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
秋虹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具备一些特殊的天赋,心中暗道:“难不成我还有心想事成的这般神通?不过是念叨一句罢了,这就真的让我都给碰上了。”
一时间,他已然是后悔走进这件店铺之中,凑热闹了。
数十修士,围出半圆装空地之中,面对面站立着两个身影。
背对着众人的则是穿着个白衣的男子,想来应该便是那位在外面的通道中和秋虹打了个照面的那人了。
而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素手在胸前托着一个陶红酒坛的女子,那张面容,即便是秋虹仅仅只是见了一次,却也不敢忘却。
不是斐如烟,又能是谁这般让他惊讶。
“怎么了?”
罗衣似是看出了他的异常,皱了下眉头,继而神色便转换为略带几分好奇。
悄然传音道:“那位,你认识不曾?”
如此问着,心中自也有几分奇怪。
虽然自家和这位秋师弟相互认识时间并不算长,但在她一双自认为尚有几分识人之能的慧眼观察下,自也是瞧出了他的几分性情来。
怎么说呢,在罗衣眼中秋虹非是那般肆意张扬的性子,也不太喜交际的样子,倒是像极了那些钻在道场里一心修行的苦修士。
只不过就是,那些修士足不出户是为了修行,而他却是在鼓捣那些小玩意。jiqu.org 楼兰小说网
但只是区区几日不曾见面,他又从何处认识了这么一位人物来呢!
要知道,眼前这和方言方师兄对峙的女修,却是面生的紧,即便是自诩识遍青冥此代真传的她,亦是不曾见过。
却也不知道是从何处,突然间冒出来的人物。
如若不是这样的话,她们也不会聚在这里,凑这个热闹。
看向秋虹的眼神里,流露出莫名的意味来。
“认识?自是算不上的。”
秋虹回想了下那日场景,两人之间算是认识吗?
但想来,自己也是就在其心中有了那么个印象,还是远远到不了相识的程度的。
于是乎,淡然的向罗衣传音道:“前些日子有缘得见一面,说过几句话,却也称不上认识。”
“而且,我正也在好奇,她为何会出现在这般地方的。”
“哦!”
罗衣传音宛转,带着些许的戏谑,还轻启朱唇朝着他做出相对的口型来。
忽视了和自己越发相熟,便越是不在意形态的罗师姐做出的此般表情。
秋虹目光看向空地上二人,传音问道:“这是何般状况,怎么看这二人相峙不下,似有几分争锋相对的样子。”
心中自是疑惑,即是疑惑斐如烟为何会出现在这水帘坊中,又是在疑惑她怎又会和像他这般的真传生出不合。
眼前情形,究竟为何,还是要了解内里经过的人,为他解释一番才是。
正等待着罗衣的回话,秋虹小心打量的眼光,忽然间便对上了一道,如若蕴有水光的双眸。
心神一颤,连忙便将目光转向别处。
却是知道斐如烟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不敢再这般的探视而去。
只是他未曾见得,在瞥见他的一瞬,斐如烟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
“还能是什么事,自然是灵酒惹的祸了。”
罗衣语气中带着几分气性,显然她是不喜这般灵酒之物的,继而又传音道:
“这家铺子里,主要产出一种名为旧时欢欣的灵酒,能让人饮后,在恍惚时回想起往日里最为欢乐、欣喜的时刻,仿若身临其境,旧日重演。”
“听起来这灵酒的功效对于我们这般身在修行之路的人士的作用几近于无,但这玩意酿造来却是万分的艰难,灵材珍贵不说,窖藏十年,百坛酒浆,能够安然出窖的十不余一。”
“你说它无用罢,但世事奇妙也总是会有需要之人。“
说着,罗衣向着场中二人挑了挑眼角,道:“这不,眼前这两人,便都是如此了。”
秋虹恍然的点了点头,这才明了了二人相峙不下的原由何在。
那放置于斐如烟手上的陶红色酒坛,方才是一切的源头。
眼神扫过左右,只见或是独身一人,或是二三扎堆的青冥真传,环绕其间,俱是饶有兴致的望向空地中间。
但却是,未曾有一人发声,做一和事之人。
秋虹难免有些奇怪,既是两人相争,按理来说因是碰巧之事,但却是为何旁边围了这么一大圈子人。
显然是来看热闹的,而不是助拳的。
那他们又是何来的消息呢,总不能都像是自家这般,巧合之下,方才进了内里的吧。
想到此,便是传音问道:“既然是如此的话,为何二人不私下里商讨一番,怎弄得如此状况,却是......”
