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承认自己有些心动了,程家有能力帮他度过当前难关,至少在他江家抽身离开京城之前,不再有任何风波。
但他女儿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她喜欢程易倒还好,如果她不喜欢,哪怕是十匹马也拽不回她一根头发丝。
程易看出了江父的顾虑,直言不讳道“我不会强求她立刻接受我,感情这种事,得细水流长循循渐进,只要您同意我们交往,这份合约,我随时都可以送到江叔叔手里。”
“我考虑一下。”江父摸了摸沙发扶手,缓慢的坐了下去。
程易笑的依旧张狂,他道“江叔叔不用着急,您慢慢考虑。我想先见见清柠。”
“她还在学校。”江父再一次慎重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初生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确实是有几分魄力和胆识。
程易点头,“那我去学校找她。”
“你不要当着她的面胡说八道,会吓到她的。”
“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这么晚,打扰了。”程易当真是片刻也不停留,如一阵风来得快,散的也快,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月上中天,乌云悄悄的将月光藏了进去,天地间,一片漆黑。
卧房里
沈烽霖突然感受到床身一侧塌了下去,他警觉的将屋子里的灯光打开了。
江清柠笑靥如花的望着他。
沈烽霖大概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悄无声息的溜了进来,那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她道“三哥,你身体不好,我守着你,你睡吧。”
沈烽霖坐起身,“无妨,我很好,已经不晕了。”
“不行,如果等一下你又难受了,可怎么办,你就当我是空气,不用避忌我的存在。”江清柠很大方的替他拉了拉被子。
沈烽霖眉头轻蹙,“听话,你现在身体不方便,别累着了自己。”
“我很好,宝宝也很好,我们都很好。”江清柠主动将房间里的灯光关上了。
黑漆漆的环境里,他依旧直挺挺的坐着身子。
江清柠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角,“睡吧。”
如果是以往,沈烽霖早就将她卷起来抱回自己的房间了。
但今天,他着实是没有多余的体力,意识昏昏沉沉,果然是高估了自己。
江清柠看他躺回了床上,虽说黑暗的空间里她看不见他的气色,但听着那明显快一拍的呼吸声,她也明白,三爷肯定是难受极了。
约莫五分钟之后,沈烽霖感觉到旁边有个小家伙正不露声响的在靠近自己。
江清柠小心翼翼的往他身边靠去,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于是挺着胆子离他越来越近。
“睡不着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江清柠的计划,她立马平躺回去,乖乖的不再动弹一下。
“回自己的房间睡吧。”沈烽霖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疲惫。
江清柠轻了咬着下唇,小声道“我不走。”
沈烽霖细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江清柠听着他那微乎其微的叹气声,心脏都揪紧了,却依旧硬着头皮装死挺尸的赖在他的床上。
想赶她走?
想的美!
哼!
“你过来一点点。”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很有穿透力,犹如丘比特的弓箭一下子射穿了她的心脏。
江清柠顿时瞪直了眼睛,像条虫子一样蠕动到了他面前,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了。
她好像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那深入骨髓的,沁人心脾的,男人荷尔蒙啊。
沈烽霖伸手将她抱入了怀里。
江清柠动都不敢动一下,这幸福来得太快,她有点不知所措啊。
“睡吧。”他就像是哄小孩子那般轻轻拍着她的背。
江清柠哪里是睡着的,分明就是在他的柔情里醉的一塌糊涂,甭说意识了,她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得一干二净。
今夜,美好的像是有人偷偷品了上千年的美酒,回味无穷……
翌日
早上七点,天刚蒙蒙亮。
病房前的两名保镖还有些精神不济的打着瞌睡。
江清河犹如一具行尸走肉麻木的走在了漫长而不见尽头的走廊上。
头顶上的灯泡好像坏了一盏,一闪一烁的交替着。
她抬头看了看那只刺眼的玩意儿,竟是诡异般的笑了起来。
病房楼层,人烟稀少,又因为是大清早的,当真是静的鸦雀无声。
沈天浩听见了嘤嘤嘤的哭泣声,立刻惊醒过来。
江清河见他醒了,笑了起来,更是满目关心的询问着“天浩,你还疼吗?”
沈天浩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她的脸很苍白,嘴唇都裂开了,两眼憔悴,好像昨晚上一夜未眠。
江清河没有听到他的回复声,不知不觉又是泪流满面,“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沈天浩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
江清河却是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她的接触,她摇头,“你一定是还在生气,不然你为什么不来见见我?”
“我伤好了,我就来见你。”沈天浩看着她身上的病服,着急道“你怎么了?生病了?”
江清河好像总是慢一拍,她愣愣的坐了几秒钟,然后一惊一乍的站了起来,“我得赶紧回去,等你伤好了,我们还要去度蜜月的。”
“清河?”沈天浩喊了她一声,他终于发现了,她好像不对劲,眼底无光,两眼空寡,像是失去了灵魂。
江清河听着他的叫声,本能的停了下来,眼泪滴落眼脸,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烫的她心脏都在收缩。
“我怎么忘了,我们没有未来了。”
“清河,你怎么了?你过来一点,别躲着我。”沈天浩拼了命的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可是他腰部以下是没有知觉的,无论他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江清河看他努力想要靠过来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
沈天浩卯足了劲儿,却是一不留意摔下了床。
“天浩,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江清河神神叨叨的掩了掩嘴,示意他别再说话。
沈天浩在地上爬着,一点一点的靠近她。
江清河抬步往前走去,魔怔般的说着“你听,咱们的孩子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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