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珠没办法违心的跟太子说她会相信,毕竟太子于她,只是个陌生人,在这之前,她一点都不了解他,仅凭这一面之缘,自然不能信他所说的话。
她也很坦诚:“虽然不能尽信,但我还是想听你说。”
太子:“……”
你又不信我,又要我说?
差点给他整不会了。
太子肃了神色,“当日的确是太子妃身边的宫人在你酒杯里下了药,事后那宫人就吊死在了东宫,这污水自然便泼到了孤身上。但孤往下查了,那宫人有个弟弟在文远侯府当差。这宫人死后没多久,她那弟弟也在一个夜里,醉酒溺亡在护城河里。”
江明珠眨眨眼,她听出来了,这事的重点在文远侯府。
但京都城里勋贵人家多了去,她哪知道文远侯是哪一位啊?
正当她迟疑着要不要问一下时,旁边的温崇楼开口了,“文远侯是惠妃娘娘的娘家,殿下的意思,这事是惠妃娘娘所为?”
江明珠恍然,原来是五皇子的外家,这么说来,这件事情五皇子也参与了?
“但是——”江明珠看了温崇楼一眼,“当时我与五表兄只差赐婚这一桩,他实没必要如此做。”
说这话时,她又有点心虚,好像她真跟五皇子有点什么似的。
虽然心虚,但还是希望温崇楼看到她的坦荡。毕竟她都能当着他的面这么平静的提起五皇子,说明她对五皇子确实是没有想法的。
倒不是怕他误会她还喜欢五皇子……呸呸呸,她江明珠可从没喜欢过五皇子。
乱了乱了,脑子一团乱麻。
算逑,他爱咋想咋想吧。
温崇楼的确也正看着她,看她那秀气的眉毛一时皱的几乎要打结,一时又扬起仿佛要上天,足见她内心情绪之汹涌。
实在太汹涌,所以他也无法判断她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太子嗤笑:“你也说了,你俩还差一道圣旨呢。圣旨未下,谁知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不等江明珠纠结的说点什么,太子已经起身,“孤说完了,信不信随你们。”
他抬手,一直侍候在他身边的小太监恭敬的将两个繁复雕花的锦盒递到他手中。
“你成亲时,东宫送了贺礼。生孩子时,东宫也送了贺礼。”太子已经走到江明珠面前,将两个锦盒递给她:“不过那都是太子妃准备的,这两个,才是孤给你的贺礼。”
江明珠顿了下,才伸手接过那两个并不算大的锦盒,“多谢太子哥哥。”
太子神色便松缓了些,“喜欢就留着,不喜欢便拿去赏人。”
说罢,便看向温崇楼,“孤还有事,先走一步。”
温崇楼行礼:“臣恭送殿下。”
太子丝毫不拖泥带水,大步流星的走了。
……
申时末,江明珠与温崇楼带着阿蛮,辞别太后,离开了皇宫。
原本德安帝也要召见她,不想宫外送了急报进宫,德安帝忙着召见大臣,便没时间再见江明珠。
也因此,德安帝也让人赏了不好好东西给她。
总之,今日江明珠收获满满。
很累,尤其紧绷了一天的精神,几乎要到了极限。
也很开心,毕竟没人会不喜欢好东西。
马车出了宫门,江明珠便歪在软枕上,打算先眯一会再说。
今日随同她进宫的是微雨,只不过微雨是没资格随在她身边去见太后等一众贵人的——除了抱孩子的乳娘。
此时微雨一边往她胸腹处搭好柔软的小绒毯,一边往精致小巧的青花缠枝香炉里丢了块宁神静心的熏香。
“夫人休息会儿吧。”
江明珠合上眼帘,“外祖母给了我两个管事姑姑,在后面的马车里。”
微雨虽然早看见了宫里出来的那两位姑姑,心里也早有预料,此时听江明珠说出来,心里仍是咯噔了下。
虽然没睁眼,江明珠却仍知道微雨的表情般,“不必担心,你仍是我屋里的管事大丫鬟。那两位姑姑,我另有安排。”
两位姑姑出自太后宫中,代表着太后的脸面,也是在向世人宣告,太后对她的恩宠。
微雨咬了咬唇,有点不好意思,“您屋里只奴婢一个管事大丫鬟也不行的,管事妈妈还缺着呢。”
江明珠唇角便翘了起来。
她不怕微雨揽权,只要有本事,随她揽去。
但微雨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一个三等丫鬟提拔上来的,眼界总有些不足。
江明珠愿意给她学习与成长的机会,端看她能不能把握住了——太后宫里出来的姑姑,若没有本事在身上,太后也不会给她。
不知不觉,她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喧闹嘈杂声,透过厚厚的车帘传了进来。
江明珠睁开迷蒙的双眼,“怎么了?”
微雨已经打起车帘的一角,往外看了几眼后,轻声道:“奴婢瞧着是翠红楼,有人被赶了出来。这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不好污了夫人的眼。”
她话音才落,就听得外头有人高声说道,“袁秀才,你也别怪咱们将你从楼里赶出来。虽说你今时不同往日,很快就要成为林相府的乘龙快婿,但这也不是你睡了咱们楼里的姐儿却不给钱的理由啊!”
顿时就有人接上了话头,“啊!他就是上林相府提亲的那秀才啊?这这这……这还没有攀上林相府呢,就抖起来了?”
“我说林相府为何不同意这门亲事,还道是林相府嫌贫爱富,故而看不上袁秀才呢,没想到这秀才公竟是个贪花好色之徒啊!逛楼子也罢了,竟还不给钱!这人品,也太堪忧了吧。”
“怪道林相府不同意这亲事,换了我,我也不能同意啊!”
外头路人的声音七嘴八舌传进马车里。
江明珠原没在意,见微雨神色渐渐凝重,这才往外看了两眼。
只见一个青衫装扮的年轻读书人,此时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狼狈的被人围在中间,以袖掩面,想要夺路而逃,却始终不得法,只得面红耳赤的站在那里。
“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他很想解释,但没人想听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