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清穹大地上肆意快活的魔门弟子不堪九道以及诸多世家宗门围捕,死伤惨重。
魔道各门内有志之士纷纷发声而起,一同汇聚在大叶山,商讨三天三夜,终于成立了天地魔道总教。
据说,那一天大叶山上无边气机汇聚,天穹撕裂,云不成形,周遭鸟兽俱静,只能听得阵阵轰鸣声自虚空而来。
由此可见,其内部的统一,必然是在杀伐之中强行建立而起。
唯功高者,方能成为教主。
而他们推选出的第一任教主,名为:空煦子,元神修为。
这位以武力压服魔道诸多桀骜修士的强人,在统御清穹九州魔道之后,所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却非是什么大起杀戮的法令。
而是让全宗退避九幽界,只在清穹大地上,留下十二天支山。
算是在清穹上留下的触角,只此一物便余者皆都舍弃。
九道见魔道修士如此识趣,且先前杀戮之举,已经是让他们门内弟子死伤的差不多了,而没有新鲜血液的补充,与一个庞大的宗门而言,便意味着面临传承断绝的可能。
便任之去了,也未斩尽杀绝。
如此做得,虽是有几分空煦子审时度势走了步好棋的缘故,但大多数原由还是魔道中人里虽也有那般杀人炼宝之辈,但也多数还是些性孤僻,不被广大世人接受的可怜人。jiqu.org 楼兰小说网
虽然行事随心所欲,无有礼法,但说来危害也不甚太大。
真正有威胁的,能够让九道下定决心统合起来,不惜代价将其铲除的,还是那些年来肆虐清穹屠杀凡俗,乃至于狩猎宗门修士的邪道门人。
此道入门不求资质、跟性如何,也不看性情,乃至福源之数是否与功法相合。
只要是个人,能够识得字,那便可以习得。
不,若是准确些说,邪道真决,便是你不识字,它也可自动烙印在识海之中。
只不过,用来这般的法门,对于不曾修行的凡人来说,便是十死无生就是。
而修成之后,也无需吞吐灵机,只消杀人就是。
杀人之后,自可吸取尸体血液精华提升修为,尸骨也不会浪费,更有秘诀能炼成法器。
此邪道法诀,一经流传,便飞速的在清穹九州扩散。
许有修士能自持本心,不被诱惑,但也从不缺乏铤而走险之辈。
更别论,凡俗之人求慕仙途的想法,可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现成的入到之法摆在眼前,而代价不过是杀几个人,那又有几个人会拒绝呢。
于是乎,这般的邪道修者便以蝗虫一般的速度在清穹席卷而至。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好在九道反应甚快,迅速的号令各州宗门修士,清缴邪道之流。
更是请出几间古远是流传而下的灵器,从根源上抹除邪道功法典籍的存在。
而魔道中人,不过是被祸及央池,连带的打杀了一部分罢了。
但你若说那些死的人有没有愿望的,显然间魔道行事虽比邪道好很多,但死的也都是该死之辈。
却是不用怜惜的。
......
秋虹整理思绪,按照着因剿灭魔道而引起的铲除邪道修士事件起,言语有序,缓缓道来。
六百载岁月流逝,汇成言语若掰碎了细说,自是讲个三天三夜怕也是说不完十之一二。
但只是将期间所发生的大事略略讲出,那便是省事了许多,花费不了多少的功夫。
彭侯则是不住的点头,胡须一颤一颤的,似是听的入了迷。
眼前的空地上,不知何时间多了张平坦的蘑菇桌子。
伞盖青翠而平滑,伞柄嫩白带有点点泥土痕迹。
桌面上,两片树叶合拢形成的小火塘内,一团青色的火焰不断的跃动,灼烧着上面看起来似乎像是截树根雕刻而成的茶壶。
火焰看似旺盛,却也未能将这木制的茶壶燃起。
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更让人惊奇的则是,秋虹身边对面也无有人存在,明明是空无一人的桌边。
那些环绕着细密木制纹路的茶杯却一个个的凭空扶起,在空中打转,任由一股不知从何处而出的水流冲洗。
继而又安稳的落到桌面上。
秋虹眼见此番情景,面上微笑一下,不做惊奇。
自是知道,这一切俱是那位不曾离开的精怪曹羊所为。
她为彭祖口中的空之精怪,自然是见不着形态的。
茶壶内里的水沸腾了,一切忽的停下。
冥冥之中,秋虹似乎感觉得到,那曹羊就盘旋在他的身旁,注视着前方的大树:彭侯。
“知道了,知道了。”
彭侯有些不舍的说:“也不知这小友怎么的招你喜欢,非得让老头子我破费。”
“青空叶不好吗,还得要碧玉根,拔胡子很痛的,一点也不照顾老人家。”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宠溺的感觉,让秋虹听来便感觉像是一个白发老爷子在照料自家孙女一般。
但相比于这,彭侯所处的话倒是让他更注意几分。
“招她喜欢?”
