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古御林茶行的午后宁静而温馨。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木质的地板上,与空气中淡淡的茶香相互交织。
姚云娘端坐在茶行内,虽只有十来岁,却显得十分沉稳。她的眼神专注而清澈,仿佛能洞察一切。
卓老三受姚四娘子所托,正在教云娘品鉴白茶。
他轻轻举起一杯刚冲泡好的白茶,阳光透过杯壁,映照出茶水的清澈与纯净。他深吸一口气,让茶香沁入心脾,对云娘缓缓说道:“品鉴白茶,首先要观其色。”
姚云娘目不转睛地看着杯中的茶水,那是一种淡雅的黄绿色,如同初春的嫩叶,又似清晨的露珠。她轻声回应:“这颜色真是清新脱俗。”
卓老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其次要闻其香。”他轻轻摇晃着茶杯,让茶香散发出来。姚云娘也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香气清幽而持久,如同山间的清风,又似幽谷的兰花。
“这香味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姚云娘感叹道。
卓老三点点头,继续说道:“最后便是尝其味。”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细细品味着其中的味道。姚云娘也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那味道清爽宜人,入口即化,回甘绵长。
“这白茶的品质确实上乘。”姚云娘赞叹道。jiqu.org 楼兰小说网
卓老三满意地看着姚云娘,他知道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已经掌握了品鉴白茶的要领。他放下茶杯,淡淡地说道:“品鉴茶叶,不仅是为了辨别其品质,更是为了感受其中的韵味与情感。每一壶好茶,都是自然与人的完美结合,是生命与智慧的结晶。”
姚云娘听着卓老三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敬意与感激。受姑姑所托,卓老三教她做茶、品茶已有些日子,她知道,自己不仅在品鉴白茶的过程中学到了技巧,更在卓老三身上感受到了对茶的热爱与敬畏。这种感觉,如同杯中的白茶,虽然清淡却令人难忘。
对于卓老三来说,姚云娘虽然年纪小,却是个省心的徒弟。
姚云娘在卓老三的指导下,逐渐掌握了制茶的精髓。她跟随卓老三吃苦耐劳,每天起早贪黑,忙碌于茶叶的采摘、晾晒各个环节。尽管汗水湿透了衣衫,但她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反而乐在其中。
与姚云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两位叔叔——二叔姚子陵和三叔姚子渊。
虽然他们也向姚四娘子保证了要好好学做茶,但实际行动却与保证相去甚远。
他们整日游手好闲,对制茶工艺浮皮潦草,态度极其浮躁,不务正业。甚至有些歪门邪道的想法,总想着如何通过投机取巧来牟取暴利。
一日,正是采茶的好时节。姚云娘背着竹篓,踏着晨露,穿梭于茶园之间。她小心翼翼地挑选着每一片嫩绿的茶叶,动作熟练而有序。而姚子陵和姚子渊则躲在树荫下乘凉,偶尔装模作样地摘几片茶叶,便开始抱怨阳光太烈、茶叶太尖。
姚四娘子看在眼里,怒在心中。
她本就觉得两位哥哥与她并非同道中人,并不想收留两位哥哥在“古御林”茶行中,奈何两位哥哥好不容易有了回京的机会,就赖着再也不肯走了。
“古御林”茶行在内部伙计中举行了一场制茶比赛,茶行内的仆人们都可以参与,姚云娘、姚子陵和姚子渊也都参与。
比赛开始了。姚云娘凭借着之前的努力和卓老三的指导,迅速进入状态。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而姚子陵和姚子渊则是手忙脚乱,他们试图用一些旁门左道的技巧来掩盖自己的不足,但很快就被识破了。
最终,当三份干茶摆在众人面前时,高下立判。
姚云娘的茶叶色泽翠绿、香气扑鼻;而姚子陵和姚子渊的茶叶则色泽暗淡、气味混杂。
他们甚至不知道白茶工艺不同于其他茶类,是不存在炒茶这一步骤的。
他们不知道白茶以其独特的制作方法和天然健康的属性独树一帜,其加工过程中最显着的特点是“不炒不揉”,这一点与绿茶等其他茶类的加工工艺形成鲜明对比。
