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清用力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恐怖景象给甩了出去。
“是大夫人。”柳烟道。
对于这个结果,周自清并不感觉到意外。
他了解过王德发的身世,他并不是富二代,而是富一代。
王德发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家庭中,是个典型的放牛娃。而他与大夫人桂云是在同一个村子中长大的,二人可以说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甚至都已经被双方的长辈给许下了口头上的娃娃亲。
后来一连三年都没有下雨,庄稼人颗粒无收,全国闹饥荒,大批的人开始迁移,具体迁到哪,谁也说不好。而王德发一村人也只好背井离乡,在一路上饿死了不少人。
但王德发的爷爷是个好手,他从小就爱捣鼓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长大了更是半个‘倒斗’的,说是倒斗,其实就是挖别人的坟墓找金银珠宝,然后用这些东西去和别人换吃的,保存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
后来王德发他们迁到了如今的永安县,在当地跟着他爷爷利用那些牛鬼蛇神笼络了一批迷信的人,当上了土皇帝。
后来制度越来越严,建国后不许成精的口号也提的越来越响。王德发就琢磨着转型,从一个村霸成功转型成了地主老财,一直作威作福到了不久前,嗝屁了。
周自清有些疑惑:“如果凶手是大夫人,那么她应该是由爱生恨。可是王德发自从纳第一任妾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才下手呢?”
柳烟淡淡的道:“因为大夫人和月彤之间有矛盾。你别看月彤这丫头文文弱弱的,似乎不太敢说话,实际上她心中的傲气一点都不比别人少。在一次饭桌上,大夫人想要另一张桌子上的蘸料,可是周边并没有丫鬟,就命月彤去取,可月彤动也不动。”
“大夫人气了,质问王德发这事该怎么处置,可月彤却说若是王德发偏向大夫人,这一辈子就别想再上她的床。”柳烟面色古怪:“还真将王德发给镇住了。”
“自此之后,王德发就再也没有去过大夫人的房中,从此大夫人在王家最后一丝威严也彻底扫地。你说大夫人的心中不仅恨月彤,会不会也会恨王德发呢?”
“居然还有这种事...”周自清喃喃道。
“所以凶手是她,倒也不足为奇。”柳烟慵懒的侧在一张躺椅上,躯线优美的如同一条美女蛇。
周自清话锋一转,淡笑道:“那三夫人请论述一下,凶手为什么不可能是你自己呢?”
柳烟一愣,好笑的道:“周捕快真是会开玩笑,凶手怎么可能会是我呢?全王家的人都知道我是为了钱嫁进来的,他王德发死了还是活着和我都没有关系。”
“王德发生前可是最宠爱我的,就算是刚入门的月彤也无法与我相比。”她的身躯缓缓蜷缩,像是蛇将自己的尾巴给收入怀中,美眸中的光芒微闪:“我很了解该如何把控一个男人的心。”
周自清没有说话。
对于这一点,他并不怀疑。
在周自清所见过的女人中,柳烟的确是很有人格魅力的一个,也只有飘香阁中的花魁娘子才能够稳压她一头。
“所以我完全没有必要杀他,他死了可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柳烟道。
“好吧,我明白了,很感谢你的配合。如果有什么新的线索,记得及时告诉我们。”
柳烟看到周自清要走了,急忙道:“周捕快先别急着走!”
周自清有些疑惑:“三夫人还有什么事?”
“我担心凶手还会有可能继续杀人,周捕快能不能留在王家保护我呢...”柳烟轻声道。
周自清苦笑一声,这是将自己当保安了啊...
不过保护这种事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他接到的通知只是将凶手给查明。
当然,他也不认为凶手会再次犯案。
周自清拒绝了柳烟的提议,在她幽怨的眼神中离开了阁楼和庭院。
周自清刚出王家的大门,就看到林巡和几名捕快风风火火的跑来跑去,似乎是在筹备着什么,不远处一行人驻足凝望,其中就包括宋易和慕瑶。
周自清来到了宋易身边,小声道:“林捕头这是要做什么啊?”
宋易道:“好像是准备做法吧,据说能够让妖物现出原形。”
周自清有些惊讶:“这么厉害?”
“都是他那个不入流的师傅教给他的,有没有效还不好说呢。”宋易不屑的道。
周自清心中有些痒痒:“师傅什么时候也传授给我点功夫啊?”
