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这当ktv呢？咋还唱起来了？”
管库老师白了他一眼：“东西怎么弄走是你自己的事了，我只管卖，不管送。”
“先在这放着吧，我下午拉走。”
林越将银行卡收到，这卡里的钱是睡神的，自己怕他乱花就替他保管了。
看后胡哥这个账号后台第一笔收益后，睡神一夜没睡。
林越问他赚到钱想干嘛，睡神回答的很干脆。
请林越吃饭，然后给司希雨买东西。
再问买什么东西，睡神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林越听了半天算是听明白了，睡神这小子现在属于恋爱自嗨型。
和司希雨现实里只是普通朋友，但在他心中，却把对方当做了自己的女朋友，然后强迫要求自己以男朋友的身份对待对方。
见到好吃的，就想给她一份。
看到好玩的，就想带她来玩。
在被姑娘嫌弃拉黑的路上肆意飞奔。
甚至还打算买个钻戒在身上，随时准备求婚。
基于睡神现在无法看清楚现实，林越决定釜底抽薪，断了他的钱再说。
“下午我不在。”
管库老师将水杯拧上，回答的很无情。
“您不是负责这些被褥么，怎么还能不在？”
“被褥都卖出去了，我还在这干嘛？”
管库老师回答的很光棍，转头看向身后的姑娘：“那什么，林悦，你先回去吧，明天来找我，我把薪水给你。”
“哦，好的，麻烦管老师了。”
林悦轻轻回答，而后将手里的东西整理好，放在一旁。
然后小心翼翼的给管库老师微微鞠躬：“管老师，我，我先回去了...”
“嗯，中午吃点好的，别整天馒头咸菜。”
管库老师喝了口水，叮嘱道。
“嗯...知道啦...”
经过林越的时候，她依旧低着头，紧靠墙边，唯恐碰到他。
“你真叫林越？”
看着视线一直放在林悦背影上的林越，管库老师疑惑的问道。
“千真万确。”
管库老师却不相信，微微轻笑：“行啊，我在金大二十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泡妞的...”
翘起拇指来：“厉害。”
林越见他完全误会，噗嗤笑出声来，掏出身份证亮了亮。
“嘿，你小子，还真叫林越啊。”
管库老师满脸惊奇，林越将身份证收好：“可不是么。”
“合着你真是来买被褥的，不是奔这姑娘来的？”
林越笑而不语，掏出根烟来递给他，管库老师倒也不客气直接接过。
主动给他点着火，管库老师拍了拍林越的手，示意可以了。
俩人抽着烟，林越看着林悦消失的拐角道：“就是奔着她来的，买被褥是个由头，她不是在后勤部勤工俭学么，帮着卖出去一件可以赚到五块钱。”
“行啊，打听的够清楚的。”
“林悦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姑娘，我要是直接给她钱，她肯定不会要。明明很缺钱，可非得是自己赚的钱，她花的才踏实。”
管库老师上下打量着林越，眼前这个男生年纪不大，但气质不同。
这会他才正儿八经的审视起来。
这二十多年来，他在金大见过无数才华横溢的年轻人。
可像林越这种家伙，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表面看起来说话不着调，办事不靠谱，可阅人无数的管库老师经过简单的攀谈，却可以得出结论：
这个是个狠角色，尤其是那种面对自己这个老师，稳如老狗——甚至说稳如死狗的心态，绝非这个年纪的男生所拥有的。
管教老师本就是个不爱守规矩、做事随心所欲的人，对看起来也如此的林越很有好感。
“可以，我在金大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泡妞的，厉害，厉害...”
管库老师心服口服，跟着抽了一口烟，倚靠着桌子。
瞬间表情严肃且语气感慨起来：
“林悦是个苦命的孩子啊，被家庭拖累了，不然的话，以她的条件，在金大绝对是最受瞩目的女生。”
“嗯，她的人生，不该是这种样子。”
林越也收起了笑容，心情有些沉重。
“我第一次见林悦的时候，是在她报道的那天，小姑娘自己一个人扛着大包小包来，个子很高，人也很瘦。”
管库老师笑了笑：“穿的衣服很干净，很旧，脸上扣着老式大眼镜，十分怕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她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只买了被子，给我的全是零钱，饭都没吃。”
“当时我就注意这个姑娘，简单的了解了下，才知道小姑娘家里很困难。大一下学期，我给她找了点没人愿意干的兼职，很珍惜也很努力。”
“我在金大二十几年，见过很多贫困家庭出身的学生，但像林悦家里那么困难的，还是头一个。”
“这三年来，她几乎没换过衣服，不是校服，就是当初报道那天穿的那身。”
说到这，他悠悠的叹了口气：“是我见过最努力，也是最倔的学生。”
林越静静的听着，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林悦时的场景。
那年自己大三，刚从周获的丧礼回来，决定自食其力，于是找了个发传单的工作。
发传单是一件很枯燥的事，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广场上戴着袖章巡逻的老大爷。
发了三天，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林悦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那天她穿着小巧但很合身的短裙制服，自己一眼就注意到。
因为那是联大女老师特有的套裙制服。
她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神形憔悴，小声抽泣了一下午。
黄昏的时候，自己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嗨，你好。”这三个字，刻在了自己的灵魂中，永远也不可能忘记。
这是他给她说的第一句话。
林悦抬起头，美丽的脸蛋上隐隐挂着泪痕，她看向自己，微微皱了皱眉，眼神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仿佛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幅凄惨的样子，强颜欢笑露出一个很无奈的笑容。
当时的自己想退缩，但是不知为何却坐到了旁边。
她下意识的向一旁挪了挪，于是自己和她便这样开始了长达半个多小时尴尬的宁静。
“怎么着，勾起你什么回忆了？”
管库老师见林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说话，手肘怼了他一下。
“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干的傻事。”
林越嗯了一声，语气极其淡定，管理老师眼睛一亮，八卦之火熊熊燃起，瞬间来了兴趣：“你干啥了？”
“递给她一根烟。”
“一根烟？”
管库老师呆了，这是他妈的什么搭讪技巧？
“对，一根烟。”
林越说着掏出根烟来，递给管库老师。
那时，为了打破尴尬，自己脑子也不知道怎么抽风了，递给心情明显不好的林悦一根烟。
这是一种本能，他和周围所有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抽根烟就能适当缓解。
“她接了？”
“嗯...她惊讶又呆愣的接过烟后，我当时还感觉自己做了一件极其正确的事。”
林越说完，管库老师都疯了。
怎么可能？
自己认识的林悦怎么可能会接这家伙的烟，而且还是俩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殷勤的递上去打火机，她鼓起勇气点着后，用力的吸了一口，随后狠狠的咳嗽起来，一边皱眉一边将烟递给我，说了句烟好难抽...”
林越一边说，一边递上火机，点着管库老师手里的烟。
“牛逼，我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和姑娘搭讪的法子，牛逼了老弟。”
显然，管库老师年轻时也是个风流潇洒的人，对林越心生佩服。
“后来呢？”
“后来？”
林越给自己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
烟雾腾空，思绪和回忆也随着烟雾漫无目的的飘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