他现在倒是有些佩服场上二人了,能在这么多锐利目光下的打量之下,保持神色不变,还是有几分道行的。
若换了是自家,想来是抵挡不住这般的。
要知,他们却都非是凡人啊,在场诸位,修为最低的也是锻念有成,练就神识的人物,目光本就有神,看人时仿若实质,再加上都列为剑修之属,那便更带了几分法剑寒意。
这样的目光,一双还好,而现在场上却有着十多位修士。
啧啧,那种感觉,想来也不是那般美妙的。
“哈哈!”
罗衣无由来的轻笑一声,传音道:“说来道去,还不是因为方师兄太过小气,都遣了好友日月守在此处,只等这灵酒出炉,却又舍不得将购买的灵物一并予了,好让他直接购买。”
“非要再经一道传讯,亲自前来,这青冥中人谁不知晓烂桃山上的猴子最是奸猾,财物不到了它们手中,便算不得数,那里会和你讲什么先来后到,付了灵物才是真。”
秋虹这才从她口中得知了白衣修士的名号,却也只是个方师兄之类的姓名代称。
不过也好,总算是不用在心中将其称作无名之辈。
“原是如此,这样的话,双方却是不会相让了。”
知晓了来龙去脉,秋虹压下心中古怪之意,回道罗衣:“那想来,斐师姐是付了掌柜灵物的吧。”
探眼向后看去,只见众人最前方,有一老树根茎雕刻而成的小桌,一旁蹲着个身罩黑色衣衫的黄毛猴子。
小桌上放一青瓷盘,内里盛着几篇切好的西瓜。
那猴正啃完了一片,伸出毛爪子摸了下嘴巴上的汁水,将皮丢在一旁,便是又拿起一片,惬意的吃着。
瞧它模样,还真是个吃瓜猴。
“她原是姓斐吗,不知是哪位师叔门下。”
罗衣眨了眨眼,似是无意间随口而出。
秋虹不答,非是不愿,而是自己对她的认知仍是一团迷雾,又如何能去解答别人呢。
顿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罗衣便也没有多问,回了他先前之问:
“自然是付了的,那位为方师兄守在此处的修士,也是因此方才在情急之下,传讯诸多同门,询问她的身份。”
“却没想到,底细没打听到,倒是给别人送来了一场热闹。”
说话间,罗衣语气里流露出笑意来,就是不知是在笑那方师兄还是其它之人。
秋虹这才知晓,为何这店铺之会有如此多修士的原由所在了。
不由同情的看了眼那位方师兄的背影,只觉他是好生倒霉就是,一心相求的灵酒,今日能不能到了手两说。
但这般事情,却是毫无意外的会流传于诸多真传之间,口口相传,互为乐事。
心中有忍不住的笑意升腾而起,但斐师姐当面,他却是不敢就这般放肆的笑出来,只能是看着乐子,在心底偷笑。
便向罗衣传音道:“这下,却是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便是不知斐如烟具体脾性如何,但瞧其不动神色间拿捏自家要害,让自己带她出剑渊的举动,便知道她是何为人,定然是个不好相予的主。
更别说是现在,她没有出手去和别人相争,不过是先一步付钱买货罢了,钱货两清,这灵酒便是她的所有物,那方师兄再去讨要,却是难之又难。
好言叙说一番,拿出些灵物想换,说不得还有几分可能,但如若在这般不说话装高手僵持下去的话,这位方师兄定然是要受些苦头吃的。
秋虹和罗衣二人不再传音,各怀着心思,等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生。
而秋虹则是不动声色间,挪动了一番位置,转移到罗衣的左手边更角落处的地方。
却是,不想让斐如烟在抬头间便能看到自己。
第一次见面,便在自家手背上留下了几番纹路,至今不知其具体作用为何,谁能知晓这次,又会不会在别处留下点什么印记来。
还是莫要在她眼前晃悠的好,待事了了,便拉着罗衣趁乱而去,不给她唤住自己的机会。
这般思付着,便听到中央之处,一道稍显低沉的男声传来。
便去了心中所想,侧耳细细听来。
“这位师妹,若是你手中这坛灵酒对你没什么大用的话,可否割爱?”
