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稻草人

第二章稻草人

“多了个人而已,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不简单吗?后厨房正好缺人手。”

一旁说话的人是雁山派后厨管事朱大厨,朱大厨想招几个杂役弟子。

杂役弟子听话就行,不需要精明或天资有多高。而且新人上山需要学规矩,学基本功,这个过程需要一段时间。

此时站在朱大厨身边的杂役弟子是招了几个,其中还有那个在马车上对赵正翻白眼的锦衣少年,但以朱大厨的选人准则,看上去老实憨厚其貌不扬的赵正更符合朱大厨的条件。

老实人家的孩子好调教,就怕那些个贼眉鼠眼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这叫用其愚鲁,愚鲁之人忠于事守规矩。

“此人是雁山镇的,一身烟熏火燎,你说他会不会是雁山镇靠山村的!”一名在旁的管事弟子怀疑道。

靠山村被天火所毁这件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被人们添油加醋当作奇闻,被贩夫走卒文人墨客传扬到四面八方,以致天下震惊。

“靠山村余孽,天罚之人,哈哈...师兄多虑了吧!”另一名弟子在一旁打哈哈。

“事发当日我们就在山下的雁山镇,流星火雨遮天蔽日从天而降还真是末日景象,事后我等还曾亲自去靠山村查看过,整个村子成为一片焦土,积灰有三尺高,估计连蚂蚁老鼠都活不下来。”

让这些人继续说下去,能说个三天三夜,“整天疑神疑鬼的,不就是个小乞丐吗?”朱大厨挺着肚子像个颐指气使的大管家般有些不耐烦了。

“对啊!不就是个小乞丐吗?真是浪费时间。”管事弟子们一个个拂袖而去。

“开饭了,开饭了,新人上山有酒喝了!”

午时已到,喊到名字的新人都有去处,早就被带走了。

“没登记造册,不想被遣返回去,就跟着朱大厨。”负责登记监督的管事弟子对赵正说道。

被遣返,又能去哪!看了看管事弟子冷峻的眼神,又看了看眼前的试金石,赵正收回右手跟朱大厨走了。

朱大厨五短身材脸上肉嘟嘟的,似乎永远带着笑容,看上去很面善,赵正跟着朱大厨,沿山路前行,身后的庭院高墙渐远,前方绿树成荫。

转入林间一个小山谷,一路走去,山谷内大树渐少绿植渐多,眼前是一片万紫千红的果蔬园,一眼望不到边的果蔬园,呈梯田状从山顶蔓延到山谷内占据了两座山包。

谷中溪流潺潺,眼前一片葱茏,沿着山谷菜地间的田埂又走了许久,路过一片菜地,一片桃林,田间地头出现几间小茅屋。

“这里是果蔬园三排一号,以前是守夜人的临时居所,往后你就住在这里。”朱大厨背着手挺着肚子像个大将军般,嘴一努,指着眼前小茅屋对赵正说道。

“这么大的果蔬园!就我一个人?”一路走来,没看到一个人,诺大个果蔬园,只凭自己一人,是无法让其运作的。

“午时到了,杂役弟子们都回去吃饭了。”朱大厨举目四望像是在巡视领地。“这种地收菜有杂役弟子负责,你的主要工作是驱赶鸟雀。”

“驱赶鸟雀?”赵正联想到可自由活动的稻草人,整天在田间地头跑来跑去。

“该死的鸟雀,偷吃了不少蔬菜瓜果,门主居然怀疑是我贪墨,着实让人生气,你可以不干活,每天打打鸟就行。”朱大厨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黄杨木牛筋弹弓,手一扬:“打鸟会吧!”

“会。”打弹弓这个工作赵正拿手,这是从小就开始练的手艺,记得当时打了毛毛家的小鸡仔,二狗家会说话的鹦鹉,旺财家的大红灯笼等等,被义父一通数落挨打并没收凶器。

“屋子里锅碗瓢盆生活物品一应俱全,以后你就住在这,有事去膳堂后厨房找我,我是膳堂管事朱无能,大家都叫我朱大厨。”

终于有了个落脚的地方,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窝了,赵正很诚恳地点头致意:“朱管事。”

“低调低调,叫我朱大厨。”朱大厨极力纠正着赵正的恭敬,脸带笑容看上去还是很满意的赵正的乖巧。

“屋里有杂役弟子穿的衣服,你这一身可真够脏的,地头有水井洗洗再换,你身上都味了。还有屋里有粮食柴火,想吃什么菜,地头有,一个人就随便对付对付吧!”

朱大厨走了,在马车上颠簸一天一夜,赵正早已疲惫不堪,脱了身上的脏衣服扔到床下,打了些井水擦洗一番,吃也没吃躺在床上就昏睡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

“起床了!”

