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崇楼看江明珠费尽心思的为容氏找借口,为她分辨。
他哪里不知道,她其实就是想帮她。
但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这事占理的不是容氏。
她忙忙叨叨给她找理由,不过是因为在林府那三年,那容氏曾给过她的那一点不曾落井下石的温暖罢了。
“你想怎么帮她?”温崇楼索性开门见山的问道。
原还滔滔不绝的江明珠愣了愣,随即小心看他两眼:“你,你不拦我?你不觉得帮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不好?”
“我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温崇楼缓缓笑开,“便是那作恶多端的,只要你想帮,我都会帮着你。”
江明珠吃惊的都忘了呼吸,她目不转睛的紧盯着眼前男人认真诚恳的俊脸,确信他说的是真的,本就有了缝隙的心防这回直接塌了一大半。
如容氏这样的女人,一旦她跟成勇的事传出去,不但女人会羞于与之为伍,男人定然是要唾弃的。
但温崇楼却说,不管容氏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是她想帮的,他就不会袖手旁观。
“温不摧,你怎么这么好呢?”她眼圈热热的,有一股想要流泪的冲动。
温崇楼大言不惭:“我一直都很好,只是你现在才发觉而已。”
江明珠终是没忍住,一巴掌拍他胳膊上,微红的眼里还噙着清亮的泪花儿,却又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要不要脸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前干的那些破事,还你一直都很好,这话你敢拿去外头说?”
温崇楼被揭了老底,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江明珠见他耳朵都红了,也知自己揭人家老底的行为不厚道——毕竟她自己的老底也经不住别人去揭的。
“那,不管我做什么,你都站我这边吗?”
温崇楼点头点到一半,忽然又停下了,“除了休夫这一件。”
这回脸红的换成了江明珠。
她心头悸动的厉害。
虽然一再告诫自己别动心,没结果的。
但继嘴不听脑子使唤后,她的心也要不受脑子控制了吗?
她垂了眼,嘟嘟嚷嚷道:“先,先前说好了的,我还是要回……”
“你打算怎么帮那容氏?”温崇楼假装没听见她的嘟嚷,温声询问她的想法。
江明珠的思绪一下又转回到了容氏身上。
闻言,她自己也愣住了。
她想帮容氏,但是怎么帮呢?
“要不然,我让人悄悄跟她说一声,让她自己行事小心些。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林婉清能怀疑她,别人难道就不会起疑心吗?”
“你确定把事情摊开了,她会感激你,而不是忌惮甚至怨恨于你?毕竟你知道了她的秘密,她不会认为你捏着她的把柄从而对她造成了威胁吗?”
江明珠也知道,这样攸关人家身家性命的事,没准真的会像温崇楼所言,不但得不到感激,反而还给自己带来了危险。
“还是让游侠儿出面吧,我就不留姓名了。”如此又提醒了她,自己也不会与之牵扯上,“事不宜迟,这就让人去告诉她?”
……
江明珠等人快要到达京都时,庄子里的容氏刚熬好梨膏,等待晾凉好装罐的这段时间,打算回房换件衣裳。
一回到房间里,就见屋里原本紧闭的窗户打开了一扇。
她当即心头便是一紧,瞥了眼跟在身旁的杜鹃。
杜鹃心领神会,退出去时关好了房门。
容氏立刻往屋里走,边走边小声喊:“勇哥,是你吗?”
但她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发现屋里并没有人。
神色眼见的失落了下来。
视线一扫,却见窗户旁的高脚几桌上,用沾着泥巴的小石头压了一张纸条。
那石头一看就是随手从地上捡的,捡的人连擦拭一下都不乐意,就这么大剌剌的压在那纸条上头。
容氏警惕的望了眼四周,又拉开窗户往外看了两眼,确定四下无人,这才走过去,拿起那张纸条。
那纸条上只短短一行字:慎重则必成,轻发则多败。
容氏心口一紧,手指也紧紧捏着那小小的纸条,嘴唇瞬间褪去了颜色。
“什,什么意思?”
这是有人发现了什么?
是提醒她,还是在威胁她?
……
听温崇楼说已经安排了人去庄子上提醒容氏后,江明珠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她已经提醒过容氏,就当是还了相府时的那为数不多的维护吧。
两人悄摸从角门回了沉香榭,没有惊动府里任何人。
等在沉香榭的微雨长长的松了口气。
想问问夫人到底去哪里了,但见世子爷也跟着回了屋,且无比自然的歪在了拔步床上,微雨就不敢问了。
一边伺候着江明珠更衣,一边快速将昨晚三房发生的事说了。
也说了邹氏疑心她不在府里,但却并没有声张,甚至还帮着打了掩护。
江明珠由着微雨给她整理裙摆,自己则看向换下来被叠好的那套衣裳,颇有些依依不舍:“这衣服要拿去丢了吗?”
温崇楼看她一脸不舍,当然知道她不舍的不是那件衣裳。
便起身过去,将那衣裳拿过来:“我让人收起来,有机会再带一起出去玩。”
江明珠那好看的眼睛立刻亮了亮,想笑但又迅速抿住嘴,将那笑意抿了回去。
“那你先歇会,我去三房看看。”
这温不摧,真挺上道的。
“夫人。”出了沉香榭,微雨实在忍不住,偷偷提醒她:“您是不是,管理一下您的表情呢?毕竟咱们是去探病的,您这般笑着过去,奴婢觉得不大好。”
容易让人误会您这不是去探病,而是去看人家笑话啊!
江明珠:“……我笑了吗?”
她没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嘴角。
然后悻悻的放下了手。
她的确在笑。
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江明珠问微雨:“现在可以了吧?”
微雨:“要不,奴婢给您找面镜子来?”
您先对着镜子练练呢?
不是说您把嘴角压下来就行了,您那亮晶晶的眼睛里,好歹也要带上一两分焦急担忧才更像是个担心长辈的晚辈吧?
江明珠明白了,再度调整了一下状态,这才瞥了眼微雨:“你这丫头,胆子愈发的大了。”
微雨嘿嘿傻笑两声:“这也是奴婢好运,遇到了夫人您这样仁慈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