方师兄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率先开口说道:“你且放心,你出了多少灵物购买于它,我两倍返还与你,定然不会叫你吃亏就是。”
说着他淡然的瞅了眼吃瓜的猴,便将目光转向面前的斐如烟,等着她的回应。
先前初听此消息时还觉的心有愤愤,真传之中谁人不知他方言早年有恙,心境缺失,需要这般灵酒来弥补心境。
为了此,作为此代真传入门年月最为久远的几人之一,他放缓成丹,一等便是十年之久,为的便是要丹成无悔。
现在,竟有人和他争抢这般灵酒?
这让他,如何能不气。
愤愤之中,便是御剑而来,仓促中竟然还走错了地方,去了别处。
但经这么一遭,却是让他心神平复下来,缓缓思付,觉得此事未成,自家也有不妥之处。
即便是忙于闭关修行,分不出身来第一时间感到此处,但是既然托付了旁的师弟让其盯着,那又为何不直接将购买所需的灵物直接予了他,好能在第一时间将其买下。
那样的话,也就不会出现这般情况。
徒让师弟、师妹看了笑话,他方言也是要脸之辈。
更别说,现在还要拉下脸来,强行索要一看起来脸生像是新入门中的师妹所购买之物。
即便是他会付出两倍于此的灵材,不让她吃了亏。
但这,依然是让他觉得老脸发烧。
但为了道途圆满,却又不得不如此为之,心中纠结,也是他久久不曾言语的原由。
“此事要遭!”
秋虹在听到那声师妹之后,便是心中默默说道。
即便斐师姐愿意抛却以往,算作重新拜入青冥之人。
但是她愿意做鸿字辈的,可不就意味着她愿意做此代真传的小师妹啊!
依秋虹看来,她要做也定然是做大师姐的。
现在这位方师兄随口一唤,虽然不见得她会生气,但定然是开心不起来就是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几分可能,劝说她将此灵酒一分为二,两者各一半的可能。
但现在,估计是半点也无了。
略带同情的看了眼他的背影,大致的猜测出了事情结果,秋虹便心生离去之意。
不想多待,自然是不愿意一会儿和斐如烟再打上照面。
便轻轻挪动身躯,想要在众人心力都被那二人吸引之事,悄悄的离去。
“你要去哪?”
却见罗衣转过身来,瞪着眼睛,奇怪的问道。
见事不可为,秋虹也不可能视她于无物,自顾而去,便是讪讪说道:“无事,站的久了,挪动一番身躯罢了。”
便有站回原处,听着二人交谈。
正好,此时斐如烟方才回他。
依旧是那般动人心神的悦耳之音,缓缓传来。
“不可,此物于我有些用处,却是不能予了你。”
斐如烟眼神直视着方言,淡淡说道:“还有,你要唤我师姐才是,此次便算了,下不为例。”
明明方言要比她高上几分,但在那般眼神注视之下,他竟觉得自家凭空矮小了些许,仿佛现在仰视的是他,而非是斐如烟一般。
心神之中,升起异动。
便见,斐如烟说罢,翻掌收下酒坛,侧过身子,就是要迈步离去。