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最爱他的模样。
很多时候,姜南都认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周政安的声音,渐渐在忘却周政安的容貌。
她一直以为,他们是没缘分的。
她也曾认真地想过,以后若是再碰不到喜欢的,那就找一个安稳本分,有一些喜欢她的男人好了。
可是后来,还是嫁给了周政安。
哪怕她早已意料到,她可能不会幸福。
姜南在书房待了好久,她回过神的时候,笔记本上也被她笔尖的墨水给浸了个透,在整洁干净的纸张上,黑黑的一块十分显眼。
入了一月之后,大概是因为有了春节的盼头,日子过得格外的快,没几日周政安便从工作的地方拿了好些剪纸和春联回来,他全搁置在了柜子里,被姜南偶然间翻了出来,她都被惊到了,厚厚的一叠,几乎把这个柜子都塞满了。
她把这些东西全部翻出来铺在桌上看了看,才知道这里面不仅有今年的,好像自从周政安住在这以后,好几年的春联和剪纸都是搁这的。
这些东西很漂亮,比街上卖的还精致许多,姜南觉得一直丢置在这太可惜了,
有一次她下班早,便选了几张好看的,把春联和剪纸粘在了门外面和窗户上,他们住的卧室,洗浴间,还有书房,厨房,凡是有门和窗的地方,都被姜南给粘了个遍。
她忙活了好一会,出了些汗。
姜南洗了个澡出来,在洗浴间里又吹了头发,才从卧室里出来,她出来时周政安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煮东西。
现在是下午七点多了。
做饭的事情本来是姜南想要揽过来做的,但是周政安对于她的厨艺有些一言难尽,便一声不吭地把这家务活给揽过去了。
他们日常吃得清淡,饭菜的工序也不多。
但姜南最多也就帮他洗洗菜。
此刻她也是刚想走进厨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忙洗的。
她刚朝厨房走了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南南。”
姜南心下一跳,转过头去,周知许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嘻嘻的笑。
她刚才一从卧室出来就被厨房的声音给吸引了,现下才发现这房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姜南有些愣了:“知许,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呢,我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呢,门上贴着个大大的福字,敲了半天门还没人应,我都要怀疑自己了,要不是恰好我哥回来了,我都进不来。”
姜南面露抱歉的神色:“对不起啊,我在里面洗澡没听见。”
周知许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没关系的,那你知道我今天来找你是做什么吗?”
姜南摇头。
周知许的小脸依旧乐呵呵的,脸笑皮不笑的看着她:“你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
姜南露出疑惑的表情。
周知许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她身边坐下。
姜南照做了。
周知许看了一眼厨房的周政安,他无心搭理她们这边,背对着她们正忙活。
周知许凑近了姜南一些,在她耳边鬼鬼祟祟的说道:“同学聚会,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怎么总是不看群消息啊?”
姜南的记忆瞬间被激活了,她有些无奈:“我不是说过了吗?不去。”
“由不得你。”周知许说,她接着掰扯道:“以前呢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说到这,周知许特意加重了“而已”二字,然后又道:“可是今夕不同往日,你现在可是我嫂子,亲上加亲,说我们两个是亲人都没有人能说不,这样的关系你能放心我大着肚子一个人去参加那么多人的聚会吗?”
她心痛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
“你良心何在?你同理心又何在?嗯?”
姜南:“......”
姜南拗不过她,只好答应陪她去。
周知许满意地点点头,在沙发上靠下来。
“话说这一屋子的东西都是你贴的?”
姜南四处看了看,她自己倒还挺满意的,于是点了点头:“是啊。”
“我就说,我哥的品味哪有这么差,满屋子到处贴的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办喜事呢。”她嫌弃地撇了撇嘴。
姜南:“......”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在楼道碰到我哥的时候,他那个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一言难尽啊......”
姜南面露难色,有些不自信了:“真有这么丑吗?”
“也不是丑,就是哪家过年会贴这么多东西啊,你看这......”她的嗓音越来越大,大到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周政安都听见了。
周政安把手中抬着的菜往桌上一放,撇了眼她四仰八叉的样子,用嫌弃又淡漠的语气说道:“能待就待,待不了就走。”
周知许面露不屑:“我就不待,我马上就走,还带着你老婆一块走,让你一个人吃空饭。”
周政安看了姜南一眼,没什么情绪,转身又走进了厨房。
那样子就好像在说,呵,你这个始乱终弃的女人。
“......”
