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知道唐家大哥即将到来的江明珠,此时正被温崇楼身体的恢复能力惊的目瞪口呆。
他那样重的伤,依她的经验来看,少说也得养大半个月才行。
太医也说至少要休养一个月。
结果短短几天时间,那么长那么深的伤口都结疤了!
这会子温崇楼正坐在床上,裸着后背,露出那道狰狞的犹带着血痂的伤疤。
而江明珠正盯着他那伤疤啧啧称奇。
当时他伤口的腐肉,还是她亲手挖的呢。
伤的有多重,没人比她更清楚。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甚至还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那道伤疤:“你这身体,绝对有异于常人!”
他养伤这些天,她也没怎么出府,这人就在她眼皮底下,用的也都是太医开的伤药与汤药,并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那温热的指腹只在温崇楼麦色的肌肤上停了一瞬。
触电般的感觉让他轻微的战栗,由她触碰的那一点开始,逐渐向外泛起了阵阵酥麻之感。
“怎么突然起鸡皮疙瘩了?”江明珠关心的问:“你冷吗?要是觉得冷,我让人搬个冰盆出去。”
温崇楼:“……还好。”
他木着脸,将外袍重又披上。
他在她面前脱成这样,她丝毫不见脸红心跳。
“我打小便这样。”他淡声道:“受伤恢复总要比旁人更快些,并且,不会留疤。”
江明珠羡慕的都要流口水了:“你这也太让人羡慕了吧。”
她就不行,她以前那身体只要受伤必定留疤。
每次一受伤,阿娘便眼含热泪,心疼的不行。
为了不让阿娘因她受伤而流泪,她都会注意着不让自己受伤。
后来定下亲事后,阿娘担心她身上的伤疤会让林稼东不喜,便找了许多药膏来给她涂抹,有效,但不大。
她那样一个耐心并不多的人,因为担心林稼东不喜,也会耐下心来往身上涂抹各种药膏。
只可惜她那时并不知道,即便她的身体白玉无瑕,林稼东也不会看她一眼。
以前还会觉得心酸,觉得不甘。
现在想起这些,只觉得自己过于可笑了些。
最严重的一道伤口也已经结痂,故而温崇楼下地时,江明珠也没有拦着他。
只问道:“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不要紧吗?”
温崇楼正提了茶壶给她倒茶,闻言便道:“这事除了父母,旁人并不知道。”
又说:“现在你也知道了。”
江明珠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盏,笑的颇有些不怀好意:“这么相信我呀?不怕我以此拿捏你?”
温崇楼低头看她:“你会吗?”
江明珠挑眉,执杯与他轻轻一碰,“伤好后请我喝酒,我就为你保密,如何?”
温崇楼低垂的眉眼里闪过笑意。
他终于又看到了她这样狡黠的小模样。
“罗浮春,怎么样?”他看她如饮酒般,一口饮尽杯中茶水。
便知这是被勾出酒虫来了。
他犹记得,她是极爱喝酒的,常与营里几个小将偷江大将军的酒喝,为此还被打过军棍。
他也记得她醉酒的憨态,小脸红红,大眼迷蒙,站在屋顶上挥斥方遒,豪言壮语说要打下北戎,要给亲爹挣个爵位。
江大将军掩面奔走,只言自己不认识她,嫌她丢人,但嘴角的笑却怎么也没压下去。
江明珠惊喜的看着他,“你怎知我最喜欢罗浮春?”
温崇楼但笑不语。
他如果告诉她,他那时总不自觉的关注着她的点点滴滴,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变态?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江明珠也没强求他回答,想了想自己那时候,成日里招摇过市的,爱喝罗浮春这点小爱好,在营地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始终觉得,罗浮春就该在罗浮山下喝才更有意思。”温崇楼冲他挑眉,“要去吗?”
江明珠心头一跳。
她依稀仿佛记得,年少时曾大言不惭的说,罗浮春要在罗浮山下喝才有其意境。
温不摧这人,也太对她的胃口了吧。
现在就是有点可惜,可惜在北地时与他不熟,不然就凭这份默契,她二人怎么也能处成个莫逆之交。
她缓缓笑开,现在也不算晚呢。
“罗浮山距京都城千里之遥,便是汗血宝马,一刻不停歇的跑,也要好几天才能到吧。”她笑看他:“更何况,你现在还伤着呢,能骑马吗?”
她高兴时的笑容,总是明媚又纯粹。
她在他面前,是愈发放的开了。
“眼下去不成罗浮山,但是可以去骑马。”温崇楼问她,“想骑马吗?”
话音未落,便见她那双眼睛,亮的几乎要灼伤人,“去马场吗?”
但很快她自己便否决了,“不行!你不宜出门,我也不能光明正大去骑马。”
她眼里的光就要暗下来。
温崇楼只觉心头一揪,脱口道:“府里的演武场可以骑马,我们悄悄过去?”
江明珠的脑袋点个不停时,微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世子爷,夫人,齐国公府的世子爷来了。”
江明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齐国公府的世子爷是哪位。
她很遗憾:“看来今天是骑不成马了。”
温崇楼只会比她更遗憾,心里暗恼唐延来的太不是时候。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无奈。
江明珠还很紧张。
她还未曾与唐延碰过面。
这位兄长好像一直很忙,时不时会让人送些东西过来,但他本人还从未来过。
“唐世子此人,看似不拘小节,实则粗中有细,是个不可小视的人物。”温崇楼自然看出了她的紧张不安,便出声安抚,“没事,安乐郡主从前在宫里,与他们相处的也并不多。你也无需伪装,只做你自己便是。”
江明珠眨巴眼,有些犹豫:“可以吗?”
温崇楼肯定的点了点头。
忽然身体踉跄了下。
江明珠看他身体一歪,似要摔倒的模样,忙伸手扶了一把,“怎么了?”
温崇楼趁机往她身上靠了靠,将身体的重量交出去一部分——但也不敢太用力,怕她现在的身板儿经不住。
“许是腿上的伤还未好全,不过站了这么一小会儿,便有些疼了。”
江明珠很吃力,脸都涨红了,咬牙说:“我扶你回去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