秋虹琢磨了下,这个“她”似乎好像也只能是那位显露不了身形,却一直存在的曹羊无疑了。
“只是,我何时还有了这般能耐,不过初次见面就能引来关注!''
虽然自信自家尚有那么几分气度,出了门去自会是讨女修喜欢的那种类型。
但这般跨越物种,不知由来的喜爱,他尚承受不起。
“应是我身上有她感兴趣的东西,方才如此。”
思来想去,似乎也唯是有这般的可能。
也不再继续想下去,还是先见识一下所谓的碧玉根到底为何物罢了。
即便这名字听来就不如青空叶大气,但能让眼前这位琢磨不透的大修稀罕的东西,自然是足够珍贵的。
且先看看再说。
“他有些不一样。”
便听的空中传来声音,说道:“我观察了很久,发现他身上有着什么东西很吸引我。”
那种冥冥中的感觉又来了。
秋虹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
他心道:“《遁空剑决》吗?”
如此猜测,却也不立即做声道出所想。
也不怪他会这般联想,毕竟两者之中俱有一空字,更何况这剑典所讲道理,便是求空一道,能与这精怪相互吸引,倒是正常。
“此事,许还能有些意外的收获。”
他如此想到,随即面上做疑惑状,悄然不语。
便又听得曹羊说道:“但我却发现不了究竟是何物,只能用彭爷爷你的宝贝来和他交换啦。”
“你呀!长不大的性子。”
彭侯笑说上一句,没有拒绝。
便见得:
粗大的榕树树干上,那副老人面孔下颌茂密的胡须,忽然从中间分开少许。
伴着一声悠长的“哎呦”,一根通体淡淡青色,长不过寸许的须状物从中飘荡而出。
到了近前,落入那早就备好的茶杯之中。
秋虹瞧了个仔细,那碧玉根果然宛若最上乘的碧玉一般,内里莹莹,便面似起胶感,更有淡淡白气从中散发而来。
他稍有查看,就发现非是灵机之物,而是其内庞大而茂盛的生机以及另外一种探知不到功效的东西,散发而来。
茶壶无人自动,壶柄高高翘起,透亮而滚烫的水落入茶杯之中,冲泡着那截短短的碧玉根。
只见。
绿意氤氲而起,转瞬间便将五色之水染色,继而水面上波光流转,竟然像是凝聚成了一株碧玉妆成的古老榕树。
待滚水落完,热气已然从茶口升起。
依旧是那般,凭空浮起,最后安然落入秋虹手中。
“谢谢。”
他轻轻向空中点头,如此说道。
单纯的视线看不见的地方,似乎有一女子微微躬身。
“却是奇了。”
他端着手中茶杯,心道:“明明看起来就真如沸腾热水一般,还有热气升腾而起,怎如今拿在手中,却无半点温度可言。”
正是那看似滚烫的茶水,却是冰凉一片。
“尝尝吧,小友。”
彭侯似是从拔须之同中回味过来,慈笑着说道:“这碧玉根本是我新生之根须,内蕴生机以及此洞天特有的幻梦灵机,饮下之后除了能将这股生机潜藏在你的识海之中,日后慢慢炼化之外。”
他特意拉长了调子,似是在看秋虹反应。
却见他正端起茶杯轻饮,微微低下的头,见不着表情。
便又继续说道:“却是让你有几分可能修成游梦术法,遨游梦海之中。”
秋虹听到,心中自亦是惊讶万分。
不由的猜测到这洞天究竟是为何种的存在了,至于那游梦之术,倒是不曾在意。
先前虽未听得此般术法传承,想来便是个极其难修的。
他身负清穹道决剑法,自是不缺这般东西,更何况,贪多亦要能嚼烂才是。
现在每日分配给修行的时间本就不多,若在多上门要修行的说不多就要剥夺去其他的时间,这样的话,那可就真是忘了初衷。
而且,日后自家师父回来,见得这般模样,说不得便要教育自己疏于剑道修行,荒废功课,勤于外道之类的道理。
却是不想听他唠叨。