绿茶之制作,需经高温翻炒,即“杀青”之步骤,以遏止红化锈蚀,维系茶叶之绿意与鲜活之口感。反观白茶,则循萎凋与干燥两大法门施为,从而保存了更盛之天然属性及养生之精华。
在绿茶制法中,“杀青”乃关键之所在,此过程以火力或蒸汽阻断叶片内的活性,确保叶色常绿,同时锁住了那份清新爽口的茶韵。通过这一工序,绿茶得以保持其独特的色泽和轻盈的香气,令人品之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而白茶之艺,则更倚重天成。其首步萎凋,叶自缓失水分,轻微发酵,渐显清香甘味;继之以温燥,不火不揉,叶态自然,风韵独特。此法所成之白茶,既存茶之本真,又见工夫之细,香醇味厚,久饮益康。
总之,绿茶之炒制固色保鲜,白茶叶之自然干燥则尽显原生态之妙,两者各执茶道一端,共绘茶艺美卷。
卓老三当着众人的面将白茶与绿茶的不同,以及白茶制作工艺要领,向着两位爷复述了一遍,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姚子陵和姚子渊又羞又恼,对卓老三恶从胆边生。
而接下来卓老三偏偏又撞破了两位爷一件机密要事,更让两人起了杀心。
这日,卓老三眉头紧锁地翻看着账本,发现了其中的异常。
云娘见状,便问他:“卓师傅,茶行的账目有何问题?”
“云娘,这账目不对,有人做了假账。”
姚云娘闻言,小小的人儿,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我们得查个水落石出。”
两人心中早有答案,暗中调查后果然如此,确是姚子陵和姚子渊所为。他们一直有着吞走姚四娘子辛苦经营的茶行的野心。
被卓老三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姚子陵和姚子渊心中惊恐不安。他们决定对卓老三下黑手,以图灭口。
姚云娘察觉到了两位叔叔的异动,她悄悄跟踪在他们身后,想要找出卓老三的下落。然而,她不慎被两人发现,被用麻袋套住头部,关进了一个小黑屋。
在黑暗中,姚云娘听到外面看守的谈话,他们打算将她卖给人牙子,而卓老三则会被发卖为奴。心中虽然害怕,但姚云娘并未放弃希望,她暗中观察四周,寻找逃脱的机会。
……
卓老三在小黑屋中苏醒过来,发现姚云娘就在他的身边。
“卓师傅,我害怕,叔叔们要把我们卖了。”姚云娘到底是个孩子,此时已经慌乱,哭泣不止。
卓老三虽然也心中忐忑,但他知道此时不能乱了方寸。他轻声安慰姚云娘:“别怕,有卓师傅在呢。我们先看看周围的情况,一定能找到办法逃出去。”
他仔细观察四周,发现小黑屋的墙壁是由粗糙的木板拼接而成,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破旧的家具。卓老三心中一动,他记得自己曾经学过一些简单的木工技巧,或许能派上用场。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到角落,用捆在身后的手,拆解那些破旧的家具。不一会儿,他手中多了一把由木条制成的简易工具,先是解了自己手上的绳索,回到姚云娘身边,低声道:“云娘,你听好,等会儿我会想办法弄开这扇门,你就趁机跑出去,一直往前跑,不要回头。”
姚云娘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卓老三深吸一口气,开始用手中的木条撬动门锁。经过一番努力,只听“咔嚓”一声,门锁竟然真的被他打开了。
卓老三迅速拉开房门,对姚云娘使了个眼色。姚云娘会意,立刻冲出房门,向前方跑去。
门外两个看守自然上来拦人,但被卓老三钳制住,姚云娘得以顺利逃出了那座阴森的小黑屋。
姚云娘从天黑一直跑到天亮,一个小女孩子为了脱险,也顾不得害怕,一直跑回长安城,向姚四娘子通风报信。
姚四娘子没想到两位哥哥竟然干出了这样的蠢事,不由勃然大怒,立即带着人马前去营救卓老三。
卓老三却已经被从那间小黑屋转移了。
姚四娘子带着人马一直追到江边,两位哥哥早已将卓老三发卖,买家正带着卓老三登船而去。
眼见着载着卓老三的船远去,姚四娘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朝江中纵身一跃。
姚四娘子往江中跳,卓老三也往江中跳,姚四娘子不会水性,卓老三会水性,奈何双手被捆在身后,不得施展,一对苦命鸳鸯在水中挣扎着,双双沉入水里……
……
卓老三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姚云娘正坐在床边照顾他。
“卓师傅,你醒了?”
