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珠一出去,唐延的脸子就落了下来。
阴阳怪气开口道:“真看不出来啊,你温二还有这般好本事,把我小妹迷的这般神魂颠倒,啧啧,怪道你那全身上下都有伤,就这张脸干干净净,连个剐蹭都没有——护的特别严实吧?就怕剐了蹭了,我小妹不喜欢了吧?”
“呸,你这个心机男!”
唐延越说越是忿忿。
同时没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眉尾那道有些年头的疤痕。
想他早年刚将媳妇儿娶回家时,媳妇儿看他那眼神,温柔的都能洇出水来,对他说话时都舍不得大声,更别提拧他耳朵了。
他在脑子里想了又想,仿佛记得,确实是他破相之后,媳妇儿便看他哪儿都不顺眼了。
他原还疑惑,自己的魅力期怎么那么短。
今天,他好像真相了。
温崇楼被他骂了也不恼。
见明珠出去后,他也自在了不少——唐延说他干的坏事时,她听不见就对了。
“大哥可是为了靖王一事来的?”温崇楼索性先提起正事。
唐延大剌剌拖了把圈椅往床前一坐。
“说说吧。”
温崇楼也不瞒他,“靖王涉嫌谋朝篡位,陛下眼下没动他,是因为没有切实证据,恐皇室宗亲不服不忿,才只让人围了靖王府。”
“你这身伤,是靖王的杰作?”唐延皱眉,身上再没了方才那吊儿郎当的劲儿,眉目瞬间变得犀利无比。
温崇楼点头,将德安帝收到消息,知道靖王封地很不对劲,便派遣他秘密前往靖王封地调查。
结果发现靖王封地上不但有大量铁矿,靖王还养了一支数量庞大的私兵。
靖王的心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正要回京复命时,不小心打草惊蛇,同行之人,唯他一人活着逃回京都城。
唐延眉头皱的几乎要打结,又听温崇楼说,铁矿已被炸毁,那些私兵也全都散开,暂时不知去向,故而暂眼下无法定靖王的罪,但又担心靖王逃离京城,于是索性先围府。
“我听有小道消息,说靖王暗害皇嗣——这十年来,陛下与众皇子无所出,全是靖王的手笔?”
这消息温崇楼也听说了,但他觉得可能性不大。
“靖王自己这十年间,也只得了一个孙子,且那孩子身子骨也不甚健壮。”
唐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但他却道:“还有一种可能,靖王的确是暗处的那只黑手。因担心陛下疑心他,这才不愿大肆开枝散叶?”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依着时下人们对子嗣的看重程度,靖王不大可能自伤八百,故意不要子孙。
因此,不等温崇楼提出异议,他便又说道:“这种可能性极小。甚至,靖王其实也是受害者。”
温崇楼是偏向于这种猜测的,因此也点头道:“靖王、靖王世子、以及靖王府其他公子,这些人纵情声色,从不节制,但靖王府的子嗣却只得一个。我甚至怀疑,那仅有的一个,也是那幕后黑手故意的——”
唐延一听就明白了,接着道:“故意让靖王有子嗣,也是增长他谋反的野心。”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数了。
唐延神色凝重:“对方要大周乱起来!”
他一顿,又道:“如今太子东宫有了喜讯,这喜讯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若是假的,又是谁的手笔?东宫这些天抬出去的尸体,比以往几年加起来都多——”
“不管是谁,我看陛下的意思,这锅是要给靖王背了。”温崇楼沉声说道。
这些年他对陛下的了解,陛下是极忌惮靖王的,早就想对靖王下手。不过一直碍于名声,以及皇室宗亲,再加上靖王这些年面上也挺识时务的,明面上并没有往朝政上钻研。
故而德安帝能勉强容下他。
自封地事发后,德安帝生吃了靖王的心都有。
只苦于没有切实的证据。
但铁矿跟兵士这些证据找不到,谋害皇家子嗣的证据,却是可以人为的。
谋害皇家子嗣,让皇家子嗣断子绝孙,这可是动摇国朝根本的大事,一旦定罪,可不比谋反的结果好多少。
“这事,再过两天许就有结果了。”温崇楼瞧着唐延不见惊诧只有沉思,便知他心里也是有数的。
何况,唐家与天家,本就关系亲厚。
但,有些话还是不得不提醒。
“大哥可知,陛下这两年患了头疾,一旦发病,便头痛难忍?”
唐延眉心一跳:“果真?”
这话便是表明,他对德安帝的头疾并不知情。
他心里也蓦地发沉,温二说的是,这两年。
两年时间,他都不知德安帝的身体出了问题。
母亲也未对他说起只言片语。
那么,便是母亲也不知道此事。
皇帝舅舅这是连他们也开始防备了吗?
想到母亲曾为他做的一切,唐延只觉心头发寒。
“有些事,大哥只怕要早些做准备。”
“何意?”唐延皱眉问道。
“陛下曾玩笑说,那镇南大军恐怕只知岳父大人,不知他那个皇帝。岳父在南边的声望,确实盖过了陛下。”
唐延呼吸都粗重了一瞬,他怒极生笑:“好好,我明白了。”
这是连父亲也忌惮上了,要父亲交出兵权的意思啊。
他德安帝还未登基前,父亲便是镇南大军的主帅。他那皇位,是父亲与母亲鼎力相助,他才能坐上去的!
父亲镇守南边那么多年,为他钟离皇朝立下多少汗马功劳?
如今,竟怕父亲功高震主!
这回,他是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走。
这事,得回去与母亲说道说道。
就怕母亲太过信任皇帝,觉得皇帝不会将他们家怎么样。
临到门口,他又转身走回来,居高临下盯着温崇楼。
“林相府那林二的事你知道吧?”
温崇楼诧异,“大哥缘何提起他?”
“男人太过风流就是下流,太过下流是要遭报应的。”唐延语重心长,“明白我的意思?”
温崇楼正色,“大哥放心,林二公子那般卑鄙无耻下流之徒,实在让人不齿,我只会引以为戒,绝不会向他学习的。”
唐延这才满意,看温崇楼的眼神也和善了两分。
“行吧,好好养着,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