风黎记下他的名字和摆摊位置,又约定了取消息的日子后,眼见天色不早,便打算回县衙休息。
走到一半,她又突然想起今天一整天都没去坟墓那边,不知道小蜗牛盯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那道黑影的踪迹。
她思来想去都放心不下,索性放弃回县衙,直接改道往城外去了。
抵达墓地时天色已黑,周围也多了些小妖的身影,见到她出现,有的警惕,有的好奇,有的则吓得飞奔而去,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她。
她只当作没看见,四处寻找小蜗牛的踪迹,最后在一片半人高的灌木叶子上发现了它,在它旁边还有另一只体型稍大的蜗牛。
见到风黎,它很高兴地打招呼,又跟她介绍了身旁的同族,“它叫牛三,是某最好的朋友,它很厉害的,比某要厉害好多好多呢。”
风黎这才想起她还没问过小蜗牛的名字,于是好奇道:“那你叫什么呀?”
小蜗牛将头一抬,自豪道:“某叫牛十三,与牛三都带一个三呢!某以后一定也能跟它一样厉害!”
被它的情绪感染,风黎不由笑着附和道:“嗯,你以后一定能成为很厉害的大妖。”
当听她问起黑影的事时,小蜗牛将脑袋一缩,愧疚道:“小妖今天也没有发现它的踪迹呢。”
风黎有些失望,但还是柔声安慰了它两句。
在目光落到大蜗牛身上时,她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们不是都去那位小神仙面前抢活干了嘛?他晚上没什么活派给你们吗?”
听到这话,大蜗牛叹了口气,“这位大仙,您快别提了,昨天下午,我们本来都在那儿争抢着呢,不知忽然从哪里冒出一位非常强的大人。”
“他一出手,两下就将那小神仙制服了,说要将他带回什么地方去,但是小神仙不愿意,就撒了好多金银宝物出来,让我们帮忙拦着那位大人。”
“我们虽然很想拿钱,但那位大人气势实在太强了,我们都是些实力微弱的小妖,压根就不敢动啊。”
“小神仙一看,生气得很,挣扎了好半天后,像是认命了,就让那位大人将他放下来,他捡完东西就走。”
“结果那位大人刚一放人,小神仙就不知使了个什么术法,‘咻’一下就不见了,那位大人当时脸色阴沉得……小妖现在想起来都还害怕。”
“后来那位大人就追出去了,我们一看,那些金银宝物都还在地上呢,大家就想着给它分掉。”
“一开始,大家都还挺有礼貌的,各捡各的,也算相安无事,可后来不知怎么地,就打起来了。”
“小妖跟他们打到天黑,才抢了两件东西,回来后真是越想越气不过,正好这里的大家都是一起去的,所以我们就又打了一架,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下。”
“今天白天,我们结伴去看了下,小神仙还没回来,我们都觉得,小神仙以后恐怕都不会回来了,一想到这里,小妖就好难过啊。”
说到最后,它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小蜗牛见后连忙爬过去安慰。
听完整件事情经过,风黎这才知道闻婴为什么一直没出现,敢情是追人去了,也不知道现在追去了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暗自叹口气,想着来都来了,不如今晚再守一晚,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于是,她在附近找了个隐蔽之处,拉着两只蜗牛陪她聊天。
附近一直暗自观察的小妖们见了,有胆子大的也围上来跟她搭话,她趁机打听黑影的事,问着问着,还真有小妖说出了些有用的线索。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啦,这里埋了个人类以后,小妖就经常会看到一只黑猫在附近出没。”
“它有时候趴在墓碑前面,有时候睡在坟头上,有时候就守在附近看着那座坟。”
“很多猫不都会认人类当主人嘛?我们都猜那坟里头埋的是它的主人呢。”
“不过后面它就不怎么来了,十天半个月才出现一次,我们都许久没看到它啦。”
“对对,我们想着大家都是妖,也算同类,还上去跟它说过话呢,但是它不愿意跟我们玩,也不搭理我们。”
“哼,不玩就不玩,谁稀罕跟它玩嘛?一点礼貌都没有,我们才不要喜欢它!”
“就是就是,没礼貌的家伙最讨厌了!”
……
等他们都说得差不多后,风黎才问道:“那,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得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