姜南和周知许出门的时候,周知许还一个劲的用挑衅的眼神看周政安,可惜周政安并没有搭理她。
周政安坐在饭桌前,面前摆着三道菜,斯文地用筷子挑着面前的菜,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周知许。
稍显落寞。
姜南心里十分愧疚。
等周知许和姜南到达聚会的酒店时,已经晚上八点了,周知许的小黑色皮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铛铛作响。
姜南这才注意到,周知许今晚是特意打扮过的,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外面披着棕色大衣,发尾被烫得翘起来,看起来像是个公主。
她不禁有些奇怪,周知许什么时候会这样在意同学聚会了。
她们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进包房。
包房里的嬉笑声瞬间停止,房间里十几个人的目光都朝她们看了过来。
姜南社恐病犯了,站在周知许身旁一时没有吭声。
这其中有几个面孔她倒是记得,特别是坐在其中的言颂,言颂冲她轻轻笑了笑。
对比于姜南,周知许熟络得好像大家经常见面一样,一上来就挥手笑着道:“大家不好意思哈,我们来晚了。”
“哟,大美女来了。”他们班当时最调皮的男生刀俊热闹道,他此刻俨然是一副已婚男人的样子了,听说他的老婆也跟着他一块来了,就坐在他旁边,是个漂亮大方的女孩。
刀俊是早婚,听说结婚的时候才二十三四岁,和老婆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当时他结婚的时候,班级群也热闹了好一阵,全是他和他老婆的八卦。
姜南对他还算有些印象。
周知许对着他赞许的点点头,随后拉着姜南在唯一的两个空位上坐下。
好巧不巧,她们俩的对面坐着的就是顾昭仪。
顾昭仪一脸清纯相,和当年倒是变化不大,就是看着要成熟稳重了许多。
她们注意到顾昭仪的时候,顾昭仪也在打量着她们,周知许冲她露出了自己特别虚伪的笑容,顾昭仪也是。
“欸知许,听说你现在是大医院的医生了啊,那到时候我们找你看病能打个折扣不?”有人哄闹着对周知许说道。
现在这个年纪,大家谈论的好像不是婚姻就是工作。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不太建议。”周知许笑嘻嘻地说道。
她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
她旁边的人拿了桌上的红酒下来,给新来的两人倒。
姜南喝不了多,只要了一小半,到了周知许这,她直接摆手拒绝了。
“怎么了周大小姐?几年不见,酒技退后了?”
“不好意思啊,怀孕期,喝不了哦。”周知许温和的笑着倒。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有意无意,和对面的顾昭仪对视了一眼。
顾昭仪笑容淡淡的。
“这样啊。”
“小许,你还不知啊,我们周大小姐前段日子刚和任公子办了婚礼,现下是恩爱期。”
周知许笑容渐深,这话她爱听。
那人面露疑惑。
和他对话的男人解释道:“任公子,就是任羡之,以前我们的学长,你不记得了,上学那会他就经常来找知许,现在啊人家可是大公司的副总。”
对面的顾昭仪笑容已经没了,周知许反倒越笑越开心。
姜南觉得奇怪,可又说不上哪怪异。
她总觉得她忘记了点什么,可人这物种吧,越需要一样东西的时候反而越想不起来。
大家聊着天,不知何时又把话题转到了一直安静的姜南身上,有人问她现在在哪高就。
话间有人插嘴道:“姜南啊,我以前在电视上见过,可出息了,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在那个央视新闻上,和外交部那几个大佬坐在一块,威武得很。”
“翻译官呢,我那几年说起我有一个这样的老同学,面上都倍有光,可是这几年好像没在电视上瞧见了,是不是派到别的地方去工作了,难不成是现在在那个大使馆里?”
说话的人抓了抓脑袋,他们这些人也就喝酒玩乐的时候来兴趣,不爱看新闻,所以说到后几句的时候,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
大家听到这些话,都止不住的打量姜南,这姑娘一直挺文静的,所以刚开始的时候都没和她说过几次话,现在看来,好像是个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