见卓老三醒来,姚云娘欣喜喊起来。
“你姑姑呢?”卓老三第一句话便是问姚四娘子,浑然不顾自己头疼欲裂。
“姑姑没事,你和姑姑都没事,是南衙的李大人救了你们俩。”
说来也巧,那一日李老四执行公差经过江边,恰见姚四娘子和卓老三坠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于是率领手下人,从江水中救起了这对苦命鸳鸯。
“那你姑姑现在何处?”
卓老三也不关心救自己的李大人是何方神圣,何许人也,他只关心此时此刻,姚四娘子身在何处,安不安全。
“卓师傅,你先喝了这碗药,我就带你去找姑姑。”
姚云娘说着,双手捧上一碗药汤。
卓老三三下五除二,就将汤药灌下,急急忙忙下床,却好一阵晕眩。
“卓师傅,你慢点,你那日坠江,头磕着江水里的暗礁,大夫说了,你醒来后得好生静养。你不必去见姑姑,我去把姑姑喊来见你便是。”
姚云娘说着,让卓老三躺下,自己去请姚四娘子。
姚四娘子正在茶室,茶室里还有一人:章氏。
姚云娘走到茶室门口,却不敢进去,因为她站在门外都能感觉到茶室内气氛紧张。
只见姚四娘子面色凝重,而章氏则是一脸焦急。姚云娘心中一紧,知道事情不妙,越发不敢进门。
“四娘,你二哥三哥虽然有错,但毕竟都是一家人。你就饶他们一次吧,别送他们去见官。”
姚四娘子眉头一皱,她知道大嫂心地善良,但此刻却觉得她有些是非不分。她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大嫂,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他们竟然绑架了云娘和卓老三,若不是我们救人及时,云娘和卓老三可就被他们卖了,这样的事,你能忍吗?”
章氏一怔,随即泪流满面:“我知他们有错,但毕竟是你的亲哥哥啊!四娘,你就看在兄妹情分上,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门外,姚云娘听到这里,忍不住了,推门而入,道:“娘,两位叔叔是你的亲人,我就不是你的亲人了吗?他们可是绑架了我,还要卖了我呀!若不是卓师傅救了我,您可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章氏被云娘质问,一时语塞。
“大嫂,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既然犯了错,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不能因为他们是我的哥哥,就包庇他们的罪行。”姚四娘子掷地有声。
章氏还想再求情,姚云娘告诉姚四娘子:“姑姑,卓师傅醒了。”
姚四娘子立即撇下章氏,转身出了茶室。
“四娘,四娘……”
章氏哪里喊得回姚四娘子?
“这四娘,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一个姓卓的,竟比两个姓姚的还重要,还亲吗?”章氏喃喃。
“娘,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迂腐,那在你心中,我这个姓姚的,就比不过另两个姓姚的吗?我可是你的亲女儿,两个叔叔可是要卖了我!”
云娘此时真的不能理解章氏了。
“你不是没事吗?得饶人处且饶人。”
章氏有自己的苦衷,她昨夜梦见自己那死鬼丈夫——光禄大夫姚子奕大人来为两位弟弟求情了。
不敬人,但得敬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