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瑤看着顾令仪如今已经气急败坏的模样,面上有些许嘲讽的神情,她低下头,在长睫的掩藏下,那双眸若隐若现处一股冷凝。
这府中的污秽是要尽快解决了。
顾明表情冰冷的看着顾令仪,那眼底的怒意早已显露。
“仪儿,平日里你父亲,母亲是如何管教与你的我不曾参与半分,可是今日所见,你是连半点规矩也无,现在还连累你两位堂姐落水这便是你的不是;”
顾明的语气顿了顿,似在做思虑的模样,片刻后,再次开口:“既然这样,二伯我便做主管教了,即刻起,你闭门思过七日不得外出,抄写女戒,以示惩戒。”
他抬眼看着身旁的下人们:“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若有违者,家法严惩,逐出府去!”
下人们纷纷应是。
唯独顾令仪一副很不服气的模样,可无奈,这是二伯,连她父亲顾哲天都要恭敬三分的人。
现在面上不好硬碰,只能派人去通禀父亲,母亲之后,让父亲,母亲出面了。
瞧着两个宠在心尖上宝贝女儿已经浑身湿透,顾明心下焦急,吩咐了人去请大夫后,就让众人散去,自己也带着两个女儿朝着她们的院子走去。
看着几人在暗夜下逐渐消失的背影,顾梓瑤露出一抹冷笑。
转身也离开了后花园之中,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此时,房间内已被下人掌了灯,烛火照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顾梓瑤缓缓的走到了椅榻上,端起了手旁的茶盏;
看来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等她再抬眼时,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锦被,想起那人的话,不免有些疑惑,先前还不知他是如何察觉这锦被内的异样,现下想来,还真是有些诡异了。
白露此时端着一些茶点走了进来。
在膳厅时,她瞧着自家姑娘用的不多,想着晚些时候姑娘定会腹空难忍,所以便擅自做主,至厨房取了些点心。
当回到屋内,正巧见着姑娘的眼神落在了锦被上,她将茶点放在了自家姑娘的身旁,道:“姑娘怎得会瞧着这锦被出神?”
她想起了花园里顾梓瑤应下顾芷柔的话,恍然:“小姐真的要将这锦被送给柔小姐吗?这样话可真是可惜了这般好的锦缎了。”
顾梓瑤闻言只是笑笑,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可惜什么,既然有人想要替我殒命,那我何不送她一程?”
白露没有明白自家姑娘的话,反倒见着自家姑娘悠悠的在座位上起身,来到了那锦被处,将头上的发簪取下......
她延着被角,用发簪将被角的缝线挑断,掀开了被面的一脚后,里面露出的东西,让白露顿感一阵的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那东西身型柔软,漆黑光亮,似蛆虫,又不是,密密麻麻的在被子里穿梭,与周围白色的棉絮形成强烈的对比。
白露险些惊呼出声,她急忙的捂住嘴,眼神恐慌万状的看着自家姑娘,用掩于手下的声音问道:“姑,姑娘,这,这是什么东西?”
顾梓瑤用发簪在其中一只小虫的身上触了触,声音极其冰寒:“是蛭。”
“专以吸血为生。”
若是长此以往用此被盖在身上,会气虚血若而亡,还不会轻易的被人察觉,即便太医来诊,也只会以补血,补气为主,找不到任何病症。
最终,只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人性命。
白露听着自家姑娘的话,即刻惊的双眸睁大,即便是她不知这东西为何物,但听着自家姑娘的话也打底明白了几分。
这是二房想要姑娘的命,而且手段毒辣至极。
“姑,姑娘,那您要如何的处置这东西?”白露心绪惧怕:“这东西既然是二房夫人送来的,想必也是出自她手的陷害,咱们要不要去告诉侯爷,让侯爷处置?”
顾梓瑤摇了摇头,现在告诉顾峰,陈如雪也会找其他的理由搪塞,甚至不认,毕竟她们没有任何的证据。
可是今晚的顾芷柔却给了她一个极好的理由。
有时候,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必。”顾梓瑤的眼神邪魅至极:“我院子里是不是有个叫欢儿的侍女,去找她,告诉她我不小心将这被子掀开了,让她帮忙修补一下,你在旁边看着,不许她打开离开,然后在让她送到顾芷柔那儿,其他的,就等我们自己坐山观虎斗好了。”
白露应下了自家姑娘的话,转身便很是嫌恶的端着那装着锦被的托盘走了出去。
霜降正好入内,见着白露脸色有些不好,开口问询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白露没有回答,只是眉眼间露出的神情很是惊惧。
霜降看着白露走出去的背景,在看看坐在椅榻上镇定自若的自家姑娘,到底还是疑惑了几分。
“姑娘,白露这是怎么了?”她小心翼翼的问着,见顾梓瑤没有回答的意思,她又道:“天色不早了,姑娘可想安置了?”
顾梓瑤吁叹一声,摇了摇头。
见状,霜降以为是自家姑娘身子不爽利,又轻声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不舒服,不然奴婢也请大夫过来为姑娘瞧瞧吧?”
今夜是霜降值守,白露和霜降是她最为贴身的丫鬟,从来对她都是出自真心的关切。
“无碍。”
顾梓瑤的回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霜降含笑:“看来姑娘是人大了,有心思了。”
白露和霜降两人,白露是仔细的,霜降是聪慧的,她们一直伴着真正的顾梓瑤长大,对她是忠心耿耿。
“去拿棋盘来吧。”
不久就听着顾梓瑤吩咐着:“还未有倦意,看会书,专研一番棋局,也是好的。”
霜降领命,去将年前陛下赏赐给自家姑娘一方玉子棋盘娶了出来。
这棋盘是用青玉描绘金线所制,黑白棋子皆有黑曜和羊脂白玉打磨而成,且不论和何其的美观,就连这价值,便已经是不可估量。
她又去书架上寻了一本棋谱,递在了自家姑娘的手中,见姑娘神情极为认真的模样,有些好笑。
“姑娘怎得如今对棋有了兴趣?”
顾梓瑤没有看她,反而紧盯着棋盘上已经落下了几步的棋子:“这天下宛如眼前的棋局,举步之时,你便以落在其中,是生,是死,全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