宋易瞥了他一眼:“想学?”
周自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看在你如此勤奋好学的份上,等这个案子彻底结束后,为师便教你一招半式。”宋易淡然道。
周自清有些失望,才一招半式...
本来还以为是一整套功法呢...
宋易瞥了他一眼:“不要好高骛远,知道吗?仅仅是这一招半式,就足以傲视群雄了。”
闻言,周自清又振奋了不少。
也是!
师傅所传授的一招半式,岂能非同寻常?
慕瑶听着二人的对话,感觉有些奇怪。
作为一名修行者,虽然等级很低,但她依然能够察觉到宋易的体内并没有任何的真气波动。也就是说,他应该是一个普通人。
而周自清体内虽然也没有真气,但却总给她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能让她产生这种感觉的,无一是那种修为已经远远超过她的大佬...
难道周自清居然也是一位大佬?
慕瑶眼神打量着周自清英俊到令人发指的面庞,这张脸在哪里,哪里就是焦点。
她的面色陡然一红,微微垂眉。
自己的郎君已经才貌无双,实力隐不隐藏,又有何妨呢?
...
林巡吆喝着四位捕快,让他们搬来了一口大锅。
准确的说,是一尊青铜铸的大鼎。
周自清不知道这玩意是从哪运过来的,但从四位搬运工额头上的汗水来看,应该有些距离。
林巡半躺在一颗树叶茂盛的老树下乘凉,口中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吆喝着:“轻放!轻放!这可是贵重物品!”
活脱脱的资本家嘴脸。
宋易看不惯林巡的丑恶嘴脸,嘀咕道:“希望你咬的草根不是被别人的尿浸大的。”
鼎被放在了王家大院的最中央,落地的时候还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响,大部分王家的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桂云不解的道:“这是要做什么?”
四位捕快没说话,他们就是奉命搬运,其他的一概不知。
林巡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朗笑道:“大夫人问的好!我怀疑王财主的死就是受妖物迫害,而这妖物就藏身在王家之中!”
人群哗然。
“难道王财主的死不是人为?”
“有道理啊!你们是没有见王财主的尸体,胸口处一个大洞,心脏都没了!”
“啊?这么恐怖?”
“卧槽!”
“...”
...
林巡锐利的眼神环视一周,缓缓道:“相信各位都清楚我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也不再解释了,不知道的私下去打听别人。”
“而这起案子究竟是认为还是妖物作祟,将在接下来的两刻钟内见分晓。”林巡看向佝偻着身子的王老管,道:“王管家,麻烦你将王家所有的人都喊来大院中,可以吗?”
“当然可以。”
片刻之后,王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和蚂蚁搬家一样站在大院中,密密麻麻的。
“还有人没到吗?”林巡双手叉腰站在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所有人。
王老管摇头道:“所有人都到了。”
“很好。”
林巡叫来几名捕快,给了他们一人一沓黄道符,每张符上都有着一个红色的符号,看起来像是抽象版的牛首,但比那个要复杂一些。
“将这些黄道符发下去。”林巡嘱咐道。
几名捕快将这些黄道符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中,无论是捕快还是王家的杂役,人人有份。
抚摸着手中的道符,周自清有些疑惑。
这么一张小黄纸有什么用?
擦屁股都不软和...
慕瑶来自京城,出身司天监,见多识广。她知道这是一种能够窥破假身的符纸,不过需要搭配作法,属于‘下乘’,通常都是一些江湖道士才会用。
当然,这种符纸中蕴含的能量也很少,若是妖物的实力深厚哪怕一丢丢,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其蒙蔽过关。
林巡看到所有人都拿到符纸后,朗声道:“现在将符纸按在你们的眉心处!”
众人面面相觑,但看到身边的人都服从管理后,他们也只好照做。
林巡满意的点头,拿出一沓黄纸,点燃,扔进了鼎炉中,里面诸多的柴火和干草叶顿时着了,火光携带着黑烟朝着天空中席卷而去。
他又摸出一张符纸,这张符纸是白色的,上面画了一张人脸,整张脸生动形象,像是拍下来的照片。
只不过这张人脸只有一只眼睛,分布在脸的眉心处,看起来有些诡异。
林巡深吸一口气,将拇指含在口中,用力咬破,然后将一滴鲜血滴在了眼睛处,顿时整张纸都被染成了血红色,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魔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