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伤后左半身疼得厉害,稍微动一下体内的灵气,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巨石般窒息得喘不过气来,然而现在逃命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傅恬恬强忍着疼痛,一口气跑出了三百里才在一个村庄前停下,再次咽下喉头一股腥甜。她口中依然默诵隐身诀,内息自体内流转,不与外界沟通。
刚才被打了一掌显露出身形,这身衣服是不能穿了,必须得乔装改扮一番。前面那村子里都是些没什么修为的普通人,时值夏日,大都在田里劳作,家里并没几个人。傅恬恬潜入其中看起来比较富裕的一家,从他家衣柜里取了一件颜色式样都并不显眼的男子外袍,在角落里留下一包乾坤秘境中采的老参,再把衣柜恢复原样,就悄悄溜走了。
她跑到一个小树林中,将身上的长裙式女衫装换成自己偷来的男子衣袍,把原本编了两个辫子的头发打散,在头顶高高绾成了一个髻,然后从储物袋找出自己练纺织诀时织的一块灰色粗布将发髻包住,再折一根树枝穿过发髻固定,又换了一双颜色款式不同的新鞋。就算是装扮好了。
缓缓撤去隐身诀,内息依然在体内循环流转,这样,哪怕是那金丹修士的神识扫过来,也只能看到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而已。
她来到水边,临水自照,却看到一个俊秀清丽的少年正好奇地看着自己。显然,这具身体原来的皮相太好了,纵然打扮成了个男人,眉毛一直任其自然生长没有修饰过,太过清丽的容颜依然很是扎眼,一眼看上去就是个美貌少年,只怕再细看就能被看出是女子了。
傅恬恬想了想,从储物戒中找出了一把离离草。这种草也没什么特别,离离山到处都是,只是草汁粘到身上就很难洗掉。她从乾坤秘境离开之前特意去离离山追忆了一番,还拔了几束草作纪念,取其“离离”之意,没想到现在倒可以派上用场了。
也真多亏了修真界的储物法宝还有保鲜功能,放了好几天的草还像刚拔下来时一样鲜嫩,傅恬恬将草叶碾碎,挤出汁液涂抹在手上、脸上,把裸露在外的皮肤涂成了一片焦黄色。再微微驼着背,走路晃悠晃悠,妥妥一个身患旧疾疑似病根难愈的穷苦男子。
对自己的装扮总算是满意了,神识检测到西南二十余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城镇,傅恬恬再度念起隐身诀,隐去自己的身形气息之后就快速向小镇方向跑去。
半个时辰之后,她来到了小镇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撤掉隐身诀现出身形,就微驼着背,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镇子里。
小镇看起来有点破,房子以木质为主,居民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也是能感受到几股修真者的气息的,基本都是炼气期的刚入门修士,最多也不过练气四五层,而且都住在装修较为豪华的房舍内,总起来说修真水平较低。
看来得弄点俗世货币才好在这个地方行走啊,傅恬恬心里有了计较。修真者重灵石、法宝、丹药、灵植等有助修行的东西,鄙视金银俗物,她储物戒指中要么是法器要么是灵石,就是没有金银玉石首饰之类的东西,如果拿出去卖那是自找麻烦。没办法,只好再去找镇上的富户“借点”了。
傅恬恬潜入镇上房子最多最华丽的那户富人家中,从他家库房里拿了两枚银锭和一吊铜钱,又拿了几匹材质中等的布料以备不时之需,然后留下了一块中品灵石作为答谢。
她拿着钱去成衣铺买了两套粗布衣裳,让店家饶给她一块布做包袱皮,将衣服打包起来,背起包袱,做出一副旅行客的样子,来到了车马行。
正好有辆马车要走,车夫吆喝着:“惠安县!惠安县!惠安县走啦,还有去惠安县的吗?”
傅恬恬弓着腰跑过去,气喘吁吁地问:“请问,呼,请问这车是去惠安县的吗?”
车夫热情地回答:“正是哩,拉车的马儿跑得可快,三十文一位,有座,四个时辰就能到!”
“咳咳,劳驾,我要坐车,”她点点头,从包袱里掏出那串的铜钱开始一枚一枚地数,“一,二,三,……三十,这是三十文,您收好了。”
“好嘞,您车上坐稳,咱们这就走。驾!驾!”傅恬恬坐上马车,随着车夫的吆喝声,马车悠悠驶动。
接下来的半个月,傅恬恬一路乔装改扮,化妆成各种身份,陆路换水路、水路换陆路,偶尔还坐上飞行法器飞一会儿,最终逃得距离她出来的那座山有了几千里之遥,才算稍微松一口气。
逃亡的这段日子她也对自己所处的地方有了较为详细的认知。她从密道出来后落到了东大陆。不是李容音从小长大的西大陆,而是李容音那位姑母的来处——修真之风十分繁盛的东大陆。东大陆无论是从物质丰富程度还是总体修真水平上来说都比西大陆高了一大截,修士也不像东大陆那样鲜少和普通人有交集,只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修行,而是遍布整个大陆。各大门派、世家纷纷划定势力范围,瓜分灵气充足的区域,哪怕灵气贫瘠的地方会建立国家政权,整个统治集团也全都是修士。就像她之前所见到的,修真者的触角已经伸到了最普通的小镇上。而之前被她搅和禁地的慕容家,很不幸,正是在修真界十大势力“四山二门一寺三世家”中名列“三世家”之首的慕容世家。
傅恬恬这半个月一路奔波,所经过的区域都处在西大陆东南方向一个灵气较为稀薄的中等国家——桓国的国境范围内。
结束上一段旅程,从船上下来,她来到了一个很繁忙的水路枢纽城市——泛州。
泛州虽然位于桓国境内,但由于其周围水路四通八达,又直通到距离东西大陆分界的大洋最近的城市望海城,修真者也多从这里经过,因而它实质上是一个独立于桓国管辖之外、修真界各种势力交相混杂的鱼龙混杂地带。
到泛州来,一是因为此处四通八达交通便利,她想去哪都可以直接坐船或坐传送阵过去;二是因为交通发达的地方消息必然也很灵通,她也想了解一下自己的那通闹腾在慕容家看来是什么程度,他们还找不找她。
船是在泛州城西的一个码头停泊的,傅恬恬从船上下来,看向泛州城。
城门入口处排起了长队,几个衣着华丽的修士正堵在城门口挨个检查。看到为首那个脸色严肃的黑袍男子,傅恬恬觉得自己还没痊愈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分明就是在石洞中打伤自己的那个金丹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