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的事,温崇楼很快就知道了。
饶是他事先已经猜到她不会将这件事闹开,却也没有想到,她会将所有证据全部交给邹氏,任由邹氏处置。
月亮被乌云所蔽,漆黑的夜空没有一丝光亮。
温崇楼挥手命人退下。
他独坐窗边,抬眼望向无边黑夜。
如今,他是愈发猜不透她的行事与想法了。
……
阿蛮的满月宴过去两天,江明珠才缓了过来。
“可打听到了,曹三奶奶喜欢什么?”江明珠饮一口茶,打起精神来,将今日要做的事情先做完。
微雨回道:“曹三奶奶最钟意打马球,每月里都要去马场看两次比赛。有时候兴致来了,自己也会下场。只是曹夫人不喜,曹三奶奶下场的机会因此就很少。”
江明珠双眼顿时亮了起来,“真的?”
这也太巧了吧,她也很喜欢打马球,且技术很好,但凡她下场,必定要赢的那种好!
突然说起马球来,江明珠手痒的厉害——自嫁入林府后,别说打马球,她连骑马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身体里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了,恨不能立时冲到马场去,先跑个痛快再说。
然一垂眸瞧见了自己葱白细嫩的手指……
现在便是给她马儿,她这身体也够呛能够上去。
江明珠激动的情绪低落下来,“你打听一下,哪家裁缝铺子做骑装做得好,再去置办一套打马球的装备,弄好了给曹三奶奶送过去。”
她顿了顿,又说:“我的陪家里有马场……”
不对,安乐郡主的陪嫁里没有马场这种东西。有马场做陪嫁的,是她江明珠。可现在江明珠“死了。
她叹口气,重新说:“看看最近哪家马场能约,定好日子给曹三奶奶下帖子。”
送礼嘛,自然要送到人家的心坎儿上去。
微雨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不一会,她又走进来。
“夫人,林相府的林五姑娘让人送了一盆花过来。”微雨手上捧着一盆开的正好的紫袍金带芍药花走了进来。
江明珠的目光落在那花上,紫红色的花朵,宽大圆正,呈金环型,极为漂亮,一看就知道是被精心养护着的。
江明珠想着满月宴时,林五姑娘还对她说,到时候会借了她表兄的紫袍金带,邀请她去林府赏花来着。
没想到,今日她就将她表兄的花送到她这里来了。
也不知这花是林五姑娘的表兄自愿赠与她的,还是那小姑娘使了手段得来的。
“可说了什么不曾?”
微雨回道:“来送花的婆子说,原是打算约您去林府赏花的,只是近日林府出了些事,林三姑娘从马上摔下来,被个寒门学子抱了个满怀,那学子昨日去林府提亲,被林夫人打了出去。最近怕是有些不好听的流言,因此不好邀您过府去。索性就将花送了过来,说是不能耽误您赏花呢。”
微雨笑着说完,又道,“这林府的五姑娘,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嘛。”
江明珠闻言笑了,“的确很不错。借着送花的名头,将寒门学子上门去求娶她家三姐姐的事告诉我,怕是盼着我进宫去,将这件事告诉给太后听呢。”
赐婚的圣旨还没有正式下来,皇家因此而悔婚,不会遭到一点诟病——毕竟这个事情,怪不了皇家一点嘛。
谁叫你自己那么倒霉,要从马车里摔下来呢?
摔下来也就算了,谁叫你要滚到男人的怀里去呢?
这被男人当街搂抱了,跟失了清白有什么区别?
别说皇家了,有头有脸的人家,怕都不肯娶林婉清进门的。
微雨微愣:“林五姑娘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吗?可她这般故意败坏林三姑娘的名声,对她又有什么好处?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林五姑娘不懂吗?”
“她当然懂。”江明珠笑道,“只是她跟林三姑娘积怨已深,能一脚将人踩进泥里去,林五姑娘是不会想那么多的。”
且林二夫人早动了心思,要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回她娘家去。
也就是说,即便林五姑娘被林三姑娘连累了名声,林五姑娘也是有退路的——她所知道的林五,绝不是个不顾头尾的莽夫。
至于林府其他姑娘,林五姑娘更不会在意了。
微雨心绪有些复杂,她当然不知道林五姑娘是有退路的人,忍不住道:“林五姑娘这般,不是损人不利己嘛。”
江明珠笑道:“林五姑娘大概没想那么多,这世上有些人,只管自己高兴,是不会管别人死活的。更何况,林五姑娘她也不是先动手的那一个。”
微雨也笑起来:“夫人说的没错,林三姑娘害人终害己,也是她自己活该。”
……
被江明珠主仆二人谈论的林三姑娘,此时正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疯狂的摔打砸着房间里摆放的器物。
林夫人在门口焦急喊道:“清姐儿,仔细别伤了你自个儿。快开门,让母亲进去!”
林婉清哪里听得进去,“走开!你们都走开!”
那寒门学子登门来提亲的事情传到她耳朵里,她当时就气疯了。
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林相家的嫡女?
她可是要做五皇子妃的!
那癞蛤蟆居然也敢肖想!
这是对她的侮辱!她长这么大,从未被人这样侮辱过!
且这事儿一传出去,她以后别想出门见人,更别提做五皇子妃!
宫里的贵人一定会取消她和五皇子的婚事,做不成五皇子妃,她这一辈子都完了啊!
林夫人听着里面砸东西的声响,混着宝贝女儿绝望的哭声,再也忍不了,退后一步,示意婆子们将门踹开。
门开了,林夫人一眼就看见林婉清扯了纱幔正往房梁上扔,一时间吓得肝胆俱裂!
“清姐儿!”
向来端庄温婉的美妇人,此时凄厉一声惨嚎,扑过去抱住了林婉清。
林婉清犹自剧烈挣扎:“放开我!母亲你放开,让我去死,让我死了吧,我没有活路,活不了了!”
林夫人紧紧抱住她,眼泪也落了下来,她那总是温柔含笑的眼睛里,是刻骨的恨意与狠意,“清姐儿不怕,母亲在,绝不会让你没有活路的!你放心,母亲已经安排好了,那穷酸绝对不敢再上门来。二房那对贱人,母亲也绝不会放过!”
“母亲!”母女两人抱头痛哭,当真是见者流泪闻者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