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帝见到被人抬进宫来的温崇楼,沉肃的脸色十分难看。
在听了温崇楼说起靖王封地上的铁矿与军队时,更是气的砸了手边那套官窑秘制瓷茶具。
“果然!”他气的声音都在抖,“竖子可恨!”
“陛下,如今已经打草惊蛇,您若派人前往靖王封地,只怕铁矿已毁,那些人也已藏匿了起来。”温崇楼声音虽虚弱,仍条理清晰:“微臣私以为,眼下最要紧的,是将靖王留下来。”
别让人跑了。
只要靖王被扣下,封地那边投鼠忌器,也不敢贸然有所动作。
德安帝还没被气糊涂,自然也明白温崇楼的意思,立刻便高声吩咐道:“来人,把靖王府给朕围了,只能进不许出!”
吩咐完了,又安抚温崇楼两句,让他回府好好休息,不必急着回去当差,还派了太医同行,务必让太医好生照料,不得留下后遗症云云。
随着温崇楼一道出宫的,还有丰厚的赏赐。
当然,温崇楼也没忘记给死去的同僚申请一笔可观的抚恤金,让人送到家眷手中,不许贪一个子儿。
刚被人抬出文政殿,就瞧见匆忙赶来的太子殿下。
温崇楼自然要起身行礼,太子殿下当然不能让他起身。
“你伤的这样重,快些躺着别动。”太子玩笑道,“若因给孤行礼加重伤情,安乐知道后,孤那些好东西怕又要保不住了。”
温崇楼神色自若:“也是殿下友爱弟妹,她才敢这般大胆妄为。”
太子满意他的态度,笑了笑,关怀两句后,也放行了。
待温崇楼走远了,太子才转身进了文政殿。
德安帝板着脸问他:“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东宫没其他事好忙了?”
太子恭恭敬敬行了礼,“儿臣听闻温二进宫了,伤的很重,便想过来瞧瞧,父皇这里可有需要儿臣去做的。”
见他这般老老实实,德安帝十分不顺的心气儿都顺了两分。
德安帝坐回龙椅上,想了想,目光沉沉的盯着他,道:“靖王谋反这事,朕交给你办,你能不能给朕办好了?”
对这个资质平庸的儿子,德安帝既放心又不放心,总之心情是很矛盾的。
太子恭敬跪下,“儿臣定好好办差,不让父皇失望——靖王谋反,于情于理,都罪不可恕。”
德安帝闻言,还算满意:“东宫的事查的如何了?”
太子一脸惭愧:“回父皇,人是抓到不少,但都是前来打探消息的。那些人全都用了刑,但吐露出来的幕后之人,要么是污蔑,要么,那人已先死一步,线索全断了。”
他顿了顿,又道:“儿臣有些担心,恐怕幕后之人放那些人打听消息,不过就是一种试探。儿臣不敢太大动作,怕惊了幕后之人,又教他们潜伏下来不动了。”
显然德安帝对此事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他转着拇指上水头极好的翡翠扳指,沉吟道:“依你看,此事与靖王,可有关联?”
太子心头一跳,他飞快抬眼看向德安帝。
德安帝长眉微皱。
那是不耐烦与不悦的信号。
太子忙垂了眼帘,“儿臣立刻让人去查!靖王叔……靖王连谋反之事都敢做,谋害皇家子嗣的事情想必也能做得出来。”
德安帝这才满意了,“行了,去查吧。”
……
江明珠将依依不舍的江宝玉送回镇北将军府。
临走时叮嘱她:“这两天别乱跑,五皇子来找你,找借口不见便是。若实在无聊,便去靖国公府找我玩儿。”
“我哪有时间玩啊。”江宝玉说,“林家那事儿我还得盯着呢。这回不叫那林稼东脱下他君子的皮,我就跟他信。”
说完又问:“阿姐,那姐妹二人,当真是从蜀郡来的?林稼东确实收用了她们?”
倘若是假的,可经不起人查。
江宝玉就得想法子让人将此事做的真真儿才行。
江明珠微笑道:“自然都是真的,那姐姐有孕的事,也是真的。只不过——”
她顿了顿,江宝玉便自觉将耳朵凑了过来,“不过什么?”
“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林稼东的——这事儿林稼东不知道。”
“哈哈。”江宝玉抚掌笑起来:“活该他当绿王八!”
她笑了一阵,又有些担心,“那姐妹两人,会不会被林府给灭口了?”
江明珠摇头,“此事闹得很大,很快京都城的人都会知道。若此时她二人出事,所有人都会知道林府杀人灭口的行径。林相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定会将人接进府里好生照顾。”
那夫妻二人,最擅长做这种面子功夫。
那姐妹二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呢。
“你若在外边,定要当心。林相不会眼睁睁看着人往林稼东身上泼脏水,势必要使些手段,被他抓住也不怕,就怕他杀人泄愤。这样,我让闫清挑几个女护卫给你,让她们日夜不离……”
“阿姐,你小看我了不是?”江宝玉忙打断她,“我的身手是你跟阿爹亲自教出来的,尽管放心,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如今这样弱,身边才该多安排些人手才是。”她反过来念叨江明珠,“还有啊,努力加餐饭,把身体养的更壮实些,别一阵风就给吹走了……”
江明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但这小祖宗实在太能念叨了,她没忍住,终究还是翻了个白眼。
“行了,我走了。”将江宝玉的唠叨抛在身后,她忙转身上车。
放下车帘,才嘟嘟嚷嚷小声抱怨:“什么毛病,小小年纪就这样唠叨了,也不知平日里有没有被阿娘嫌弃……”
……
温崇楼还未回到府里,满府的人都知道他受伤了,都赶到了二门处等着。
温星月满目焦急,扶着同样伸长脖子往外瞧的老夫人,不时小声安抚两句。
老夫人听到消息,只说儿子伤重,并未听说有性命之忧,因此倒也还稳得住。还好声好气的跟被抬着过来的邹氏说,“你身子骨也不好,天儿又这样热,若中了暑气,岂不更难受?”
邹氏摇头道:“整日里躺着,身子也乏得很。母亲不必担心,若撑不住,我就回去歇着。”
杨氏见她们婆媳二人还聊的下去,不由撇了撇嘴。
“大嫂啊,也不知楼哥儿到底伤成什么样子了?这要是伤的不重,宫里也不会提前派人回来通知咱们大家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