听到耳边有人大呼小叫,赵正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大饼,大饼上有眼睛、鼻子、眉毛、嘴、还有一排白牙。“啊!你是谁?”赵正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翻身而起。

“你又是谁?都快晌午了还在睡,人们在外面干活,那么吵你都睡得着!”一个胖乎乎正在啃大饼的少年反问赵正。

这个胖乎乎的少年,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身穿杂役弟子所穿的灰衫,想来应该是此地做活的杂役弟子。

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说是雁山派弟子,人家根本没收,连试金石都没让摸,说是杂役弟子,朱大厨临走前也没说清楚自己的身份。

“守夜人。”赵正说完觉得不妥又补充一句:“这里的...,”本想说这里的鸟归我打,没说完就被胖子打断。

“守夜人,就你,你就吹吧!”胖子指了指赵正,从腰间摸出一个微温的大饼递给赵正,又道:“你是朱大厨找来看果蔬园的吧!就因为那些鸟?”

“你怎么知道?”

“当初我就在此打鸟,太无聊了,把半年的工钱送给朱大厨。”张胖子吐吐舌头像是说漏嘴了,嘻哈一阵又说:“我叫张胖子,来雁山派三年了,你是新来的吧,叫什么?”

“我叫赵正。”赵正放下大饼,起床叠着被褥。

“我来这里找书看,没想到遇见你,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张胖子像是故地重游般背着手在屋子里巡视着。

“找书看,这里有书吗?我怎么没看到!”赵正叠好被褥举目四望,屋子里有锅灶有桌椅板凳,有各种农具、工具,就是没看到书,甚至一个字。

张胖子看了赵正一眼,以给新人传授经验的口吻对赵正说道:“你才来什么都不知道,别找了,书在隔壁屋,什么内功心法,剑法招式,医术丹药,经卷异闻,不过都是些残缺不全的,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听张胖子说,本来这些书籍残卷要送去后厨烧火,有竹书、有卷轴、还有纸质书籍,有些竹书卷轴也不知流传了多久,其中的字迹都模糊不清了。

卷轴被虫吃鼠咬千疮百孔,竹书的连线都断了散落成堆,纸质书籍要不缺页,要不缺一半,总之有上文没下文,或有下文没上文。

拿去烧火朱大厨还嫌厨房烟大,让人搬走去外边找片空地烧掉,搬运的杂役弟子随手翻了几页,觉得全部烧掉有些可惜,只烧了一些字迹模糊不清的,将剩余的藏了起来。

对于接触不到高深功法的杂役弟子们来说,这些残卷中也有宝贝,学得一招半式也是一生受用无穷,于是有杂役弟子,将这些书籍堆在果蔬园子中的小茅屋内随时取阅。

“后来有用的都被人拿走了,没用的就留在这里,直到无人问津,那是他们不识货!”

见张胖子去了隔壁屋,赵正似懂非懂的回味着张胖子的话,擦了把脸,穿上一套杂役弟子所穿的灰衣布裤,三两口吃光张胖子给的大饼来到隔壁屋。

只见张胖子蹲在一堆竹简上,用指尖拨拨这个,挑挑那个,像是在其中寻找着什么。

“去哪了,记得上次就在这了!”随后张胖子举着一本缺前少后的残书,对赵正说着:“比如这本书中,书页内夹着一张丹药的配方,这帮货居然看不到,我不想发财都不行。”

半屋子的残卷,有竹书有卷轴有纸质书籍,随地散落被人践踏着实可惜,念过几年私塾的赵正,决定将这些残卷好好整理一番。

站在残卷堆上的张胖子也有同感,还好屋子里有花架、货架,两人分门归类将散落在地上的残卷搬到架子上,把架子上的工具杂物搬到隔壁屋。

整理过的架子上,有医书,有农书,有经书杂文,异怪志传,也有剑法招式武功秘籍等,总之五花八门就是不全,要不少了几页,要不少了一半,要不就剩几页。

大部分书籍,看了也是白看,缺前少后,让人不知所云一头雾水。

觉得还能看的,放在正面架子上,过于散乱即将分崩离析支离破碎的放在其余的架子上,忙了大半天,看到架子上排满了密密麻麻被虫吃鼠咬水浸火烧的各类书籍,两人相视一笑。

“这样你以后想找什么书籍是不是容易多了?”赵正看着书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问着。

“其实我早就想这样干了,就是没时间。”张胖子气喘吁吁挥汗如雨。

“你这么胖?”

“不是我懒,干活我不怕,就是分门归类费功夫,比如那本什么经,连里面的字我都看不懂,怎么整理如何归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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