待口中茶水入肚,品上几分滋味后。
秋虹起身掐剑诀,躬身谢道:“多些彭侯前辈赐下宝物。”
“却是无需谢我。”
彭侯如此说道:“这是你与曹羊之家的因果,还需你们自去分说。”
“你我之间,我尚听了你一番清穹描述,大有所得,还未曾回报于你哩,你若是有什么想问的自可问来,不予你解答。”
“不过,却是只能一问。”
见他此番模样,秋虹轻轻点头。
这般情况,倒也能说的过去。
曹羊感知到他修有和她有些关联的《遁空剑典》,付出东西换来碧玉根何他结下因果,自是想要探究内里的原由。
而彭侯与她自然是自己人的关系,多有照顾。
与秋虹,便是公事公办了。
想来之前,进入洞天之人,寻到彭侯讲述上这么一番外界所发生的事,所得也就这般如此。
盖因其价值,便到这了。
不过那般世人皆知的事情,讲述上一番,能问得彭侯一个问题,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自是赚翻了的。
秋虹亦是如此。
他自不会去问为何不将青空叶、碧玉根做奖赏,这般愚蠢的问题。
先是向空中略一低头,示意曹羊,他二人之时待一会儿解决,此时尚要先领取了自家的报酬。
想来,她自会的明白秋虹内里含义。
然后便向彭侯说道:“晚辈恰巧有一问题悬而未解,正要让前辈给些意见。”
心中早有腹稿,便侃侃而出。
“早些时间晚辈从灵梦大泽中得了一......”
自是将那蕈类孢子之事一一道出,也不求其能给出具体的解决办法,便是道出现在还未能生长出来的原由便好,看它是缺水、却灵机,还是却其他灵材辅助之故。
知了病因,对症下药便轻松很多。
不会像是现在这般,毫无头绪可想,只能任其听天由命。
“蕈类,孢子!”
彭侯口中念叨着,眉头皱起继而又很快之间舒展。
笑道:“小友却是做错了。”
“哦?“
秋虹暗道果然不愧是树类成精,对于这般的东西就是了解,虽然蘑菇属的肯恩偏科了一些,但却也是在他掌握之中的。
便问道:“还望前辈直详细说上一说。”
“那物,非是孢子。”
彭侯如此说道:“如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它应该是一蕈类精怪死后性灵以及灵机的凝聚之物。”
“小友这般将其种下的话,可是长不出来的。”
他玩味的看着秋虹。
“这样啊!多些前辈解惑了。”
秋虹难免几分尴尬,搞了半天却是自家学艺不精,认错了东西。
难怪说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连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全怪白鹤!”
他心里如此说道,若不是当初白鹤说这东西是孢子,以他的固有观念来看,绝对是不会将起认成孢子一类的。
既然如此,一问已过。
秋虹也不准备纠缠,抬手将杯中茶饮尽,想了想还是没有将杯中那截碧玉根吞到嘴里。
起身,便欲告辞。
又耽搁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剩下的也不知够不够让他寻到镜湖。
至于曹羊所求,他有些着急赶路,自是要在路上述说了。
而且,看其也不像是现在彭侯面前同他讲述的样子,如若不然,先前有的是机会开口。
正要开口辞别,猛不丁的又听到彭侯说话。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